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还未及收拾好思绪,便听见夜空里一声刀刃出鞘的厉声,月光映在刀锋上,凉彻心扉。
王福嘉眼光一凝,“来了!”
颜明津还没把一颗心妥善放回胸膛里,突然被来势汹汹的死士打断了,登时恼火得紧,花前月下突然出现了两只黑乌鸦,简直是不解风情。
他漠然抽出长剑,一剑挡住两柄弯刀,锋刃摩擦的声音一闪而过,两个围上来的死士被震得连退三步,颜明津剑气如虹,剑尖微鸣便朝着两人当头劈过去,一人堪堪避过,另一人早已身首异处了。
“韦仲就派你们这些半吊子过来,送死吗?”颜明津淡淡地说道,他衣袍被风吹起,纤尘不染。
死士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面具之下吹出一声长哨,他便架起弯刀再次朝颜明津冲过去。
颜明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刀锋撩起衣角时,他反手一剑起手,握剑的手腕快成一片残影,夹着锋锐的剑气,直抵死士眉心,顷刻间洒下一片血迹。
到那一声长哨到底起了作用,几个鬼魅般的影子前赴后继地朝这边涌来,围成一圈,将颜明津左右封死。
颜明津冷哼一声,“人多的半吊子就不是半吊子了吗。”
他对围过来的八个人视若无物,冷光一闪便从袖中抽出折扇,在扇面张开的一瞬间,数十枚银针劈头盖脸地朝死士刺过去,如三九寒天的冰凌,霎时便封住了八人的穴道,死士抽搐着倒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出来”,颜明津平静地合上扇子,“来多少我杀多少。”
他突然想起什么,回首望向栀子树下。
王福嘉靠在树干上,抱着鸦九剑,从头到尾连姿势都没换,见他看过来,她坦然道:“从舟想当这个急先锋,我不能坏了你的兴致。”
偷懒都说的这般别致,颜明津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温声道:“怎么样,好看吗?”
“从舟功夫了得,逍遥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点没落下”,王福嘉凉凉道,接着便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新招式?你以前怎么没用过?”
王福嘉心道,也不知道颜明津以前装什么柔弱。
她从颜明津第一个起手式就发现不对了,这剑法和他以前用过的完全不一个路子,杀气太重,看的她都忍不住皱眉,况且还有那把带暗器的扇子,一针封喉,说明针上有剧毒,八成是乌日娜的手笔。
颜明津挨着她的肩膀靠在树下,闻言笑道:“你听说过赵长平之名吗?”
王福嘉想了一会,“镇国大将军?”她不确定道:“他不是失踪了吗?”
“失踪这个说法只是掩人耳目,其实是皇帝把他杀了”,颜明津合上眼睛,“就因为他当年替我父母伸冤,告诫皇帝不要对国师偏听偏信。”
“大将军素有威名,真是可惜了”,王福嘉问道:“但这和你的武功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皇帝不许颜氏掌兵一事吗?但我父母和镇国大将军关系极好,大将军剑法无双,我的剑就是他教的,这些事皇帝全然不知”,颜明津道:“只可惜怕外人怀疑,我用这套剑法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王福嘉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问道:“今天怎么就舍得用了?”
颜明津清清嗓子,道:“这又没有外人,正好练剑了。”
王福嘉沉默片刻,忽视了内人外人的说法,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这个秘密说出去?”
“你要是真想杀我,不用借旁人的手”,颜明津又开始不正经,“皇帝不行,国师更不行,我宁愿死在你手上。”
王福嘉扶额,“又胡说?”
颜明津假装跟她客套,“毕竟当初你救我一命,要是还不上了,你岂不是亏了。”
这回轮到王福嘉哑然了,他怎么又提这事,简直没完没了,真是可恶,她咬牙道:“这事两清了,你趁早忘了吧!”
“要是赔不上这条命,赔你个人怎么样?”颜明津接着跟她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省省吧,你莫不是话本看多了,还真信这种话!”王福嘉反思自已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废话,“我看你一个人完全收拾得了,我去看看前院的情况。”
“别走别走!”颜明津立刻正色道:“刚刚这些人应该是探子,天行监的死士要真是一群废物,怎么可能这么横,真正死士的恐怕还在暗处躲着呢。”
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刀擦着颜明津的衣襟削下去,刀锋罡烈,果然与前人不同!
在这瞬息之间,两人都毫不犹豫地要去拉对方,两双手接这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但来的死士不止一人,一刀没砍到,接着又是四个黑影杀到,五个人皆是手执长刀,一走一定,如同鬼魅一般。
“终于来了。”
死士提刀便砍,王福嘉比他更快,鸦九从旁刺出,直取一人脖颈,那人反应极快,收刀来挡,王福嘉的剑尖只在他下巴处留了一道伤,便被他闪开了。
这几位果然不同凡响,应该就是天行院的死士了,王福嘉心里一紧,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怎么样。
她和颜明津背靠着背,悄声道:“死士刀枪不入,唯一弱点应该在脖颈处,我看义父的死士就是这样的”。说罢拔剑刺向对面一人。
鸦九剑锋上的寒气几乎能冻住人的灵魂,对面的死士迟疑一瞬,挥刀便挡,刀剑相撞,王福嘉震得手臂发麻,死士连退两步,王福嘉还未松一口气,左右两人同时向她攻来,她劈飞一人长刀,另一个怕是难躲。
就在这时,两人相握的手传来一阵大力,王福嘉转瞬间和颜明津换了个位置,颜明津手中的定光剑船运而来,剑气撕开死士的皮肉,留下长及见尺的伤口,王福嘉转到背面,借力划伤了一人的手臂。
“祐安,这种招式好像挺有用的”,颜明津握紧了王福嘉的手,侧头道:“千万别松开。”
被这种新打法惊呆的不只王福嘉一个,小梅守在书房右侧的屋檐上,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她喊道:“姐姐,要我过去帮你吗?”
王福嘉被颜明津带着,一剑封喉,“别过来,看好屋里的江垚!”
正说着,一道掌风朝小梅袭来,她甜甜一笑:“终于来了,可急死我了。”
小梅往后一仰,在避开死士掌风的同时,双手扣住那人肩膀,分筋错骨,如果这招用在普通人身上,肩膀早就被拧断了,但死士只是用力挣动了一下,关节一阵响动,就被小梅当胸踹开。
“哎,你还挺好玩的,再来!”小梅宛若离弓弦之箭,一脚便向死士腰间扫去,死士眼见躲不过,便借这一脚之力往后撤去,眼见便要跑了。
正待这时,小梅大喊一声:“帮我拦住他!”树丛之后应了一声,一阵打斗声之后,死士又被推回小梅跟前。
贾川从树后走出,见死士被打得连连后退,小梅放着杀招不用,溜着死士满地跑,惊道:“小梅姑娘,你当遛狗呢!”
“我逗他,难道不跟逗狗一样吗!”小梅一掌将死士拍倒在地,对贾川道:“你帮我留意姐姐那边,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好去帮她。”
贾川攀上屋顶,往王福嘉那边一看,只觉得摸不着头脑,“侯爷这是什么新招式?”
小梅问道:“什么?”
王福嘉一剑荡开死士的长刀,顺着手腕攀上颜明津的手臂,“左边!”两人顺势一转,王福嘉反手握剑,剑锋嗡鸣,借力直接将眼前的一柄长刀绞断了。
颜明津顺势接过,两柄剑的剑锋几乎是叠着,一前一后,将手无寸铁死士锁死,将他捅了个对穿。
贾川喃喃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凑在一起啊……哪有这样使剑的?”
“别动!”王福嘉一把抱住颜明津,下巴靠在他肩膀上,长剑从颜明津耳边划过,只听一声剑身没入皮肉的声音,鲜血喷涌。他的剑,则是直接绞碎了王福嘉身后的人。
颜明津揽住王福嘉的腰,两人面对面,眼神一错而过。他耳语道:“我送你的扇子呢?”
王福嘉当机立断抽出扇子,另一只手揽着颜明津的肩膀,按他说的展开折扇,扇钉处镶着一颗不起眼的翠玉,指尖用力一按,毒针破空而出,瞬间穿透了三个死士的身体。
内功深厚之人虽然可能暂时压制住毒素,但不可避免地行动迟缓,步伐踉跄,两人长剑追到,送他们投胎去了。
贾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情意绵绵剑啊!”
小梅把第二个半死不活的死士按在柱子上,“你再说什么?”她歪歪头,“什么绵绵?”
贾川从屋檐上伸头问她:“侯爷和王姑娘很亲近吗?”
小梅手腕一使劲,死士颈骨应声而断,她茫然道:“不知道啊,我姐姐和每个人都很好,你别管这个,姐姐还好吗?”
贾川托着下巴,看着远处的两人,对小梅道:“赢了,都杀了。”
只是,他怎么觉得有事呢。
尘埃落定,王福嘉额头靠着颜明津的肩膀缓了会,才问道:“那个扇子,你怎么不早说?”
“机关轻易触动不了,我当时只想拿给你玩的”颜明津下颌抵在王福嘉耳边,小声道:“好玩吗?回头让乌日娜再补几根针进去,回头谁再惹你厌烦,直接给他一下。”
“陵阳的人有半数都恨我”,王福嘉笑道:“要是在这样,他们非要恨死我。”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诺大的府邸已经安静下来了,今夜这出瓮中捉鳖的好戏,可要叫韦仲失望了。
裴遗燕快步走进来,身上有不少血痕,他把令符还给颜明津,一言不发地侧身坐到一边。
身后,陈衍满脸枯败之色,韦仲眼神幽若寒潭,死盯着堂上之人。
颜明津笑道:“二位,想好怎么上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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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鸳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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