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亲夫?”溪烟棠挑了挑眉,敛膝坐在贵妃榻上,勾了勾唇角,笑道:“还没成婚呢,算不得亲夫……”
“但若真要说起来,应该是某个见不得光的情郎!”
“情郎?”男人晒笑一声,站起身子,遮住了烛光,将她圈在自己身影下,唇边勾着轻浮放荡的笑,手掌握住贵妃榻的床棂,拉近了距离。
气息一近,溪烟棠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柳叶眉微蹙,视线扫过他脑侧的淤青,内心想笑,语气却警惕:“你干什么?”
“不是会情郎么?不干点什么,怎么会情郎啊。”他说得轻描淡写,眉梢微动,更显得调笑无度。
溪烟棠:……
暗影下,少女翻了个白眼,给他个台阶还真往下了,无耻!
她看着他挑眉嘲讽的模样,绣鞋用力踩向对面人的脚尖,江春漾登时起身,压着声音厉声道:“溪烟棠!”
金光洒下,少女面容得意,歪头一笑,“在呢在呢,世子要不要叫得再大声些。”
江春漾:……
见他不说话了,溪烟棠低低笑了两声,从身侧的矮桌里拿出消肿膏,朝他一扔,男人伸手接住,抬眸瞬间,溪烟棠道:“上点吧,没想到你头还挺硬的,都将我瓷瓶打碎了,头却一点事没有。”
江春漾扯了唇干笑,视线划过窗口桌角下的一块碎片,嗤笑一声道:“假东西你要它多硬啊。”
闻言,溪烟棠顿了顿,连着面上的调笑都僵了下来,音色低小,失落浓厚,眼底的怅然是掩饰不住的,“假的啊,我说呢……”
她说祖母怎么舍得送她了,原来是假的。
溪烟棠闭了闭眼,睫羽颤动,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听她语气不对,江春漾俯身,与她视线齐平,认为那瓷瓶对她很重要,语气柔下来,同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东西……”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脑门一痛,微凉的触感让江春漾一怔,像是没料到她用这么轻浮的动作。
秋水般的杏眸轻眨着,她笑道:“想什么呢,一个瓷瓶罢了,坏了就坏了,我再买一个就是了。”
溪烟棠虽这么说,但江春漾依旧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但她不想说,他也不问,顺着话挑眉道:“你倒是学会卖惨了。”
溪烟棠没接他的话,挪了挪个位置,问:“来找我做什么?可有什么事?”
江春漾:“没什么,看你在这吃人不露骨头的地方死没死。”
溪烟棠抽了抽唇角,“你可盼我点好吧。”
男人大摇大摆地坐下,将手中的消肿膏递过去,溪烟棠没接,“想得美,自己上。”
江春漾:?
“是你给我砸成这样的,你帮我上药不是理所应当吗?”
“谁告诉你的?”溪烟棠撇了他一眼,暗暗骂他无耻,反驳他:“若不是你在晚上来,连句话都不说,我能砸你?你这分明就是自作自受!”
她说的句句在理,完全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江春漾自愧不如,随即使出杀手锏,“你还记得你答应我一件事?”
溪烟棠抬眼,虽没说话,却是一副你继续的姿态。
“今日小爷就用了这个,你必须给我上药!”
“你确定?”溪烟棠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得逞,“你真的确定?”
江春漾斩钉截铁,眼里没有丝毫的反悔,“是!”
“好啊!”溪烟棠勾唇一笑,抬手剜出来一指的药膏,用力向江春漾带着淤青的脑门又搓又磨,疼得江春漾倒吸凉气,抬手推开她,生气地问:“有你这么上药的么?能不能轻点!”
溪烟棠笑得悠然,清明可爱的杏眼里满是奸计得逞,“这是另外一个条件,你要答应么?”
江春漾瞪大眼睛,不由得在心里佩服她,给她鼓起掌来,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男人皮笑肉不笑,刚想反悔却想到溪烟棠会再反咬一口,咬牙切齿地答应了下来,“好啊!”
柳叶眉微扬,溪烟棠笑意盈盈地打开药膏,“真痛快,不愧是江城世子,大度得很!”
江春漾抽了抽嘴角:……
计谋得逞,这次指尖的力度轻柔许多,细腻的触感在额头沁润,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在鼻尖萦绕,江春漾指尖微动,向后退了退。
“别动,又疼了么?我再轻点。”
她轻柔的话语落在耳边,绵软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像是再也忍不住了,江春漾登时站起来。
溪烟棠狐疑。
许是发觉自己站起来得太突然,江春漾立马开口:“够了!”
许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生硬,男人别开视线,眼神乱飞,又补充道:“可以了,小爷没慢慢金贵,差不多就行……”
溪烟棠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擦了擦手,窗棂的月光泄下,光影浮动,轻柔开口,“你先说你来找我做什么吧。”
一阵叮当的碰撞,男人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腕上。
除了之前戴过的芙蓉玉镯,现在又多了他母亲赠她的纯金并蒂镯,金镯宽松,在手腕上晃荡,衬得更加盈盈一握。
待溪烟棠放下帕子,眼前便被递上一封信件,她狐疑地抬头,江春漾解释道:“这是你爹娘就给你的嫁妆。”
“留给我的嫁妆?”溪烟棠明显不信,但却在打开后登时傻了眼。
她的嫁妆是这个,那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的是什么!
视线登时定格,溪烟棠迅速起身在梳妆镜后找了又找,却被男人的话打断了动作,“不必找了,这个就是真的。”
溪烟棠停下动作,指尖在铜镜上颤动,暖黄的光打在鼻尖,镜中人满脸惊愕。
她竟不知自己嫁妆何时丢的……
“你没弄丢,”男人说得漫不经心,“这嫁妆信你娘在半年前就送到江家了。
姨母料到老夫人的心思,提前将嫁妆送到了江家,拜托我娘亲帮你守着。
娘亲本想着等你嫁人再送来,但时间久远,恰巧今日婚允书从宗□□下来,她想着明日提亲才忆起这回事。”
溪烟棠松下一口气,“原来如此。”
她扬起笑来,刚想起唇,江春漾又道:
“不用道谢,小爷也是受娘亲所托,否则早该在忘忧阁潇洒的,才不是故意来寻你。”
前半段听着,溪烟棠还些许感动,但听了后半段,她登时觉得江春漾风流自赏,不留情面地道:“我还没你那么自恋!”
男人十分调侃地咧嘴一笑,“谁知道呢,毕竟可是指剑逼婚。”
溪烟棠翻他一个白眼,没理他,自顾自地核对着嫁妆。
看她忙着,江春漾也没打扰,视线在屋内悄悄打量着。
小屋虽然比不上他金雕玉琢的清风阁,却是温馨的。
淡色的纱幔自然垂下,珠帘晃荡,窗前的桌案摆着应季的春梅,虽然即将凋落却依旧艳丽。檀香飘在气息中,前所未有的心安在这一刻释放,他微微抬眸,桃花眼里映出铜镜里核对银票的人儿,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直到耳边纸张翻动的声音停下来,江春漾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直到她将嫁妆藏回铜镜后,才终于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裙角晃动,溪烟棠朝他递过去一方手帕。
江春漾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他在苍峰山时偷偷藏起来的棠花手帕么?溪烟棠怎么又绣了一个?莫不是要送什么男人?
像是心有灵犀,溪烟棠下一句话恰巧证实了江春漾的猜想,她说:
“你帮我将这个送给一个姓杜的公子,他叫杜思衡,是将军府的门客,他与我有恩,我要被奶奶送去将军府做妾的消息也是他传给我的,你帮我将此送去,以表谢意。”
话音刚落,手帕随着字语一同砸落掌心,江春漾似笑非笑,“你让我这个未婚夫,去给别的男人送你亲手绣的手帕?”
“未婚夫”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剑眉微挑,眼底的玩味若隐若现。
冷香凝在鼻尖,身前大半的光被遮住了,只剩下一片灰暗的影,溪烟棠却郑重点头。
江春漾:……
“你自己想想这对吗?我绿我自己?”
溪烟棠没忍住地低笑一声。
江春漾登时炸了:“你还笑!”
他赌气地将帕子还回去,坐在一侧生闷气。
溪烟棠又补一刀,“其实……也不算,似乎你在答应成婚的那一刻,就被绿了!
你可还记得我有心上人?”
男人抬眼看她,“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溪烟棠挑眉。
江春漾低着头,指尖把玩着玉佩,他总不能告诉溪烟棠,她心里的心上人也是他吧!
“反正就是不一样!”
“好吧好吧,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不过你会错意了。”溪烟棠走到她身前,烛光光打在芙蓉面上,明亮的杏眼映光时仿若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我的意思是,他于我有恩,又特地寻我要了这个帕子我才送他。至于为何要你送,是因着我要嫁人,总不能同其他男人藕断丝连,
毕竟一个男人寻一个女人要帕子,能是什么心思?何况还是将军府的,只有正牌未婚夫去送,才最能让他死心。”
听她这么解释,江春漾渐渐回味过来,盘旋的香气在二人身侧圈起。
她这是让他帮忙斩桃花?
那他当然愿意!
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溪烟棠眼看着江春漾的唇角又上又下,却装作一副不愿的样子,便觉得此人别扭得紧,不由得在心里嘲笑他。
最终,江春漾将手帕收入囊中,答应道:“可以。”
正当溪烟棠准备接下一句话时,玄关的门骤然打开,书禾颇为尴尬地眨了眨眼,“哈哈,这门真门啊……”
声响将两人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溪烟棠下意识起身,江春漾也向后退了两步,两人的处境骤然尴尬起来。
书禾略带歉意地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屋内静悄悄的,好像更尴尬了。
溪烟棠羞得无地自容,也终于回味过来竟让一个男子随便进了闺房!
江春漾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怎么有种干坏事被发现的错觉。
“那个……”江春漾率先开口:“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溪烟棠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脸颊上染上一抹绯红,音色有些低,“走吧走吧……”
紧接着,窗口一开一合,人便隐匿在夜色里了。
又静了一会,溪烟棠终于将脸上的热气压下去了,轻咳一声,“书禾,进来吧。”
闻声,书禾悄咪咪推开门,在门缝里探出头来,眼眸亮晶晶地望着溪烟棠,一点点挪着步子,“看来奴婢好像发现什么重大消息了。”
溪烟棠虽然面色不改,但下意识地抚过胸前的发丝,佯装生气,“编排主子,这可是大罪,你仔细点,小心我罚你!”
“啊!”书禾故意惊叫一声:“这可怎么办啊?奴婢求小姐恕罪!”
见状,溪烟棠叹了口气,怎么和江春漾一个德行了。
我来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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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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