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酌离开将军府后,一路往南。
他心里憋屈得很,倒不是怨恨乔灿有什么错,只是他肚子里就是有股无名的火,灼得他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
花酌几乎没看路,头埋得很低,速度也很快。
他只是胡乱地走着,偶尔使劲地拍两下脑门,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花酌?花酌!”
好像有人在叫他,花酌在迷茫中回头,看到了他跟乔灿生闷气的源头。
祝卿安笑得极其无辜:“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看见他,花酌眉头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璞玉公主估计猜到祝常乐把祝卿安引荐给她有一定目的,九万里与祝常乐多年好友,情谊深厚,璞玉公主也乐意帮上一把。
之后祝卿安便搬到九万里那,在祝常乐无数个不要抛头露面的嘱咐下,出现在他面前。
祝卿安带着习惯性的微笑:“也没人认识我呀。”
他总是能把没道理的事说得很有道理,花酌懒得与他争辩,精神恹恹地想要离开。
祝卿安往身侧的墙面上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花酌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更何况,他现在不能保证还可以心平气和地跟祝卿安说话。
说不定一个不爽,打起来了。
花酌心里堵得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啦,不逗你了。”祝卿安正色道,“你跟乔灿吵架了吧?”
“祝将军告诉你的?”
“是啊。”祝卿安直接就承认了,“我大哥说你昨天晚上慌慌张张地把乔灿背回去,今天早上你跑出去的时候,貌似不太高兴。”
“所以他叫你来劝架?”花酌嘴角勾了勾,觉得荒谬。
也就是祝常乐并不知情,不然花酌是真的能当场笑出声。
“我自己来的,我猜,是因为我吧?”
祝卿安仍笑着,但令花酌后背一凉。
要是祝卿安什么都知道的话,那现在这一切不会都是他故意的吧?
那就玩完了,要知道,白月光可是打不赢的。
花酌硬着头皮问:“你知道?”
祝卿安靠在墙上,半合着眼眸:“因为乔灿晕倒的地方离九万里家更近一点,你们还是住在九万里家的,前一天我刚搬进去,后一天你们出事就专门绕开我,要猜到原因不难吧?”
看来他还没发现乔灿的事,花酌稍微放下心。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祝卿安指着自己,“我什么都没干,你们为什么会因为我吵架?”
“因为……”花酌不想瞒他,但这件事乔灿憋了一两百年都没说出口,由他来讲实在不好,于是他扯了个理由,“你离他太近了,我不高兴。”
这前后似乎没什么关系,祝卿安眼睛转了转,随即了然。
他道:“好吧,我以后会注意的。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这个地方不太平。”
被他提起,花酌这才抬头看向周遭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令安城的边缘,说不太平都是抬举它了,只消看一眼便能知道这里乱得很。
这大白天的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也会在路过时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路面很脏,垃圾扔得到处都是,暗处有盯梢的目光,有几个地方甚至有令人恶寒的红色液体。
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到这种地方来了。
不过,祝卿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酌刚想开口问问,回过头,祝卿安已经不见了。
算了,不问也好,对皇族知道的太清楚不是好事。
前方有人在吵架,听声音是一对夫妻,男人的声音像只公鸭子,女人则声音尖锐,每句话都像在尖叫。
花酌被吵得难受,抓了抓耳朵,准备离开。
走了大概半条街的距离,正前方的路被人堵住,五六个人围成一圈,殴打着一位少女。
不对,花酌仔细一看,是一位少女正殴打着五六个壮汉。
花酌不想惹上麻烦,他答应乔灿的时间就快到了。
“噔嗡嗡嗡!”
花酌转身欲走,突然有震动声刺穿了他的耳膜。
这声音一阵一阵的,持续时间极长,整个听下来让花酌觉得脑浆都要震匀了。
有什么东西向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花酌头都没回,往侧边一闪。
紧接着他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人,手中握着一块比他头还大的石头。
那人转身,石头往回扔,正好砸到一个人脑袋上,一时间血花四溅。
花酌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孩,咽了口唾沫。
“喂,我救了你哎,你不得给我点钱吗?”半晌,面前的女孩开口说道。
花酌不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说话,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如此。
女孩过于瘦弱,粗略看来不到十五,一张脸上全是泥和血,表情嚣张,并向他伸着一只手。
花酌好脾气地道:“我现在没钱。”
苍天为证,他确实没钱,所有的开销全是用的乔灿的银子。
女孩收回手,将手里的泥全擦到本就不干净的衣服上:“那你去借。”
“刚刚那一下我本来就躲掉了,何来被你救一说,你有些过分了吧?”花酌道。
女孩将自己小小的拳头举到花酌鼻尖的位置:“我不管,快去借,不然我连你一起揍。还有,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留下来给我。”
“无理取闹。”花酌把小姑娘的手按下去,翻身上墙,眨眼便消失了,留那位女孩在原地气愤地跺脚。
乔灿靠在墙面上,被雪淋得神志不清。
朦胧间听到花酌在叫他,乔灿想应,却发现喉间堵着,半个词都吐不出去。
他全身都是僵的,手脚完全没有知觉,花酌的声音越来越远,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天牢。
好冷,真的好冷。
这次还有人来救他吗?
知觉渐渐消失,乔灿感觉自己掉进了冰湖,全身却没半点力气往岸上游。
终于,他沉到湖底,被冰水浸泡着,慢慢死去。
在某个时候,乔灿感觉自己被人捞起来了,一身潮湿,手里好像抱着什么,毛绒绒的,很温暖。
乔灿想看看自己现在在哪里,他记得他还要回去等花酌,要是失约了,花酌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仿佛费尽全部力气,乔灿终于睁开眼。
眼前却是一片黑。
乔灿后背一凉。
他清楚的知道他做了睁眼的动作,可他什么都看不见。
手脚被冻得没有知觉,只有胸口还有一点点暖意,身上压着什么,很重。
他想呼喊,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乔灿拼命安慰自己,还在梦中,醒过来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他重新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快点醒,他得回去等花酌。
“喵?”
乔灿惊醒,眼前还是一片黑,可怀里的东西动了动。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双在黑暗中发着绿光的猫眼睛。
在那一瞬间,乔灿安心下来,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恢复意识时是一个落雪的下午,乔灿之所以能如此确定是下午,是因为他听到了祝卿安的声音。
窗外的一切都是暗沉沉的,如果是早晨,祝卿安不会起那么早。
祝卿安貌似在隔壁,有个小女孩在吵闹,而祝卿安完全无视了她,在和祝常乐说着话。
通常来讲,祝卿安不会那么无礼,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乔灿想去看看。
他一动,怀里的花酌也动了起来。
“乔灿,你醒了吗?”
“醒了。”
不过回应了两个字,乔灿的嗓子便如同刀割一般。
他抱着花酌,死活不肯让他走了:“花酌对不起我错了我求你了不要不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咳咳咳咳……”
一口气说下来,乔灿咳得厉害,每咳一下都像有刀子往喉咙上插。
花酌连忙帮他顺气:“好了,这事过去了。”
得到他确切的答复,乔灿总算愿意将他放开。
隔壁还在吵,闹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乔灿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见状,花酌立刻上前显了人形,借了只肩膀给他,让他站稳。
“还是再躺几天吧。”花酌道。
乔灿摇摇头,问:“隔壁在吵什么?”
闻言,花酌气鼓鼓的,又不好跟病人发火,只好解释:“你晕倒那天我不是去外边了吗?那会儿遇见一个小姑娘,非说是救了我的命,找祝将军他们要钱呢。”
这小姑娘胆子够大,居然能闹到将军府。
这件事显然不合理,乔灿又看向花酌。
花酌道:“这小孩非说我答应了给她一千两,这怎么可能?把我卖了都卖不到一千两,她是真能胡说。而且这孩子年纪小又能打又不要命,侍卫们都不太敢拦她,都闯到这儿来了。”
两人到了隔壁,开门便看见扔了一地的家具,根本无从下脚。
祝常乐刚刚出去了,只有祝卿安还在,他端坐在一把椅子上,撑着脑袋看着小姑娘砸,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花酌扫了一眼房内:“将军府的守卫这么差吗?能让她闹成这样?”
祝卿安脑袋歪了歪,面向他们:“那不是这小姑娘太能打了嘛?还得我大哥出马才能拦住她。哎,阿芽姑娘,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听到这话,阿芽总算愿意停手,仰着头,向花酌伸出手:“现在你有钱了,快把钱给我,一千两。”
花酌:“没有。”
阿芽来气了,随手扔了个熄灭的火炉:“信不信我打你?这里只有大将军能打过我,你们谁都打不赢我!”
花酌抬手将火炉接住放到一边,但炉灰还是撒了出来,花酌黑色的衣服变得黑一块灰一块。
此人过于嚣张,乔灿心里一股火,他的戒尺呢?让他好好教导一下这家伙!
“啪!”
乔灿找了半天的戒尺此时正在祝卿安手中,狠狠敲到阿芽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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