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还不到半刻钟,祝卿安便被街边的商贩吸引,停在小摊边拿个拨浪鼓敲着。
花酌:“我可真是白担心他了。”
乔灿笑着往他的方向凑近了些:“你第一天认识他啊?”
三人沿街往前,走走停停,待祝卿安往热闹些的地方去了,花酌才慢慢放缓脚步。
乔灿知他有话要说,同他一并落在后头。
“接到解爷爷消息的时候,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花酌双目仍看着祝卿安的方向,“这可不像你。”
“你不是知道吗?”乔灿也没有回头。
他与花酌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要瞒住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方的祝卿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花酌接着道:“之前在盛京的时候,祝如愿曾经问我,明明你和他是旧识,为何药神出事的时候,你想到的是找祝卿安而不是找他。”
花酌顿了顿,道:“因为你心底一直都知道,身为神与魔的混血,祝卿安并不完全正义,而你到底还是不希望药神死。”
哪怕知道祝卿安听不见,花酌还是刻意压低了些声音:“甚至你觉得,祝卿安和天帝并非一心。”
“一半一半吧。”乔灿扯着嘴角,“我的心可是偏向天界的。如果祝卿安真要叛离天界,我可以现在就把他抓回去。”
“那你也会把我抓回去吗?”花酌偏了偏头,以极其无辜的眼神看向他。
乔灿往他头上抓了一把:“你又没什么主见,不都是我去哪就跟到哪吗?怎么,你要和我分开?”
花酌轻轻啧了一声:“你脑子总转不过弯,怎么嘴巴那么能说?”
如他所说,乔灿脑子确实不太转得过弯,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刚才说的话带着点不清不楚的暧昧。
不过他脸上长的那是什么?那是树皮,比人的脸皮厚了十倍不止。
乔灿回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花酌,我就是喜……”
“大庭广众之下,这话不能乱说!”
花酌的声音抬高,街上行人纷纷看了过来。
被众人一盯,花酌的腰板一下子弯了下去,耳朵都红了。
祝卿安终于发现了他们两人在鬼鬼祟祟,在他走过来之前,乔灿心虚地与花酌拉开距离。
花酌疯狂朝祝卿安使眼色,眼珠子都快转酸了,祝卿安终于心领神悟:“时辰差不多了,去镇长家吧。”
他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小动作全被乔灿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唇,欲笑不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小孩子私定终身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祝瑞康当然知道那只枯叶蝶是谁送来的。
他软硬兼施和瑶珏谈判了几个时辰都没让她休战,仅因为一只枯叶蝶她便停兵,枯叶蝶的主人是谁他根本不需要猜。
瑶珏疲惫地往椅背靠,神色松动许多。
祝瑞康再次道:“瑶妃娘娘,祝卿安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清楚,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瑶珏撑着脑袋:“我该如何相信你呢,四殿下?”
祝瑞康蹙了蹙眉,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怨自己往日对瑶珏母子恶意太大,如今突然说要合作,对方自然是不信的。想来还是三哥有先见之明,无论心里如何唾弃,表面功夫总是做得极好。
祝瑞康深吸一口气,道:“从前药神制过一种丹药,名为汇魂丹,对于疏通结合灵力和魔气非常有效,我知道怎么将它做出来。”
“还是那个问题,我该如何相信你呢?”瑶珏手指乏味地敲打扶手。
瑶珏低头,看到了自己长满茧子的手。
年轻时她的部族弱小,整个部族全民皆兵才得以生存,最初的手茧便是那时留下的,后来跟着爹娘和丈夫四处征战建功立业,也顾不得保养,再后来去了天界,又时常刺绣制衣。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魔界了,只顾着同人勾心斗角,早已没有年少时那股爱美的劲了。
瑶珏有时会觉得,她这一生都像被洪水推着走,她只能随波逐流。
闭了闭眼,她再次看向祝瑞康。
面前的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扬声道:“是,我以前是很讨厌你们。但是我既然敢来,就不怕回不去,你大可以扣留我,治不好祝卿安,我任你处置。魔族的手段,我见识过不少。”
树神抓了抓袖子,有些为没有拦住他而后悔。
瑶珏勾唇轻笑:“那么你呢?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祝瑞康道:“你放了我二哥和他师父。”
瑶珏脸色变了变,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好,不过,我只放他们出我统领的区域,剩下的路他们是死是活,我可不管。”
反正那两个人已经逃走了。
“成……”祝瑞康正要应下,被树神拉了拉。
即使瑶珏遮掩得很快,但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没逃过树神的眼睛,她道:“二殿下和战神大人如今怎么样了?”
树神死盯着瑶珏,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
但是并没有,瑶珏应对自如:“我很了解他们,所以有意针对,周世灿在追逐途中为了保护她的小徒弟受了伤,祝如愿没事,但一直留在周世灿身边不肯自己逃出去。”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树神没看出什么,对着祝瑞康点了点头。
祝瑞康道:“既然如此,你放了他们,我留下。”
他又低声对树神道:“明媚姑娘,你去找他们吧。”
“不了,我与瑶珏娘娘无冤无仇,她不会为难我的,留下来总归是有个照应。”树神道。
“可是……”
见这两人还要就此事谈论一段时间,瑶珏起身,命人看紧他们两位,便自顾自地回屋去了。
祝如愿带着周世灿,按照设计好的路线一路逃亡,因为途中为避开魔物兜兜转转,并没有逃出多远。
一支魔族小队迎面朝他们走来,离他们的藏身之处不远。
周世灿指指魔族小队,对祝如愿比划了几下,示意她已恢复,被发现就动手。
小队从他们面前经过,领头看到了他们,祝如愿正要施法,周世灿按了按他。
魔族几人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没有停留半刻,脚步不停,有序地巡逻着。
祝如愿怔了怔:“他们脸盲?还是把我当五弟了?”
“都不像,别想那么多了,离开魔界要紧。”周世灿习惯性地给祝如愿领路。
走出几步,周世灿突然反应过来,回头对着乖巧地跟着她的祝如愿装模作样地道:“哎呦,师父的头好疼,如愿,你自己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祝如愿果然相信了她,走到她前面。
周世灿突然就想明白了祝如愿养成如今这种性格的原因。
天帝喜欢听话的臣子,天后喜欢乖巧的孩子,而她和祝常乐都是将领,不善于引导人,只善于发号施令,几个弟弟又各怀鬼胎,祝如愿便成了这副样子。
对外,他是游刃有余的二皇子,到了亲近的人面前,他就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
周世灿只觉得,这孩子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毛病还真是天赋异禀。
乔灿几人原本以为是要到那个鬼气森森的宅子里去,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走到门口叩了叩门,半晌无人应。
等了约莫一刻钟,钱二探头探脑地走近。
祝卿安脑袋歪了歪,钱二差点跪下:“夫人见几位迟迟未到,猜想是你们找错了地方,派我来接几位。”
他说话语速快得让几人差点没听清,说完撒腿就跑,在几人抬眸的时间中跑出几十步。
跟着钱二,几人到了镇长现在住的地方。
镇长夫人派了个年轻姑娘在门口迎接,边领路边道:“我们原本是住在那边的,年初发了一阵洪水,那座宅子便废弃了,镇长举家搬迁到了这边。”
这个宅子离原先的宅子有段距离,但地势更高,视野开阔,采光也更好。
这房子建在两根巨木上,房子分两侧,通过一座廊桥连接。站在廊桥上,可以完整地看到整个水天镇,包括镇长原来的宅子。
乔灿站在廊桥上往下望,总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
“是方位吧。”花酌道。
“嗯?”
“这个房子与原来那个正好是对位,有些阵法讲究天时地利,若我们找到的阵法确实与地势有关,那这个宅子里的阵法应该与对面那个房子里的完全相反才对。”花酌解释道。
乔灿侧目:“你什么时候懂这些了?”
花酌:“我只是法力低微而已,活了这么久,什么东西都稍微懂点儿。”
几句话功夫他们已经落后其他人,祝卿安在前面招呼了一声,两人快步跟上。
这个房子与镇上其它房子并无太大不同,墙面镶嵌着色彩艳丽的装饰,长进房子里的树枝也绑上了彩色的丝带。
丝带随风飘荡起来,像一面面旗帜。
乔灿抬眼望着那些丝带:“水天镇多雨,这些丝带挂在树枝下,不会生霉吗?”
领路的小姑娘笑道:“大人,这丝带若是脏了,换掉便是,何必让它一直挂着?”
“也对。”乔灿忍不住又抬头去看那些丝带。
枝叶茂密,彩色的带子从树枝中飘出。不知是什么从树上经过,树枝摇晃得厉害,长长的带子飘荡着。
乔灿低眸,想到了水天湖底下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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