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灿呼吸一窒。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盛京是个高手如云的地方,单拎出来能把花酌给捏死的实在有点太多了,在这种地方不起眼是对花酌最大的保护,他肯定会有意隐藏自己。
更何况花酌在盛京生活过几年,对那边很熟悉。
问题只能出在颜栩那边。
乔灿有些抓狂,早知道就不该让花酌一个人去。
乔灿拉着阿芽到一个安静些的地方,压低身形道:“阿芽,花酌那边出事了,我过去看看,得麻烦你照顾祝卿安几天。”
盛京离南陵不远,飞过去只需要几个时辰。
阿芽往他左手腕上发光的珠子瞥了一眼:“行,你去吧。”
正要走,乔灿突然汗毛倒立,戒尺扬起,堪堪停在百里越颈侧。
百里越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头埋得低低地,声音发颤:“对对对不起对不起,师父叫叫我来的。”
“他叫你来做什么?”乔灿以灵力探测,附近没有其他人,百里越是独自跟来的。
百里越手脚都快打结了,在怀里摸出一面铜镜递过去:“他让我把这个给给给你。”
乔灿疑心有诈,没接。
铜镜自发动起来,镜面由古铜色变黑,渐渐呈现出人形。
镜面内似乎是在某个密闭空间里,很黑,只有两盏小灯被人提在手上照明。
镜面中的祝无忧对拿镜子的人招了招手,示意那人把镜子拿近一些。
随着画面越来越清晰,乔灿脸色越来越白。
祝无忧坐在椅子上,单手搭着扶手,带着阴沉的笑意看着镜面。在他身侧,桑勤低头站着,手里提着花酌的脖颈。颜栩躺在地板上,身上全是血,看不出是死是活。
“如果想要这只猫妖活着,拿混沌羽来跟我们换吧,雨神大人。”祝无忧刻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听到这句话,百里越“扑通”跪下瑟瑟发抖,手中的铜镜打翻,落到泥地上,只剩下一声闷响。
乔灿拉着阿芽便走。
“我们现在要去救花酌吗?那个人是谁啊?混沌羽是什么?他为什么叫你雨神大人?”阿芽心里有太多疑问,但脚步不停,紧紧在乔灿身后跟着。
“来不及去救花酌了,先回去看看祝卿安。”走到阴影处,乔灿干脆施法,瞬移回客栈。
祝无忧刚刚用到了“我们”一词,这个“我们”必然不是指他身边那几个狗腿,是其他跟他合作的人。
而混沌羽的行踪不可能是花酌透露给他的,因为混沌羽他们根本拿不出来,那只是个骗局而已,真正相信混沌羽在他们手上的人只有被他们骗的祝瑞康。
祝无忧跟祝瑞康联手了。
这二人联手的消息祝卿安显然并不知情,而铜镜里的内容必不可能只给他一个人看。
“等等。”阿芽手中发力,猛把乔灿拽回来。
他们已经回到乔灿的房间里了,隔壁祝卿安的房间非常安静,静得人心慌。
阿芽示意乔灿低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白色的羽毛,附在他耳边问:“他们要的是不是这个?”
混沌羽通体洁白无杂色,质感如玉,微微发光。
阿芽道:“我这身衣服祝卿安刚送的,在口袋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花酌猜得居然一点不错,混沌羽真的在祝卿安手上。
现在摆在乔灿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把祝卿安卖了,用混沌羽换花酌平安,要么冲进隔壁把祝卿安救出来,带着他和混沌羽回天界找天帝复命,到时候天帝自然会出面解决这件事,但花酌的安危难以保证。
乔灿闭了闭眼睛,双手搭在阿芽肩上,下了极大的决心。
“阿芽,我们可能得去找个人。”
“谁?”
乔灿把混沌羽收起来放进阿芽口袋里,又将自己的钱袋也放进去:“我用法术把你送出去,给你一匹马,你骑马一路往南,去积涵找一个叫祝如愿的人,把这些给他,让他来南陵帮我们。马跑不动了就换,越快就好。”
阿芽怔了怔:“不是,你不能把赌注全下在我身上吧?要是我没赶到怎么办?要是我没找到人怎么办?要是那个叫祝如愿的特别讨厌我怎么办?”
“不会,祝家五兄弟里跟我最熟悉的就是他,你把混沌羽给他,跟他寻求合作,他一定会来帮我们的。”乔灿笃定道。
阿芽咬了咬牙:“行,办砸了你可别怪我。”
乔灿取了纸笔给阿芽简单画了张地图,并给祝如愿写了封信叫阿芽带上,便施法把阿芽送出去。
乘着夜色,阿芽骑马一路飞奔。
祝如愿是乔灿认识的第一个皇子。
初到天界,乔灿还不熟悉,当时能跟他说上话的只有药神和解忘忧两人。
前者是看他听话,想把他拉拢成自己的势力,后者是活得太久,看他如同看没断奶的婴儿。
祝如愿跟解忘忧的关系很好,好到乔灿初次见他时,以为解忘忧才是他亲爹。
认识以后解忘忧经常拉他们两个一起吃饭,一来二去就熟了。
与其他各怀心思的皇子不同,祝如愿出奇的实在,有恩必报,有愿必偿。
可能是因为他在兄弟之间并不显眼,他十分顺从父母,离开父母后他也勉强能够独当一面,是天帝最为放心的一个儿子。
他是四位兄长中跟祝卿安长相最为相似的一个,但他长得比祝卿安好看许多,是那种十分出挑的好看,乔灿根本不用担心阿芽会认不出他。
祝如愿有他坚守的道德底线,是不会强抢混沌羽的,他只会跟阿芽合作,找他来救人,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看到阿芽走远,乔灿咬了下舌头,打开隔壁的房门。
“你来了。”祝瑞康抬头。
他正坐在桌前,单手拿着祝卿安刚完成的油墨未干的画,他看得很仔细,眉目间却难掩嫌弃。
祝卿安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面色比离开之前更白了。他手里拿着一只几乎完全变黑的枯叶蝶,指间轻抚蝴蝶翅膀。
房间内很整齐,不像之前打过架,也没有其他人。
乔灿将藏在袖子里施到一半的法术打断,双手虚握,坐到祝瑞康对面。
祝瑞康天生体弱,不宜习武,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打过他。
“百里越给你带的东西收到了吗?”祝瑞康问。
乔灿抿唇:“我看了。”
祝瑞康放下手中画,捂住嘴咳嗽了几声,与他苍白的面色不匹配的是他相当强势的气势,他轻靠椅背:“那就把混沌羽拿出来吧。”
乔灿看向祝卿安。
混沌羽已经被带走了,他现在得将祝瑞康稳住,至少等到祝如愿把花酌救出来。
“不用看他。咳咳咳咳。”祝瑞康注意到他的动作,嗤笑了声,“他现在很弱。亏你们真的相信我会救治他,我是医士,要让他保持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未免太容易了些。现在,只要我想,祝卿安随时都会死。”
乔灿了然。
难怪祝瑞康会如此平和地坐在这里。
乔灿正想着对策,坐在床上的祝卿安动了动,手里的枯叶蝶化成一簇火苗熄灭了。
“四哥。”
“别这么叫我!”祝瑞康额角青筋暴起,“我感到恶心。”
愤怒让他的情绪过于激烈,祝瑞康咳得更严重了。
祝卿安完全无视了祝瑞康的话:“四哥,你和二哥合作,拿到混沌羽之后由谁带回去呢?”
乔灿眼睛一亮。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混沌羽,而是它代表的储君之位,而储君之位只有一个。
祝无忧和祝瑞康为此合作,但到最后必然会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可无论计谋还是法术,祝瑞康都是比不过祝无忧的,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件事上能起的作用很小。
“不用你管!”祝瑞康握拳砸在桌上,杯壶震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画落到地上,未干的油墨糊成片。
“是三哥吧。”祝卿安笑笑。
祝瑞康忍无可忍,掐住祝卿安的脖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那你是觉得我怕死吗?”祝卿安依然笑着,好像他的笑容是一张戴在脸上的假面。
乔灿这才发现,祝卿安被迫仰起的脖子上是没有挂着往日那颗单引珠的。
单引珠两颗珠子不同,一颗大一颗小,小珠可以感应到大珠,大珠无法感应到小珠。
祝卿安戴的就是大珠,小珠戴在瑶珏的耳朵上。
可他把珠子拿下来了。
乔灿少有地恐惧起来。
祝瑞康也发现了这一点,掐着祝卿安的手缓缓放下:“你不会想玩命吧?”
他松开手,仰天大笑:“魔族果然都是疯子!”
“但你能杀了我又如何?”他指着祝卿安的手指都在抖,“不过是拼个鱼死网破的下场罢了。”
“我没要你死啊。”祝卿安坐起来,单脚搭在床上,脚踝瘦得吓人,青色血管突出。
祝卿安一手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手指曲起:“我十世为人,每一世都没活过十五岁,四哥要不要给我看看,现在的我能活过一千五百年吗?”
“活不过的,对吧。”祝卿安菱形的瞳孔覆满哀伤。
很快他掩去哀伤的神色,抬起头,微笑着:“但是,四哥最怕死了。”
祝瑞康一步步往后退,像面对恐怖的怪物。
“四殿下。”乔灿往前走了几步,挡在祝瑞康和祝卿安之间,“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不用伤及性命。”
他虽是背对着祝卿安的,呈一个保护的姿态,实际上身上的冷汗全是被祝卿安吓出来的。乔灿是真怕祝卿安突然玩命,只需要一把火这条街就会整个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乔灿在脑内大骂自己:交友不慎呐!你看人的眼光还不如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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