即使是在盛京,醉香楼也是极为显眼的,从盛京主干道一路往里走,几百步后,最为奢华高大的那栋高楼便是醉香楼。
楼内歌舞升平,乔灿抱着只猫站在门外,一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
乔灿在屋外探头探脑地往里瞧:“祝卿安他爹办宴席都没办出过这么奢靡的场面,这醉香楼当真阔气。”
盛京人多耳杂,花酌抬眼看了一圈,确认无人在意他,这才道:“这里的客人大多是达官显贵,日进斗金,这些不过是必要的开销罢了。”
在门外鬼鬼祟祟的行为很快引来了守门的龟公,龟公手里拿着棍棒,将两人围住。
“你干什么的?在醉香楼门口看半天了,有什么目的?”
乔灿直言:“我叫乔灿,我想见贵阁一位名叫绿柳的姑娘,不知几位能否行行好,帮忙传句话?”
龟公轻蔑地嗤笑一声:“你要单独见绿柳姑娘啊?行,三百两银子可以包一个雅间,由绿柳姑娘单独为你献唱。你穿这么穷酸,有钱吗?”
虽说乔灿衣物种类众多,但衣服多穿几回总会旧,加之跟商队奔波了三个月,乔灿的衣着跟出入醉香楼的显贵比起来,是有些旧。
“三百两是吧,等会儿。”
乔灿拿出他的大布袋,数了三百两银子出来给放话的龟公:“我们能进去了吗?”
龟公立刻将嘲弄的表情收起,堆上满脸笑:“当然可以,客官,请,我来给你引路。”
他挥挥手,其余龟公当下散了。
跟着龟公进到醉香楼内部,先是闻到一股好闻的花香,接着便有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迎上来。
见周围的客人具是气宇轩昂,乔灿不想叫人看扁了,端出他往日当神的架势。
龟公与那姑娘离了几步远,低声说了些话,那姑娘面色一变,退下去了。
一楼正中央有个戏台,几十位姑娘们在戏台上轮流献艺,整日丝竹管弦之声不停。戏台无顶,在楼上也可以看见。
龟公将他们带上三楼,进入厢房之后,房门一关便听不到一楼的乐声了。
厢房很大,有一屏风将房内分到两边,床榻桌椅一应俱全,上铺软垫,十分舒适。
乔灿刚进厢房,就进来两位姑娘,一个抬上来圆形猫窝在椅子旁放下,另一个端着新鲜瓜果和点心,将瓜果点心在桌上摆开后,两位姑娘无声息地离开了。
把人带到地方龟公便离开了,他一走,乔灿端着的架子立马垮了,瘫倒在坐椅上。
“我还是第一次从正门进醉香楼。”花酌跳进猫窝里,在里面踩了两圈,很满足地窝了进去。
“那你以前是怎么进来的?”乔灿趴在坐椅上,侧着脸看花酌。
花酌想了想,说:“第一次是受了伤,躲在醉香楼后院养伤,被沈慧姑娘捡回来了,后来每次都是从后院的墙缝里钻进来的。”
沈慧是绿柳的原名,进了醉香楼后,老鸨嫌这名字不够风尘,改成了绿柳。
乔灿笑他:“我怎么感觉你跟做贼一样。”
花酌回嘴:“你刚才在门口挤着眼睛往里看的时候,也挺像贼的。”
乔灿撇嘴,不跟他争执,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之前你说,我带的银子可以在神佑镇用一整年,在盛京能用多久?”
“不算今天的,剩下那些只算住宿不算吃饭的话,三个月不到吧。”花酌粗略地算了算。
乔灿当即坐起来了:“多少?三个月?”
“盛京的房子可是出了名的贵,住客栈的话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就没了。我们两个还不需要吃饭,如果要吃饭的话,还得算上伙食,然后我们还不能生病不能受伤,因为盛京的药比其它地方贵好几倍。”
乔灿听完后生无可恋:“那样的话,岂不是不出三个月我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你不能露宿街头,盛京没有乞丐,乞丐会被官府招去做工。要省钱的话,你不如每天晚上去路口当树,我在你树干上凑合凑合算了。”
兴许是钱财带来的危机太过严重,乔灿居然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是看街上的树都万分整齐,他要是去路口站着,不知道会不会被挖掉。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是先找到祝卿安更为实在些,毕竟祝卿安是不会没有钱的。
正聊着,厢房门被人敲了敲,随即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乔公子,绿柳来服侍您了。”
乔灿立即坐正,中气十足地应:“进来。”声音都不像乔灿的。
一只白皙的手推开门,绿罗裙的广袖被她的动作带动,轻轻飘起,长裙上绣有白鸟,随着步伐一动一动,好似在飞。
绿柳生着俏丽的脸,年近三十,打扮起来却像二十岁,看客人时足够温和地笑着,那笑容多一分便张扬,少一分便小气,是她使用了十来年的最讨人喜欢的微笑。
绿柳在乔灿身边坐下,给他倒上酒,递到唇边:“乔公子,屋中烦闷,可要我唱曲儿给你听。”
这人一往身边坐乔灿便觉得全身上下哪都不舒服,他把原因归咎于绿柳身上过厚的脂粉,听到她要去弹琴唱歌,连忙点头。
厢房内本就备有古琴,绿柳过去一看,一只很眼熟的黑猫坐在古琴旁。
“沈姑娘,是我,花酌。”
见他说话,绿柳先是一愣,随后大发雷霆:“花酌!你还敢回来,你把颜公子打伤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一个本温柔和顺的姑娘瞬间变为泼妇,顺手在桌上拿起个镇纸便砸向花酌。
花酌躲都没躲,镇纸没扔准,砸到琴上,发出很大的响声,镇纸落地后,琴弦还有一阵杂音。
“看来你过的挺好的,跟以前一样有劲。”花酌半垂着眼睑,待琴弦停止震动后,缓慢开口。
绿柳更气了,拿到什么砸什么,面对大量攻击,花酌不得不在房内上蹿下跳。
乔灿坐立难安,拉花酌吧,明显花酌才是被打的那个,拉绿柳吧,不方便,他就不该掺和进这些人的恩恩怨怨里。
大概是看出乔灿二人只是来叙旧,绿柳已完全抛去伪装,追得越发凶狠。
乔灿躲在屏风后面,另一边吵吵闹闹,他拿着一盘水果一盘点心慢慢吃。
等水果和点心都见了底,绿柳终于打累了,撑着桌子休息。
花酌都快跳到房梁上去了,还不忘放狠话:“颜栩那个小子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凶吗?打人没什么力气,气势倒是不小。”
又是一阵吵闹,乔灿将手里的空盘子换了两个装满的盘子,回到屏风后面接着吃。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根本就是在闹着玩。
终于等花酌和绿柳安静了,厢房内已一片狼藉,乔灿吃饱喝足,眼睛扫了一眼房内,无话可说。
绿柳理了理散乱的衣装,对着乔灿略显腼腆地笑了笑:“抱歉,乔公子,我这就叫人来收拾。”
“算了,和我一起露宿街头吧花酌。”乔灿在座椅上清扫出一个位置,坐上去半躺着,“为了进来花了三百两,如今把厢房砸成这样,我们肯定要露宿……”
“三百两?”绿柳打断他,“你们为了见我花了三百两?”
乔灿:“是啊,三百两,我当一年护卫都赚不了这么多。”
绿柳又扔了个纸团到花酌头上:“你就这样带着他乱花钱?乔公子,我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十八,你看看是不是搞错了,要单独见我的话,一百两都不用。”
“被骗了?”乔灿和花酌同时问出声。
“看来是的。”
“能退吗?”花酌问。
“不能。一般来讲,醉香楼的客户不会计较那一两二两,多给的就算是赏给龟公和侍女了,要不回来。”
“这可是二百两。”
绿柳脸色一沉,装不下去了:“我也知道这是二百两啊!你们两个是没逛过窑子吗?要见一个人老珠黄的歌姬三百两说给就给,但凡稍微懂一点点行情也不至于被骗成这样啊。”
骂完她看着面前的二位,一只猫,一个看着有点像教书先生的男人,的确不像是会出入青楼的人。
左右骂人无用,绿柳平复心态,面带微笑道:“罢了,钱没了总会再有的。”
花酌没有她的好心态:“我去要回来。”
说罢,他两下跳出厢房,变做人形,乔灿很快跟了出去。
绿柳跺了跺脚,无法,也跟过去了。
醉香楼龟公得有二百,一楼的桌椅上坐满了客人,龟公在人与人之间跑来跑去,要找到骗他们钱的龟公并非易事。
花酌倚着三楼栏杆,目光从左到右扫过去,全然没有见到目标的影子。
“会不会是去后厨了?”绿柳见他们寻找无果,猜测道。
三人下了楼,往后厨去。
因为不能让饭菜味盖过楼里精心布置的花香味,后厨离主楼有一小段距离,要经过一条不算宽的路。
“哎呦!哪来的乞丐,脏死了。”
花酌站立本就失衡,被撞一下直接倒地,被对方手里的菜和汤洒了一身。
他听出是熟悉的声音,都没站起来,直接脚一扫,把对方也绊倒了。
“你谁啊?醉香楼是你这种平民能进来的地方吗?”龟公人还没坐起来,嘴里却是不停下。
乔灿本半蹲在花酌身边要拉他起来,不过花酌还是觉得二百两比较重要,又一脚把对面刚站起来的人踢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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