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雾着,淅川早摊濛濛中逐渐热闹,他们今日在摊子上满都支了伞。风吹柳摆,雨润草绿,空气吸进鼻腔有丝水汽。
赵元青望望天,恨不得再下多些,淋淋肮脏的脑子。
哈哈!活了三十多年,今日发现自己是个淫棍!
赵元青走在凌晨的大街上进行自我评价,她手里抱着东西,眼神惨淡,街边的柳被她逐个路过,挨个轻掠她肩,像……像燕椿和蹭了蹭她的肩角。
不行,不能再想了!太恶心了,要是也这么恶心,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干脆打了自己一巴掌,雨水一定是进脑子里了,狂奔一路回家,没瞧见路旁还有个熟人。那熟人本来想叫住赵元青,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餐?但还没开口就眼睁睁看她突然自己扇了自己头一下,十分用力,话硬生生憋在嘴中,手也抬在半空僵住。
再一眨眼,赵元青不见了。
……
这熟人正是墨七,他脸颊的圆润已经快没了,眼下青黑,圆眼都成了凸成了杏仁眼。昨夜也是一夜无眠,通宵待在七珞商会,其他同僚们还在忙着。
他觉得自己有些目眩,逮到些功夫想着赶紧出来吃碗面,怕自己晕了。
一会还得回去的。
雨把黄褐色油伞抹了蹭水光,有些凉意,他又坐下去闷头大口吸着汤粉,奋战正酣犹不觉饱足,干脆再让老板添了些免费的粉,就着汤汁吃的碗底溜净。
呼口气,袖中掏出铜板结账,走回七珞商会。
踏入七珞商会时,神情由闲适转为严肃。
苏会长最近身体不好,前几日自己搬去了监察院住,商会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他了。今日是一场硬仗,商会,九州盟的大部分小商队,东、西市集,南来北往的,天下的商人都会逐渐的动起来。由商会开始,沧州的粮食,酒水等,琼州的海货,珍珠,兽皮,水果等所有东西将会全被抛售。
要确保中间消息流转通常,要确保物价实时更新。
自日出到晌午,这场风暴将会从小小的七珞商会形成风眼,席卷整个九州。
而他,将会待在七珞商会,所有墨姓全权且实时的,每半刻钟回派人来七珞商会一次。
墨七之前所有的忙碌都是为了此刻,他为此感到战栗,头皮像被吊起来般紧绷,心脏紧缩。这位如同富家公子哥般的无害少年在踏入七珞商会后眼神终于露出了与往日全然不同的贪婪和严肃。
他是最好的商人,最好的掌事。
这才是苏程拿他当为继承人悉心培养的原因,他远比苏程更加贪婪和心狠。
他将用七珞商会和财帛给九州一些小小的……震撼?他不确定,这是第一回,他不确定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好像要,无论是什么,好想全部贪婪的收到囊中。
因那个人说了,放手去做。
而这只是开始。
他微微露出熟悉的,和善而温和的微笑,重新投入到同僚们中。
——
同一时间,所有白姓者和波澜卫的部分人荟聚于城南波澜卫处院内,白笙为正,白露为副,他们神情同墨七如出一辙。这边雨水大些,打湿了他们的衣衫甲胄,湿发漉在额头。
他们听完指示后没有不解,没有质疑。笔挺起声喊:“是!”
然后四散。
——
城东的房子中,墨二和墨八待在一起,他们也两天没睡了,埋头快速地用毛笔登记造册,查看幽州所探查回的矿产资料,调配商队和九州会以及互助会间的人员,东西市集今日开市后的准备工作,一堆事。墨七还有空吃饭,他们都两天没回家了。
墨八的头发都油了,眼垢来不及抹下去,他和墨二都会武,靠体魄硬抗。但墨二还能偶尔出去去一趟九州会,他是真屋子都没出过,甚至觉得这屋子都臭了。心里感到一阵恶心,连忙聚神继续书写着。
——
城中七珞阁之上,高耸的建筑可以俯视整个淅川,燕椿和还待在外面的软榻上,起雾了,廊檐下滴着水。他斜坐着听雨。
赵元青胡言乱语后跑走了,他没追,他期待今晚的再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的色来授,魂往与接;
第二次见面的神交心会,不著痕迹;
第三次见面的破镜重圆,分钗合钿;
再到这次。
正坐,手细细轻抚着剩下的一颗荔枝,另一只手支着头,俯视整个淅川微微一笑。
摇摇玉铃,很快,有婢女无声地重新上了热茶又退下。
燕七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回去休息吗?”
燕椿和还望着淅川,神态从容懒淡:“再看会。”她应该还没到家。
燕七顺着他眼神望去:“江州要乱了。”
燕泗也推了门进来,她还穿着宫装,衣着华美繁复,头上簪的都是玳瑁做的簪子,纹路十分漂亮雅致,刚好听见了这句话娇美一笑:“茂茂可不是担心江州,你没瞧么,巴巴的盯着北边呢。”
燕椿和听了这话看燕泗:“你去找她了?谁和你说的?”
燕泗自知说漏嘴,蛮不讲理道:“我……我就是去见见她罢了!你那金瓜子还是她从我这得的呢!我白日里瞧见你还逗玩着,不过是她借花献佛罢了!否则她哪有钱买这么好的东西。”
燕椿和缓缓起身,他走到燕泗旁,燕泗并非北地女子,她是那种娇小可人的身材,让男人瞧见忍不住就会心生把玩之欲。
因此,燕七反而瞧不见燕泗了,她被燕椿和完全遮住。
“泗姨,你动手了吗?”他问她。
燕泗不敢承认但也不敢瞒他,嘀咕着说:“切磋一下罢了。不过我可没伤她!她那武功刚柔并济,小小年纪竟然能与我打个平手,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燕椿和看她一笑:“泗姨,回去吧,去守着母亲,把事情告诉她。”
燕泗和燕七都脸色一变。燕七刚欲说话,燕椿和抬手摆了一下。
燕泗却不管那些,银牙一咬怒问:“我说了我没伤她,不信你自己去问。茂茂,你是我们看大的,自小拿你当亲子看待,你……你非要如此?”
燕椿和反而眼带困惑:“泗姨,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你这次不是在试探吗?我直接告诉你试探的结果,不好吗?”
他又说:“我知你心里瞧不起男人,但我是母亲养大的孩子,同别人不一样,赵元青也不一样。我建江州所花心力,没到用在赵元青身上十分之一。”
“我绝对,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最后那句话他说的很慢。
“去罢。”
他向后退了一些,坐回屋内的软榻,燕七又把茶端在他手旁。燕泗眼中已含了泪,又怕又恨地看他。
燕椿和反而微笑看她,心中内心评估,觉得这个表情晚上没准可以用上。
啊……赵元青,他心思已全然不在屋内。
燕泗最终甩头开门而去。
燕七此时才低声开口:“我去送她。”
燕椿和不在意点点头:“七叔,问问泗姨那金瓜子是从沧州哪家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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