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巧入新河(二)

“公子,佑中传来的消息,秦小公子何时入的道观不得而知,离开是在观中众人去世后的一个月。对外,官府只说道观众人是因感染疫病而亡,实则是有人投毒。”

梅千行双腿搭在桌上,闭目听着属下回报打探来的消息。

“何人投毒?因何投毒?”慵懒的声音响起。

“山下的香客,因着家中亲人病重,而去道观祈求。投了不少香火钱,结果亲人还是病逝。一怒之下,便在井中投了毒。连带着毒死了秦小公子的父亲。”

“他怎么没死?”

“秦小公子那日一早便在山下采买,直到傍晚上山,才发现观中人俱亡。”

“哼。”两声冷笑声响起,“重病不知道求医问药,求道观?可笑。这种理由,官府也认得下去?”

“人证物证俱在,不得不信。”属下呈上了一封信,“投毒者已被处死。”

梅千行快速扫完,便点燃在地。

“无面者的信物拿到了吗?”

“属下正要交给公子。”下属从袖中拿出一物,此物被黑布包裹,打开正是林英之那带血的衣袖。

“放下吧,这事我亲自去和老头交待。” 沉思片刻,“新河有什么消息吗?”

“暂未。”

“知道了,下去吧。”

下属离开,梅千行独自在屋中沉思,半张脸淌在阴影中。

她挑起眉梢,看来这是个小倌馆。

未发一言,她向男子点头,便准备离去。

“姑娘的头发甚是罕见,莫非也是西渠女子?”那男子却跨出一步,再度搭话。

她顿了一步,面向男子,发出疑问,“也?这里有西渠人?”

“姑娘不妨来馆中一坐,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奴,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子尽力揽客,侧身,示意林英之入馆。

她环了眼四周,对男子扬了下颌。

就在她刚进南扉馆,不远处正中心的华楼,被赶出一人。

“真是的,动什么手嘛,粗鲁。”男人笑嘻嘻起身,怕了拍尘土,努力睁了睁小眼睛,朝门内大喊,“卿卿娘子等我!我改日再来!”

回味女子丰腴的身姿,小眼睛砸吧砸吧嘴,满足地哼曲。

“姑娘怎么称呼?”男子将林英之领去一雅座,福身替她斟酒。

“跟我说说这里的西渠人。”她饮过一杯,直当道。

“西渠人在上城区,很受欢迎。”男子又斟上一杯。

“为何?”她又喝过一杯。

“西渠人,眉目多妖,不施粉黛也能倾国倾城。不论女子男子,皆善舞,风姿绰约。来这里的客人总喜欢先问西渠人。”男子恭敬答道。

“西渠不是和大霁关系紧张吗?”

男子这下不答了,暗暗靠近她,“姑娘,来这里可不是单单看人的,既来了这,什么西渠不西渠的,也不过是另一种滋味罢了。”

林英之不动神色偏身,自己倒酒,“这里有多少西渠人?”

“回姑娘,不多。正是稀少,才有名。里头的锁君楼中,便有一位,往南的燕燕阁也有一位,后街中的听茶阁有两位,再多的,奴便不知了。”

男子又靠近了一步,“奴为姑娘捏捏肩罢。”

“不必,你说说他们是怎么来这的。”

“这奴便不知了。”男子收了手,望了她一眼,眼波流转。

她摩挲着杯口,心中暗暗思量,“他们叫什么名字?”

男子似是不悦,“奴好生陪着姑娘,姑娘惦记的倒是别人,姑娘不妨自个儿去打听。”

听到这嗔怪,林英之尴尬扯了嘴角,饮下最后一杯,便结了钱起身离开。

“姑娘,姑娘不要奴陪着吗?外头寒冷,奴可替姑娘暖身子......”

那男子见林英之真要离开,便不再作势,拉住了她的袖子。

“不必。”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男子呆呆望着她的背影,转身看了眼桌上的钱,竟是摇头叹了气,“真是无情。”

“乌宁为何叹气?”一洒扫少年前来擦拭桌面,询问道。

男子垂着眼,失落的模样出尘清冷惹人三分怜。

“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客,却是个不会哄人的主,竟只赚了份茶水钱。”

锁君楼,燕燕阁,听茶阁......她记着这几个名字,在这片区域四处找寻了一番。

正中间的华楼就是锁君楼......她记住了位置便不再逗留。

次日晚,闻清语提着一包刚出锅的炒栗子来寻秦影。

“小影,去不去上城区?”

栗子的香气钻到秦影鼻中,他抬眸看了眼,复又低头削木。

“不去,去那种地方我会被带坏的。”

闻清语仿佛被他逗笑了,“那便在客栈等我们回来吧,要是有好吃的给你带。”

我们?他停了动作,“你和英姐一起去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歪了歪头,自然道:“闻大哥,你和英姐很熟吗?”

手上的木头渐渐被他削出剑的形状。

闻清语剥了几颗完整的栗子放在秦影面前,听到他的问题,沉思了片刻,“我们......也不算熟,只是一起办过事,姑且算同僚。”

“同僚?你们做什么呢?”

“做些活,换赏金罢了。”他瞧了一眼木剑,将栗子留下,拍拍手,“走了。”

目送他离去,又等了些时候,秦影到窗前,眼神在街上的行人中扫过,看见了林英之和闻青语离去的身影。

待他们二人彻底走出他的视线后,他换了身劲装,往嘴里丢了颗栗子,悄悄跟在来往旅人身后,拐到后巷一家街边馄饨铺,点了碗馄饨。

他身后坐着一戴银狐圈边帽,正大快朵颐的男人。

“老板,再来一碗!”那男人又叫了一大碗。

“小兄弟,真敢一个人来。”男人又开始吃了,问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然我英姐一起?再把你们干死?”秦影从鼻中哼出一声。

“咳咳咳!”身后那男人被呛了一下,“误会了误会了,真不会伤害小公子,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见小公子了。”

“说吧,你是谁?偷偷摸摸约在这里想干嘛?”他吸溜一口。

“咳,这不是怕小公子身边的姑娘误会嘛......在下范越,奉命前来,小公子不妨移步旁边的茶楼细说。”男人很快又一碗馄饨下肚。

“上一次见你还是要绑我,我怎么知道这次不是陷阱?”秦影几口,汤碗便见了底。

“小公子既然来了,是不是陷阱小公子也看得出来,我老范已经把名字交代了,茶楼就在身侧二楼,小公子要跑,老范绝不阻拦。”

擦了擦嘴,秦影挺直腰板转了圈脖子,起身往茶楼走去。

那男人压低了帽子,也随之去往茶楼。

快步走到秦影身前,将他领到二楼一间视野开阔的雅间,室内站着几个空手的护卫。

房门一关,范越将帽子一摘,瞬间跪倒在地,屋内其他几人也随之下跪,压低了头颅。

这情形把秦影吓得后退两步,惊圆了双眼,“你这是做什么!干嘛跪我!”

“公子啊!我老范终于跟您说上话了!我跟了您几个月了!您躲了我几个月!呜呜呜......我跟得好辛苦呜呜......”范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秦影的腿开始诉苦。

涕泗横流的模样惹得秦影撇起了唇。

他努力推着范越的头,身体后倾,“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一直跟踪我,我肯定害怕啊!别说你还绑我!我哪知道你要做什么!”

“那次是我老范不对,公子您戒备心很重,但是我家主人又想见公子,这才......这才......”他想起自己损失的几个兄弟,差点连自己都要上黄泉了。

“你家主人是谁?为什么要见我?”他终于抽出了腿,拉过椅子,“你说你好好跟我说不就完了,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

范越一把抹了眼泪,正经道:“公子,恕老范斗胆,公子身上是不是有件极贵重之物,乃公子的父亲留下?”

秦影闻言神色紧张起来,手不自觉扶上胸口,“什么贵重之物,我父亲就是一个木匠,又穷还酗酒,能留给我什么。”

范越不动神色扫了眼他的动作, “公子父亲没有透露过什么吗?”

秦影明显踌躇起来,纠结攀上眉眼。

范越心中已有几分确定,面上不显,“公子,老范绝不是贪图公子所有,只是事关重大,我家主人需要此信物才能确认公子身份,公子若信不过,不妨将此物画下来,我家主人瞧过之后,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

秦影半信半疑间,范越当真拿出笔墨,还有一排石青、朱砂等有色石料,并把所有人叫了出去,给秦影单独一个空间。

在所有人退去后,他悄悄推开门,发觉门前也无人看守,竟然全然不怕他逃跑,也不看他所画何物。

他坐回桌前,拉出墨玉扳指,仔细描绘,不放过一丝细节。

约半个时辰后,他收笔,待笔墨干后将纸折起塞进范越事先留下的信封,又卷起放进细长竹筒中,封泥。

“我画好啦!”他朝门外大喊。

待范越一行人进来时,将竹筒递交给他,眼睛瞟了瞟范越,面上有些紧张。

“公子莫担心,老范若是偷看,那才是不要命了。”

他忽想起什么,同样紧张道:“公子没有将此物给外人展示过吧?”

他马上摇头,“没有没有,老爹说拿出来会丢命。”

瞧着秦影紧张害怕的模样,范越松了口气,“如此便好。那公子身边的姑娘是?”

“我师父,这一路都是她在护我。”他如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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