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黎向浠久久无法入睡。
空调嗡嗡响着，吹着热气，她用被子盖住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她回想着裴非的话。
“敢不敢？”
“你还没结婚，就不是我嫂子。”
“不是我嫂子，我们就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当作是彼此互相慰籍的工具，成年人，没什么。”
“你就当我是兽性大发，不用害羞，当然，如果你介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说话的话，我数到三，如果你没有从我怀里出去，就当是你默认了。”
“三、二、一。”
“好，这次没有安全措施，下次我去买。”
“黎向浠，如果有些事你不能跟我分享，那至少，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开心就好。”
……
这些对话里，她一言不发。
她还沉浸在疯狂里，裴非眼尾猩红的模样，裴非干净的漆眸染上世俗的模样，裴非隽秀的脸上满足的模样，裴非吻她的时候恨不得吃下去的模样。
每一个样子都很诱人。
他冷白的脸颊有红晕，他的耳垂也红了，但他却像是本能那样，一句话一句话带着她。
“疼不疼？”
“这样舒服吗？”
“我的……呃……你慢点……”
“还要吗？”
“几根？”
……
她的每一次回答，都是从口腔里发出，不通过空气，直直进入他嘴巴里的。
于是，她整个晚上都浑浑噩噩，不知道睡着没有。
第二天一早，初冬的暖阳落下来，黎向浠起床，换上简便的运动装，太久没活动了，反正这段时间裴非不晨跑，她打算去跑一跑。
结果刚出门就看见裴非换上了同色系的运动服。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现在当事人衣冠端正站在跟前，总觉得他好像没穿一样……
黎向浠倒吸一口气，脸颊开始发烫，不敢和他对视。
眼皮子底下，裴非白色的运动鞋缓缓移动，往她这边走，黎向浠攥紧了手，不知要怎么应对。
“早上好。”裴非站在下楼梯处，平静问候，像是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噢…早上好裴非哈哈哈哈…”黎向浠声音打颤，到底是装不出来。
裴非语气带笑，“要一起吗？”
“啊？”
“一起晨跑。”
微风吹过，空气是冷的，两个人迎着暖橘色的朝阳，再无人的别墅柏油路上缓缓慢跑，嘴里吐着微凉的白雾。
两套颜色相搭的衣服，让他们看上去像是约好的那样。
黎向浠第一次跑这条路线，裴非带着她往左边走，和她说他平时走的地方，两人的交流淡淡的，像是普通朋友，很有分寸和距离感。
最后裴非带着她，走了一条小的林荫道，居然是联通上次她买早餐的地方。
“之前给你带的，都是这家店。”裴非站在店铺老旧的蒸笼跟前。
黎向浠看着他侧脸，以荒废的道路，步伐急匆匆的人群，袅袅炊烟为背景，裴非似乎有了几分过日子的感觉。
美好到像是平淡日子最普通的清晨。
“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老板娘热情问候他。
“是，前段时间忙。”
裴非的回答让黎向浠意外，她以为裴非很少跟陌生人聊天，至少不会提及生活。
“这位是女朋友吧？哎哟，终于又不是一个人来买早餐了。”
老板娘笑嘻嘻，虽然是八卦，眼前却是慰籍和亲近，黎向浠并不排斥。
况且，她现在和裴非的关系，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裴非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问，拿了早餐付了款，他转过身，“走。”
走出去一段时间，黎向浠才反应过来，刚刚裴非并没有说要买什么东西，老板娘自己就准备好了，他们很默契。
问了之后，裴非垂下眼，笑容有淡淡的苦涩。
“抱歉啊，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黎向浠尴尬地将手绕在后背。
她往前跨一步，拦在裴非跟前倒退着走路。
“你爱吃……”
“之前我是跟奶奶一起去的。”
黎向浠本想转移话题，被裴非主动提及奶奶，打断了。
“那……”黎向浠小心翼翼，她知道，再往下，应该是裴非的伤心事。
“小时候，我一回来，奶奶就带我来这里买早餐。”
“一年前，奶奶离世了，我在比赛。”
黎向浠停下脚步，裴非往前迈了几步才停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这么远。
裴非是逆光的，影子笼在她身上，身体替她挡去许多寒风。
他身形高大，但黎向浠看出阴影里的孤寂，他一个人太久了，孤单的气质盖不住。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退役的吗？”
“一半。”
黎向浠还想往下问，裴非把早餐放到她脸颊，热乎乎的包子烫得她缩了缩脖子，忍不住笑出来。
话题戛然而止，气氛回升，两人又是平和地吃着早餐。
出门前，裴非说：“下午的时候，我回来接你去超市。”
黎向浠吃早餐的时候和他说冰箱没有菜了，得去进货。
“好。”
裴非出门，去往基地。
一路上，他的嘴角都在不自然地上扬，就连早上的体能训练，他的语气都软下去不少。
下午的基地休息室，许子炀坐在裴非旁边，眼神不解。
他观察了一整天裴非的状态，跟被夺了魂一样，从没见过他眼底那么温和过。
“不是，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嗯。”
“嗯？你居然说嗯！”许子炀见鬼了。
裴非不介意他的夸张表情，将队员的数据记录本拍在许子炀怀里，“你去监督，我下班了。”
许子炀看着本子，又看看裴非早退的背影，“不是，你去哪啊？”
“超市。”
超市？！
许子炀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裴非什么时候去过超市？
裴非平视自己的时候，连门都不出。
难道是跟黎向浠有关？
是。
超市，黎向浠双手搭在推车上，逛着蔬菜区，裴非站在黎向浠身后一米的位置，帽檐压得很低。
黎向浠选完一样食材，都要回头问问：“这个你吃不吃？”
裴非只是看着她，不太有灵魂地点头。
裴非基本不逛超市，一来人多，二来他孤身一人，没什么需要的，上网买一买就好。
包括现在，他也不太喜欢逛超市，他只是看着黎向浠的背影，看她忙忙碌碌，看她挑菜买菜，看她打量的眼神，有种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生活落地的实感了。
买好东西，黎向浠推着车往收银台排队。
轮到她的时候，收银员在刷条形码，台子上多了两盒计生用品。
收银员看了看黎向浠，毕竟他们两个刚刚完全没有对话，看不出是不是一起的。
黎向浠红着脸点头。
把这件事给忘了。
昨天虽然疯，但不尽兴，他们并没有拥有彼此，只是过一过接触上的隐而已。
那今晚……
收银员没有多嘴问，但眼神里的八卦要冲出来了。
既然是这种关系，那为什么保持这么遥远的距离？她的眼神写着：你们两个有奸/情。
返程的副驾驶，黎向浠的侧脸比夕阳还要红。
她想起山城的那晚，记忆很模糊，体验感也很一般，只有颤抖那一刹，和理智回归之后的平静。
或许是那会儿心事太重，并没有好好享受，兴趣也不大。
太亏了。
第一次啊。
黎向浠不小心哼出声。
裴非掀起眼皮看过反光镜，看见副驾驶上快烧起来的人，勾了勾嘴角。
“在想什么？”
“啊？噢噢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热热的……”
黎向浠双手托着脸颊，用手背降温。
回到老宅，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做饭，裴非做，黎向浠看。
黎向浠双手撑在洗水槽前，看着裴非井然有序地切菜，觉得这是个聊天的好时候。
“你之后还会返回赛场吗？”
裴非手上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切菜说：“应该不会。”
“我看过你比赛的视频，很厉害，很帅气，你之前训练应该吃过不少苦吧？”
“还行。”
“我觉得你可以重新参加比赛，比如……”
“怎么？你收了许子炀好处了？”裴非有些好笑地打断她。
许子炀比她更迫切希望裴非重返赛场，那样的话，他就能拿冠军了。
黎向浠撇撇嘴，“没有哦，我跟许子炀不一样，他有目的，我没有。”
“噢？”裴非停下动作往她跟前凑近。
黎向浠往后弓了弓身，眼神闪躲，“噢什么？”
“没有目的，为什么希望我回赛场？”
“我……”
黎向浠没来得及回话，裴非侧头过来，蜻蜓点水亲了她一口。
“以后踏进老宅，我们就是这种关系。”裴非看着她说。
尽管语气很平，但黎向浠看见他微微泛红的耳垂了。
他也是第一次搞这种关系，肯定会有羞涩。
但这让黎向浠轻松不少，觉得他们是一条水平线上的。
黎向浠偷笑，双手环住他脖颈，“好啊。”
大家都害羞，那就是都不害羞，人性如此，何必扭扭捏捏。
黎向浠亲了上去，隔着餐厅的台子，裴非身上还挂着黑色的围裙，手里拿着菜刀，青椒切到一半，他们在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厨房，吻了好久。
久到两个人喉咙都发出了难以抵抗的声音，裴非才旖旎地挪开，最后再轻轻咬上一口，说：“我还没洗手，不着急，先吃饭。”
这一下，黎向浠耳朵更红了，她松手，背过身，羞涩说：“谁着急了？”
身后传来裴非宠溺的笑声，“是我，我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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