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雀加入缝纫羽毛行列,并且成功戳到自己的手之后,他眉心一拧,坐了过来。
许雀正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把手指放进嘴里,还没舔到,就被人一把握走。
“脏死了。”他满脸嫌弃。
李建急忙递上湿纸巾。
顾行也捏着她的指尖,擦完一面又换另一面。
许雀看着那纸上脏兮兮的痕迹,庆幸,还好没有真的放进嘴里。
他眉宇间攒着冷然,看着她:“没这个能力就不要逞强,瞎凑什么热闹。”
许雀被他盯得心虚:“我只是不小心。”
“我怕你等会儿再不小心把针吃掉。”
“……”
“你好好待着,专业的活自有专业的人做。”
吴理听见这话,原本弯曲的脊背一下子挺直,额头冒汗。
也哥对他的评价可真高,他都变成专业的人了。
哎,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不禁附和道:“也哥说得对,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是呀是呀,他这体格搬一天砖都不觉得累。”李建巴不得累着他呢,越累越好。
顾行也扔掉纸巾,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听见了没?”
许雀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心,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像是在等着她的手搭上去。
想起上次给他戒指,微凉指腹擦过掌心的酥痒。
一秒后,她果断地摇摇头。
这本来就是她需要用到的衣服,原本不值得旁人煞费苦心。
他们愿意帮她,那她就应该更懂得感恩。
她必须要付出更多。
许雀低下头不再看他,弯曲绷紧的脖颈彰显出她此刻的倔强。
他顿了一下,收回手,满不在乎:“随你。”
顾行也往旁边桌子上一坐,戴上那只完好的耳机,玩起手机,事不关己。
李惊帆逮到他在线,忙滴滴过来:打游戏?
这个人生活中除了游戏难道就没有别的重要事情吗?
如果顾行也这么问他,那么他大概要说:还有游戏机。
平时不那么好说话的顾行也却加入了他的游戏队伍。
当游戏开始,李惊帆满心期待自己终于能够晋级的时候,那个人站在原地不动。
没关系,说不定去上厕所了。
当他首死后,那个人还不动,发消息也没人回。
没事,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当他死了N次后且被队友辱骂的时候,那个人显示已离线。
李惊帆决定把顾行也拉黑。
那个人此刻正站在了许雀的身边,重新朝她伸出掌心。
许雀瞥见那突然出现的手掌,不禁抬头仰望他的脸,思考再次拒绝的后果。
如果后果很严重,那她先答应再反悔也不是不可以……
见他开口,许雀刚要点头,就听清了他的话。
“给我针线。”
她愣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旁边两人也是同样感受,目光震惊又怀疑人生。
顾行也提起裤腿挨着她坐下,也不管她的反应,径直从她手里拿走已经穿了线的针。
“教我。”
语气冷沉地活像别人欠了他两亿五。
可是此刻,那落在他身上的浅浅阳光,在许雀看来,就好像也落进了她心里,暖暖的。
她拿出毕生所学手把手地教他,然而她也只不过是上手,还没达到精通的地步,中午将至,他还是缝不出勉强能看的针脚。
那歪七扭八的纹路,顾行也自己都看不下去。
该死的胜负欲让他不想放弃,却在下一秒扎到手,弄脏了衣服。
那薄唇霎时抿得笔直,脸色越发阴沉。
连带着周围的气压也跟着降低。
没想到厉害如顾行也,也有他不会做的事情。
李建不敢笑话也哥,在旁装睡。
吴理目不转睛,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
许雀起身拿了桌上的湿纸巾,纤细柔软的手指温柔地擦去他指尖的血痕。
他抬眸,她专注的脸庞近在眼前。
甚至能瞧清她皮肤上的绒毛和那些浅到几乎不存在的雀斑。
许雀仔细把他其他几个手指也擦了一遍,缝纫的过程中不免沾上线头。
脸上却倏而发痒,心脏轻轻颤了起来。
再抬头,一刹间,她仿佛闯入矮人国的城堡,在层层金币下发现了那枚闪闪发光的阿肯宝石。
许雀不知阿肯宝石的来历,但她此刻乍然猛烈的心跳就好像史矛革看见它的那一刻,视线无法剥离。
顾行也撩走那几根碎发,定定看着她,声音却很轻:“你不生气?”
许雀缓慢摇头。
她问:“为什么要生气?”
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在了白云之外。
他低眸凝着衣服上那处鲜红的血渍,在纯白的布料上,红的刺眼。
许雀想要逃离这种令人不安的氛围,跟随他的视线看去,急忙攥着湿纸巾用力擦拭,果真被她擦出些许红色。
她迫不及待举起来:“你看,轻易就掉了。”
她又想继续去擦,手指却猛地被他攥住。
想逃却抽不走。
顾行也看着她逐渐泛红的脸颊,没打算松手,只说:“也许没那么容易被擦掉。”
距离太近,她不敢转头。
这么近的距离,她竟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低头保持沉默。
顾行也终是收了手,对她说:“去午睡。”
他提高了些音量,清沉的嗓音里带着命令的意味。
终于有机会能离开让这一切躁动产生的源头,许雀从善如流,迅速从地上站起来,趴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安静的午后,教室里轻得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李建装睡变成真睡,吴理也累到不行,趴在桌上休憩。
许雀睡不着,暖和的阳光将她的眼照得通红,她睁开,看见顾行也仍坐在地上。
他双腿盘起,脊背微弯,细碎的长发遮不住专注凝神的眼眸,那双修长却并不算宽大的手掌正捏着细细的银针,一下又一下,穿过布料将羽毛固定。
在别人身上略显违和的行为,在他身上看起来却无比养眼。
好像他不是坐在杂乱的废弃教室里,而是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里演奏音乐。
一呼一吸,倾尽所有。
脸颊滚烫的热度犹在。
她怕惊扰顾行也,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耳机。
顾行也心无旁骛,却鬼使神差地抬头。
只看到许雀扎着马尾的后脑勺,轻微微地晃。
某一秒思绪的空隙里,他忽然顿住,发觉从前自诩的超出尘世的淡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离开。
等到午休结束,所有人慢慢醒来,教室里却不见顾行也的身影。
李建眼尖,第一个发现衣摆上的羽毛全都被缝上了。
“我草,也哥又太厉害了吧,这手速不打游戏都屈才。”
也算夸张,许雀本来就是在帮吴理收尾。
许雀抚摸着那些羽毛,从上至下,固定的纹路越发流畅细密。
仅用一个中午,就能做到这个地步。
李建的那句话还真没说错,他太厉害了。
被几人夸赞的顾同学踩着第二天傍晚的夕阳回到了学校,许雀是在在操场找到他的。
柔软的草地上开了花,小小的,黄色的不知名。
顾行也正刁了一朵在嘴里。
晚风拂过他的短发,那稀碎刘海下的眼扫到她,视线歪过来。
许雀正要上前一步,却看到他身边的吴理从“百宝箱”里掏出了一个耳机。
黑色的头戴式耳机,整齐地装在漂亮的包装盒里。
吴理说他二叔在电子城工作,这是不要的赠品。
虽然这么说,顾行也却认出它价格不菲。
他接过:“谢了。”
他视线再度看过来,许雀顿了下,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
周末。
一同练舞的黄思慧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每次都到最后走,是还在加练吗?”
许雀点点头。
她想,也没算说谎。
黄思慧露出佩服羡慕的表情,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
像是在等她主动邀请她。
等了好久也不见许雀开口,眼神里的光又逐渐暗淡下去。
许雀犹豫几番,还是问了:“你想留下来?”
“当然想,”对方答得很快,“加练对自己有用呀,以后艺考更加轻松。”
黄思慧又问她:“你也要参加艺考?”
许雀点头。
黄思慧对她更加亲近起来,“你到时候参加哪里的集训啊?”
许雀不知道,孟静老师说这事交给她来办,到时候会通知她。
“要是我们以后一起能多好,有个熟人也好聊聊天。”黄思慧之前去过一次集训,她不喜欢那个地方,“太吵了,女孩子多了你怨我我怨你的,一点儿也没有男孩子简单。”
许雀不知道自己是该附和还是反驳,便保持沉默。
没人回应,黄思慧结束自言自语,一双眼睛在她身上反复端详。
许雀从镜子里看见她的动作,转身,对方又说:“你好漂亮啊。”
被别人夸奖,她理应感到开心才对,可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黄思慧的语气怪怪的。
和希萌根本不一样。
许雀抿抿唇,不知道希萌在X市过得如何,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等到结束的时候,黄思慧忽然说:“我留下来看你加练吧。”
许雀心一跳,有些慌。
在登上舞台之前,她还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正当她绞尽脑汁考虑怎么拒绝她,黄思慧已经主动放弃。
“算了,我妈也不会同意,我家离这儿太远了。”
呼。
许雀松了一口气。
黄思慧跟着来接她的奶奶离开,路上看见个一身黑色的男生,脖子上卡着个耳机,颇为不屑地撇撇嘴。
这年头,就有人喜欢赶潮流,特意装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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