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十两

“啊啊啊啊啊啊!”

画面外和画面内的叫喊声同时响起。

乔灿收起画面,耳边的喊叫声还在继续。

看完画面以后,枕月和未悟一同陷入惊恐的状态中。

树神手腕缠上一根花藤,花藤中飘出浅浅的花香。在花香安抚下,枕月和未悟很快冷静下来。

未悟又变回之前那样迷茫的状态,朱渐赋把他收回小人里,放他在掌心无目的地走动。

枕月出了一身冷汗,嘴里吐着不成音的字句,身上好像有无数虫子在爬,他不停地甩衣服,蹦跳着,要把不存在的虫子甩下来。

在乔灿示意下,树神手中的花藤飘出更为浓烈的花香,枕月被花香呛得咳了几下,骂道:“我很清醒,清醒到快要疯了!”

朱渐赋:“雪神大人,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给你安排房间。”

“不用。”枕月离几人远了点,“乔灿,给我浇盆水。”

枕月还是非常了解自己的,一盆水下去比什么花香都管用。他甩了甩头发,又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的枕月。

幻境消散,雪已经停了,只余微凉的风。

“真奇怪,我明明记得发现未悟打的人是五殿下之后就跑了,怎么在未悟记忆里我还撑了这么长时间。”

树神将手中的花藤编成环带在头上,不停地散发安抚的花香:“受到太大刺激的话,人脑会保护自己,所以你遗忘了。”

枕月指着自己:“那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乔灿道:“我估计是最后祝卿安救了你,并且把你带回天界,所以你的记忆才圆成了你自己逃跑跑回了天界。”

枕月挠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良心,居然没丢下他跑掉啊。”

“正因为你没丢下他跑掉,所以他才记着你,因为他是在西天门遇见你的,所以灵魂一直徘徊在西天门希望能再次遇见你。按理说刚死的魂是有意识的,那时候他怎么没认出你?”

枕月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那时候年纪比较小嘛,以为自己把他抛弃了不敢去见他,躲了蛮久的,后来他就不记得我了。”

乔灿无奈叹气:“算了,反正他已经想起你了,短时间内他还能勉强沟通,让他意识到你没事,执念消散之后,就可以把他送去往生了。”

枕月还是没能理解:“死了就死了,我们才认识十几天,他干嘛记这么久。”

乔灿道:“是他去天界把你求下来帮他的,还为救他而死,你最后没能回去他心里有愧,而且,在遇到他之前,你非常幸福,这会让他的愧疚感更深。”

“行吧,反正我搞不懂和尚。”

“那你把未悟送走之后,直接回天界去吧。朱渐赋,今晚你跟我出去见几个朋友,明天我就得去南陵了。”

此时天边昏黄,马上就要天黑了。

枕月看了看天色:“你那么急?”

“祝卿安等不了了,我必须得快点。”

枕月带着未悟离开了,朱渐赋蹲在另外一边的石头上等他,树神坐在树藤上,目送他们离开。

乔灿欲言又止,安慰的话堵在喉中出不来。

树神笑了笑,眼睛弯成小月牙:“走吧,我没事。这个笨蛋和尚到最后都没有想起我来,我才不要去看他。”

她的笑意没有半点破绽,但乔灿能从松树林黯淡的枝叶中看出她的难过。

乔灿长出一口气,手腕翻转,手中出现一支桃花枝。

“如果你后悔了,这支花可以帮你再见他一次。”

同为树妖,树神知道他的能力怎么用,乔灿随便找枝树松枝把花枝一插,带着朱渐赋离开了。

天色渐暗,西边的火烧云红艳艳的,像泼着红油的饺子。

还没有到晚饭的点,阿芽已经非常饿了,这些日子她胃口越来越大,都快把师父吃穷了。

最近这几天花酌不知道去了哪,阿芽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

她身上全是鞭痕,涂了药的伤口麻麻的,新伤盖在旧伤上,有些还在流血,有些已经结了痂。

“阿芽!”

听到这声音,阿芽猛地站起来,脊背挺直:“师父!”

师父双手背在身后,压低身形:“还疼?”

阿芽撇撇嘴:“当然疼,我爹都没这样打过我。”

“疼就对了,就得让你吃点教训。”师父拧着眉,“你爹今天又来找你了,你想跟他回去吗?”

“不回。”阿芽语气冷了几分,“我交了学费的,怎么样都得学够本。”

师父失笑:“你都快吃够本了。”

阿芽脸颊滚烫,把脸藏进手掌中。

不管在这里挨多少打,师父都是不会让她饿着的,发现她的饭量变大以后,师娘每顿饭还会多做很多,真按师父所说,她都快吃够本了。

后来她爹来找过她几次,都被师父赶走了,可能是看师父厉害,她爹每次来都只是骚扰,从来不敢动手。

花酌虽然吃里扒外,总是帮着师父,但是在他的严格监督下,她好像是变强了不少,认识了很多字,还改掉了说脏话的毛病。

就是她忙着学武,没时间带着小弟们赚钱,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师父将背后的布袋拿出来:“你师娘前几天去集市挑了几块布,但是找的裁缝不靠谱,衣服做小了,给你穿吧。”

放下衣服后师父就走了,脚步匆匆。

阿芽将布袋打开,里面是一件粉色的纱衣。

阿芽没穿过粉色,因为不耐脏,也没穿过纱衣,因为容易破,她就是个干粗活的命,与这种衣服无缘,今日得了一件别人不要的,还是很值得高兴。

令安夏天来得晚,但如今已是五月天,太阳一照,热气上涌,身上的汗水没干过。

阿芽还穿着乔灿给她卖的那套衣服,在这个天气里不合适,况且因为练武,衣服已经被磨得很破旧了。

她欢快地拿着衣服进屋去试,衣服居然很合身,做得比较宽松,穿着很舒服。

但她的身形是比师娘小很多很多的。

阿芽神色复杂地笑了笑。

师父和师娘分明是想送她一条新裙子。

窗户纸动了动,阿芽听到猫爪子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进来吧。”

窗户应声而开,花酌跳进屋。

为了不让头上的东西掉下来,他的脖子伸得很直。

阿芽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她咽了口唾沫:“烤鸡!你哪来的?”

花酌把烤鸡放在桌子上:“记得上次你逃出去搬粮那个商户吗?我去给他看了几天粮仓,他今天把粮食都卖完了,这是他给的工钱。带回来给你吃。”

他并没有向商户显露他妖怪的身份,所以他的工钱是以食物的方式给的。

得到允许,阿芽就不跟他客气了,抱着烤鸡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地说:“怎么你一个妖怪能愿意去给别人看粮仓啊?”

“因为穷。”

阿芽笑他。转头一想他好像就是因为自己才这么穷,笑意收敛了。

啃了两口,阿芽的馋虫得到满足,把两只鸡腿撕下来,找了张油纸包起来留给师父和师娘,又撕下两块不带骨的肉,放在花酌面前。

花酌推回去:“我不要,这东西腻。你还是多吃点吧,十几岁的时候没吃饱小心长不高。”

阿芽小声“嗯”了一下,把肉拿回来,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越相处她越觉得乔灿说得没错,花酌真的是一只很讨喜的猫,尽管他自己意识不到。

除了烤鸡,商户还给了花酌一些灵草,是普通修仙弟子用来养灵宠的,价格便宜,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比请个专门的人来看粮仓便宜得多。

低级灵草对花酌没用,他把灵草卖给了附近的修仙弟子,换了不少铜板。

花酌在猫窝里藏了个荷包,里面有很多他存下的钱。

见花酌又在往荷包里塞铜板,阿芽支着下巴:“你活了这么久,应该存了很多钱了吧?”

花酌:……

这小孩真会扎肺管子。

“以前多少存了一点,后来给别人当嫁妆全部都用掉了,这些是重新存的。”

阿芽看了看花酌鼓鼓的荷包:“那这些是给我当嫁妆的吗?”

花酌把荷包藏回猫窝里:“你别被你那不负责任的爹娘带歪了,就你这年纪离嫁人还早得很。”

阿芽憋屈地坐回去,过一会儿又不甘心地问:“那你会给我准备嫁妆吗?我不要很多,只要二十两。”

“为什么是二十两?”花酌疑惑道。

阿芽偏过头去,闷闷不乐道:“我很小的时候,娘说,等她存够了二十两就带我离开爹,但是她很没用,每次一有钱就被我爹抢走了。后来她就不存钱了,可能是把这话忘了吧。”

火烧云已经消失了,屋外暗下来,师娘在院子里点了灯,大声叫阿芽出去吃饭。

阿芽很快整理好情绪,在镜子面前转了两圈整理好新裙子,又抓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这才应了师娘。

“阿芽。”就在阿芽拿着鸡腿准备出去的时候,花酌叫了她一声。

阿芽回头,一个黑色的荷包落进怀里。

“二十两。”

荷包里大多是铜板,有少量碎银,都是花酌一点点存下来的。

阿芽鼻子一酸,再抬头时,花酌已经坐到饭桌前,和师父师娘他们一起等着她。

见她不来,师娘催她,大嗓门隔着好远都能听见。

阿芽把眼泪倒回去,轻快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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