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灿和枕月躲在他们往常在的那根柱子后面,等着未悟走过来。
“雨神老弟,你说不让我去求五殿下他们帮忙,你倒是好,自己偷偷去了。”枕月臭着脸,语气发酸。
乔灿拿胳膊肘撞他:“未悟过来了。”
“哼。”枕月甩甩手,躲远了些。
乔灿拿出小人,将其举高,双手施法,小人漂浮在空中,蓝色的灵力发着灵光,在小人周身游转。
在未悟走近后,灵力如拥有生命一般,低低地飘飞出去,在未悟脚下打了个旋,无声无息地将未悟收进小人里。
小人自发动起来,接着未悟的动作,抬起脚慢慢地往前走。
踉跄了一下,未悟这才发觉他己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迷茫地四处张望。
“得罪了,我现在得把你送到与周山去。”乔灿低声抱歉。
虽说不知祝卿安的做法有什么目的,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需要执行就好。
反正绝对不会出事的。
乔灿对祝卿安盲目自信。
枕月在乔灿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
一直到乔灿来到去往人间的边界处,枕月还在后面跟着。
乔灿:“你再跟就跑人间去了。”
枕月微抬着头,斜眼看他:“我不得跟着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把秃头送去往生,万一他过几天又回来了怎么办?”
乔灿无奈道:“我就是按祝卿安说的送他去见一眼树神,见完就送到往生门去。”
他又以极认真的语气补充道:“我从来不说谎的。”
这话仿佛刺激到了枕月,他大迈了两步站到乔灿身边:“你这话放以前我还信,在人间混了那么久,现在的你已经不可信了。”
乔灿:“额……”
“心虚了吧?”枕月抓着乔灿的手臂,就要往人间去。
乔灿扯住他:“我们两个都走了,天界的公务怎么办?”
“跑一趟最多半日,能出什么事……”话到一半他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你打算走多久?”
乔灿声音低低地,眼神躲闪:“一直到四殿下愿意给祝卿安治病,应该要挺久的。”
枕月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但是先前又已经答应好了,不能食言,他只能将这口闷气堵在胸口,来回走了两圈,指着乔灿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我送完秃头就回来。”枕月鼻子出气,从乔灿手里抢过小人,先他一步去往人间。
与周还是同当年差不多的景色,四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丛中藏了许许多多小动物,他们从路上走过时惊扰了不少,却因过密的植物从没看清过它们的长相。
乔灿来人间先到了祝卿安的道观里,观内布局与从前并无不同,目之所见皆如同上了层劣质的油墨,黑黑的,旧旧的,有着霉斑。
正中央祝卿安的画像还在,但已看不太清,画像前供桌上的香炉灰受了潮,结成块,香炉中有十来支香,有新有旧,上面结满了蜘蛛网。
其它布局没怎么变,就是少了人气,边角处到处都会藏各种虫子。
“啊——蜈蚣啊——”
乔灿闻声而去,只见枕月被一个金色的罩子护着,手脚并用凌乱地上蹿下跳,灵活程度堪比刚出山的猴。
乔灿一道水刃过去,蜈蚣被分为两半,在地上挣扎几次,不动了。
“啊——蜘蛛啊——”
这次乔灿没去看枕月丢人的样子,背着身丢了道水刃过去。
枕月安静了不到半柱香,又尖叫着跳起来。
“啊——这什么鬼东西啊——”
乔灿凑过去看了一眼:“橘子树虫。”
这虫子长得比蜈蚣和蜘蛛安全多了,有威慑力的不过两颗牙,乔灿抬手就给它掰了,抓着它的触须在枕月面前晃了晃。
“算是一种害虫,不过……哎呀!”
话还没说完,乔灿瞥见窗户上又爬进来只虫子,直朝他而来,吓得乔灿当即施法,虫子连灰都不剩。
枕月小心地靠近脸吓白了的乔灿:“那些你都不怕,就怕那一只这么小的?”
“本能。”乔灿木着脸开口,“那只会咬我。”
他将手里那只晃了晃:“这种不会。但是,你怕什么?”
“本能。”枕月学着乔灿的样子。
乔灿失笑:“你又不是树妖。”
“人也会被咬的。”
乔灿在道观里走了一圈,柴房里有人添了新的干柴,房间内有一床被褥,不过受了潮,已经湿了。
四周的村里人似乎将这里当成了临时落脚点,乔灿稍微施了点法术,将道观清洁了一下,便带着枕月下山了。
这一次乔灿目的明晰,想直接去蕴灵宗,倒是枕月起了玩心,拉着乔灿在神佑镇东看看西看看,不亦乐乎。
不知提醒了多少次该干正事了,枕月终于听进去一句,玩着手里的人间玩具,跟个小孩子似的走在乔灿身后。
“啊——”
“啪!”
两道声音前后响起,一只蛐蛐儿被乔灿拍在地上。
枕月差点没缓过劲来,手里的玩具都掉了,正好砸在蛐蛐儿身上。
“喂喂,你搞什么,我的蛐蛐儿就这样被你们给砸死了!”
哀嚎声响起,这声音无比熟悉,乔灿低头去看趴在地上为蛐蛐儿哭丧那人。
“朱渐赋?”
枕月:“猪……贱……妇?”
他一字一顿,迟疑着不敢确认,想从乔灿这里找到答案。
看到乔灿的朱渐赋刷一下站起来,板板正正。
这孩子快要有乔灿高了,抡起戒尺来抽人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
为什么他一见到朱渐赋就会想这样的事情?
乔灿拍了下脑门,把奇怪的想法赶出去,像普通的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对朱渐赋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朱渐赋脸上居然能看出点认真,望向枕月,“这位是?”
“枕月,我的同僚。”
“那他也是?”
“是。”
朱渐赋点点头:“二位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师父去年冬天过世了,现在蕴灵宗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师叔在打理。”
“不过,我是名义上的宗主啦。”朱渐赋摸摸鼻子,他知道自己不务正业被抓包,微低了点头,不敢看他们两个。
肩上有了责任以后朱渐赋居然长了点羞耻心,这太不容易了,乔灿不想打击他,略过了刚才小小的闹剧:“我们来找树神,想让她见一位故人。”
“那你们跟我进山,我带你们抄小路。”
说完朱渐赋发现不对,又摸了摸鼻子:“你们还是用法术比较快。”
这孩子以前咋咋呼呼的,现在怎么安静下来了,自信心都打了个对折,乔灿感觉不太对劲,想问问,正欲开口,就听到了枕月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声尖叫。
“啊——”
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乔灿往枕月前边一挡,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仔细一看,这孩子手上拿了只蛐蛐儿。
察觉到朱渐赋惊奇的目光,枕月强撑着从乔灿身后走出,在看见小孩子手里的蛐蛐儿之后又缩了回去。
朱渐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他半蹲下来,对小孩子道:“哥哥的蛐蛐儿刚刚乱跳,不小心摔死了,你赢了,这个玩具算我输给你的。”捡起枕月的玩具递出,“宗主哥哥要回去了,下次玩。”
“好哎。”小孩拿着玩具蹦起来,“那我现在是全镇的蛐蛐儿大王了,我比宗主哥哥还厉害。”
“大王厉害,大王威武!”朱渐赋颇为真情实意地喊了几句。
待小孩走了,枕月才将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死鸭子嘴硬道:“我没害怕,我只是有点冷。”
如今是五月的天,他居然能说冷。
乔灿懒得戳破他拙劣的借口。
朱渐赋只是笑笑,在前边带路。
一路上有些太过安静了,这个长大了一点的朱渐赋让乔灿感到陌生。
“朱宗主。”最后还是玩心重的枕月最先打破沉默,“怎么你看乔灿老低眉顺眼的,他以前打过你啊?”
朱渐赋:……
乔灿:……
你猜得可真准。
见朱渐赋不说话,枕月自顾自地上前,搭住朱渐赋的肩膀,道:“没事的,不用自卑,我也被他打过,而且是单方面被殴打,不比你好多少。”
乔灿表示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打过枕月,这人嘴里的话全是谣言。
但这话非常管用,枕月很快取得了朱渐赋的信任,他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年少轻狂不懂事,自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厉害,没成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嗨,这算什么,你有二十岁没有?没有啊。我都修了快两千年了,不一样打不过他,不要跟这种天赋极高的武修比,会气死的。”枕月在前面叽叽喳喳的,全是假话。
“不止是他。”朱渐赋终于提到了自己的伤心事,“今年过年的时候,从盛京来了个官夫人,她身边的护卫年纪跟我差不多大,能把我按着打。”
说到这里枕月就来劲了:“那你想不想打回去?”
朱渐赋很快就跟着枕月的思路走:“想。”
枕月眼里精光一闪,后面的话全是忽悠人的,乔灿没认真听,走到蕴灵宗山脚那条与商道分岔的路上,乔灿口中突然很渴,想吃橘子。
乔灿暗嘲自己也会犯嘴馋的毛病,无声地笑了笑,跟上前面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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