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一无所获,往桌上趴:“要不我还是去找我爹好了。”
九万里拍拍他的肩:“祝兄,你总不能一辈子靠爹娘吧?打起精神来。”
“不管了,让乔灿自己去查吧。”祝卿安有气无力地趴着,说什么也不肯再动。
近几日乔灿配合治疗,伤口以能令九万里震惊的速度痊愈,到今日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只是关节还有些僵硬,动起来会轻微发疼。
乔灿正往降雨图上涂涂画画,没了悬在空中的阵法,穂镇已能正常降雨,他一直记挂着此事,想着要回天界一趟。
且因受了伤,雨水未降,正值夏末,仅仅几日便积压到了一个可观的数字。到秋日只怕会更多,祝卿安不让他乱动,乔灿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听到他们提到自己的名字,乔灿从卷轴中抬头:“我可以去吗?”
祝卿安扫了他一眼:“去吧。”
乔灿收起降雨图,就要施法先回天界去,公务真的不能再拖了。
身边一个九万里正盯着他看,乔灿不自在地收了正在施法的手,干笑道:“我去看看枕月。”
几日没出门了,屋外被雨水浸泡过的泥土长出了草牙,被村民全部挖走了,府内的路矮下去一截。
乔灿的屋子在东边,枕月在西边,隔着大老远乔灿便听见他在嗷嗷叫,雨童正小声地劝着什么。
屋门没关,里头一股极浓的药味,乔灿走近了,几欲作呕。
见他来,枕月立刻跑来躲在他身后,哭诉道:“雨神老弟,雨童他虐待我。”
乔灿不明所以,雨童将手中的勺子放进药碗里,露出一个冤得不能再冤的表情:“这是祝公子开的药,你不肯喝我才想着要喂点的。”
那碗里的液体乌黑,如同变得粘稠的墨水,看起来糊嗓子,乔灿上前闻了闻,药味袭来,他捂住口鼻,大退三步。
“你是跟祝卿安有仇吗?”
枕月得到理解,道:“你看你看,你也喝不下去吧,这简直就是谋杀。”
“但是你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就说明祝卿安的药非常有用,你还是喝了吧。”乔灿为祝卿安开脱。
枕月从他身后出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傻,头着地,我本来就摔得没多重好吧。”
想到自己头上还有一道极深的疤,至今仍未拆线,乔灿无法反驳,只能笑笑。
乔灿揭过这个话题,提到要回天界。
为了不喝那看起来包涵个人恩怨的药,枕月欣然同意,当下便要动身。
回到润雨殿一看,未完成的事务果然已是乱糟糟的了,乔灿长出一口气,叫雨童上前帮忙。
终于把降雨图上的标注全部清理掉,乔灿抬头,天色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早晨还是傍晚。
身边的雨童眼底青黑,眼球像是突出来许多,两眼发直。
乔灿心中一惊,连忙叫他去休息,自己则敲响了枕月的屋门。
要去调查穂镇的事,还是得带个阵修才行。
敲了半晌没有回应,鼻中闻到一股药味,乔灿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推门进屋,枕月半死不活地在桌边趴着,桌面上是碗和人间一模一样的黑色液体,只是药味更浓了。
“我记得祝卿安跟解忘忧关系不错,你要是帮我抓到穂镇的罪魁祸首,我就帮你去求他把药换成药膳,你看怎么样?”
枕月如一根弹簧一般弹起来,拉着乔灿就走:“出发,今晚我就去抓。”
降了一场雨后,穂镇街道上的尘灰少了许多,深吸一口气,肺腑清新。
回到府衙,府内闹哄哄的,也不知是在吵什么,九万里见到乔灿进屋,上前抓起他就跑。
乔灿被抓到后院,头脑还未作出反应,身体已率先行动,挡在祝卿安前方,抢过他手里卷成卷的书。
“有话好好说。”乔灿张开双臂,挡住身后的花酌。
枕月瞬间来了兴致,飞到屋檐上,翘着二郎腿,嘴角带笑看着下方。
花酌前方除乔灿外有两人,帮他挡住祝卿安的袭击,知府和另一人各抱着祝卿安一只腿,还有一人一手抱腰,一手拉住他的手臂。
乔灿站在两群人中央,抢了祝卿安的书,张开双臂挡在花酌前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可比那难喝得要死的药更能疗伤啊!
几只蝴蝶飞过来,停在拉住祝卿安那三人的手背上。
“嘶!”
三人同时被烫到,叫出声。
乘他们松懈,祝卿安身体转了半圈,从他们的包围里出来。
另两人不想受苦,主动退出,退到九万里身侧。
霎时间,只剩乔灿花酌祝卿安三人。
花酌小声地开口:“对不起。”
“你还知道说对不起啊。”祝卿安压着火气,“离开之前我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乱跑,别乱跑,这才几天?你跑几千里专门到这里来是要气死我吗?”
“不是。”花酌知道做错事,低下头,“我就是想来看看。”
祝卿安抬眼看了看花酌,又看了看乔灿,转身离开:“我不管你们了!”
气呼呼的背影,像是要哭了。
乔灿过意不去,想追,手臂却被人拉住。
“花酌。”乔灿很温柔地笑着,“没事了。”
很突然地,花酌向前两步,拥抱住他。
他脚步不太稳,大半的重量压在乔灿身上,乔灿上前半步,稳稳地接住他。
也许是夏天温度太高,也许是方才被追逐得太剧烈,也许是猫妖本就比人体的体温高些,花酌身上很暖,乔灿感觉他靠在肩上的那一小块都有些汗。
花酌的耳朵在乔灿脸上蹭了一下,可能真的太热了,乔灿脸不自觉地红了。
枕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突然后颈有股力量把他拽起来,拖着走。
“干嘛?”
九万里横了他一眼:“别看了。”
祝卿安回屋之后便收拾东西,真走了,乔灿想找他道歉求和都找不着。
此人大概率是回祝常乐那边了,眼下抓住罪魁祸首要紧,之后再去道歉不迟。
当夜,乔灿与枕月九万里回到了他们掉下来的地方。
枕月一手搭在乔灿肩上:“老弟,你不把那个小瘸子也叫上吗?”
乔灿的戒尺触到枕月的鼻尖:“你再叫一声小瘸子,我就把你打成瘸子。”
枕月悻悻然放了手,带着两分畏惧。
“他腿脚不方便,还是让他跟知府大人待在一块吧,今晚我们应该能搞定。”乔灿手中虚握,一丝浅蓝色的灵气飘出,绕着他转圈。
枕月退开两步,手中结印,脚下以他为中心,渐渐展开一个圆形阵法。阵法旋转两圈,绕着乔灿那丝灵气成了条断断续续的线,延伸到远处。
三人沿着灵气,一路追逐。
不过两刻钟,灵气断在一处矮坡。
乔灿伸手,没有在矮破上摸到任何东西。
枕月上前,在灵气消失处点了一下,一瞬间光芒大作,几人陷入短暂的白光之中,再能视物事,周遭已换了一副模样。
没有了矮坡,没有了村庄,四处都是灰蒙蒙的,像下雨的早晨,脚下踩着不知何物,软绵绵的。
九万里踉跄一下,原地摔了下去。
乔灿想伸手拉他,却发现手脚变得极其迟钝,迷茫中看向枕月,发现他也保持着一样的要伸手拉人的姿势。
“我本来想撑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脚反应不过来。”九万里伸出手,手腕部有块淤青,是方才摔倒时姿势不对碰到的。
乔灿将九万里拉起来,身边的枕月伸手试了试,法力果然又不能用了。
“看来得肉搏了,九万里兄弟,我的安危就靠你了。”枕月按住胸口,抓住衣物,像是在深深愧疚于自身的无用。
他又十分悲痛般对着乔灿道:“老弟,你一定要出去啊,小瘸……小黑猫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乔灿正想回他,忽而脚下一空,斜斜地往下坠。
脑袋上的疤都还没拆线呢,而且这回祝卿安还不在,乔灿不想又头着地一次,连忙调整。
好在这次高度不高,背部着地,肩膀只是痛了一阵,甩一甩就好了。
相较之下,只有九万里比较难受。
“我没事。”九万里声音很小,像是在宽慰自己,“我没事,我没事……”
一连念了十几遍“我没事”,九万里站起来,神色如真的没事一般。
底部比上部更暗,但还算能够视物,时不时有很大的风吹过来,带着温热的水汽。
枕月取出一盏灯,用火折子点燃,而后把灯交给乔灿,示意他在前面引路。
九万里主动退到最后,双手持剑,把枕月护在中间。
越走越黑,到最后灯光只能照亮前方两步路的距离,风越来越大,在起风时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他们上了一个坡,脚下的触感更加软,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陷进去。但上了坡以后,不再有风吹来。
终于到头,出于好奇,乔灿用戒尺戳了戳面前的墙壁。
触感仍是软的,但墙内似乎有硬物。
乔灿稍微用了点力,戒尺尖在墙上划过,试图撕开一个口子,看看内部藏有何物。
墙壁动了动,乔灿立刻收手,退开几步。
他还欲再次上前,墙壁以非常快的速度从左至右移动起来。
墙后,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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