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香软玉

“好香的味道!”小梅鼻子轻嗅,一掌拍醒昏昏欲睡的汤子馔,“你把玫瑰糕藏在哪里了,再给我吃一点!”

汤子馔昼夜颠倒的熬粥做药膳,累瘦了一大圈,现在连尖下巴都有了,还挂了俩鸡蛋大的黑眼圈,活像被人打了。小梅一掌拍下,他和周公的相会被硬生生地拆散。

“嘘,小声一点”,汤子馔捂紧了马车车窗,朝小梅使眼色,“叫你姐姐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原来还有点心”,小梅从对面的软垫上挪过来,自认为轻柔的捉着汤子馔的手臂,悄声道:“你小点声拿,姐姐不会知道的!”

汤子馔咬牙切齿:“女侠,轻点,手要断了!”

……

彼时日丽风和,众人阔别檀州,正准备去景瑄侯的庄子休沐两日。

檀州的灾情告一段落,追回来的账款按每人十两发给灾民,不够的景瑄侯府来补,颜明津另外从颜氏钱庄支出一千万两,作为死者的善后费。

“裴公子高兴坏了,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王福嘉吃着玫瑰糕,看着裴遗燕忙得焦头烂额,“从舟,你私自动了颜家的钱,皇帝会生气吗?”

颜明津把钱送到,就撂担子当甩手掌柜,此时正靠在如意榻上看话本,闻言道:“无妨,他不会知道的,其实查账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乐趣,在下作假账才是一绝。”

王福嘉道:“还能再绝一点吗?”

颜明津正色道:“能。”

当天夜里,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来找裴遗燕,“侯爷说,令檀州勿输今年田租口赋,差的钱由侯府补齐……”

裴遗燕惊呆了。

第二天早晨,又有个小太监来报,“大人,北姑山那边来了消息,石头地里长出粮食来了。”

“江垚成了?”

“正是江大人!”

檀州下游的农田,水还没退干净,半月前,难民营的粮缸几乎要见底,汤子馔整日哭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几乎要把江垚吵死,江大人一语不发,扛着锄头就上山。

江垚带着龙虎卫把北姑山前山的碎石搬走,从越江下游运来河泥,垫在山间碎石上。龙虎卫本都是陵阳城里的少爷,一辈子没种过地,被江垚带着遛了两圈,一个个干的得心应手。

住在山里的农民起初还来劝他,陵阳来的少爷不知轻重,在这种土坷垃上种地,异想天开呢……江垚握着一把土,把种子埋到土里,惜字如金,“能成。”

后来老农捧着绿油油的苗,激动的老泪纵横,人们都说,神农下凡来了。

离开时,江垚望着马车窗外的北姑山,“娘,爹,我做到了,我让大家吃上饭了……”絮语随风,飘进了山里,像种子一样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

……

汤子馔被小梅缠地没办法,甘当叛徒给她拿点心,结果手刚摸上盒子盖,马车帘子就被撩起来了,汤子馔手一哆嗦,盒子砰一声又盖上了。

小梅默默的转过脸去。

“汤子馔,不能再让她吃了”,王福嘉骑马跟马车并行,她伸手点点小梅头上的发髻,道:“这一路你都没住嘴,玫瑰糕你都吃了三盒了,再吃早晚会有牙疼的一天。”

“姐姐没事的,我不怕牙疼!”

“我怕”,王福嘉道:“上次牙疼让你喝乌日娜熬的草药,你差点把院子拆了。”

听到“草药”两个字,小梅瑟缩了一下,正要再开口挽回一下,颜明津骑马跟上来,笑道,“你姐姐都跟我说了,你上次风寒,乌日娜给你熬了药,你一边喝还一边掉金豆豆呢。”

小梅大囧,“呀”一声扯上车帘,双手捂住脸,整个人羞得快冒烟了,“姐姐,就算你再喜欢侯爷,也不能什么都说呀!”

她刚拉上的车帘转瞬间又被颜明津拉开,小梅觉得颜明津笑得像一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姐姐怎么被狐狸精骗走了。

这只狐狸摊开手掌,又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颜明津笑眯眯道:“汤子馔,玫瑰糕给我一盒。”

小梅要气死了,她的糕。

盯着刀人的目光,这一盒玫瑰糕兜兜转转到了王福嘉手上,原来是姐姐要吃,小梅又觉得没那么糟了。

狐狸精,她摸着下巴,这还差不多。

王福嘉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一盒点心,尝了一下,马上震惊于汤子馔的好手艺,之前他说听柳园的玫瑰糕成色不好,跟这个比起来,确有其事。王福嘉忧郁的吃着糕,怎么办,嘴都要被汤子馔做的饭养叼了。

她正忧伤,颜明津突然挤过来,勒住缰绳往她身边凑,侯爷眨眨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糕,笑道:“我也要吃。”

又要作妖?王福嘉警觉,“你自己来拿。”

“空不出手”侯爷坦然道,还抬手给她看,左手拿话本,右手拿笔,还要握缰绳,看着确实不易。但王福嘉咬着嘴唇审视他,冷笑一声,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是不会骑马看话本的。

她就知道。

王福嘉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手指染着玫瑰的香气,猝不及防的碰到了温热的嘴唇,颜明津也没想到她会突袭,两人都是一愣。

王福嘉赶紧收手,顿觉仓皇。

不就是碰了一下吗,好像也不至于这样,她瞥了颜明津一眼,有人耳朵泛红,还在装大尾巴狼,笑道,“真甜。”

王福嘉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颜明津的薄唇上,他嘴唇还挺软的……转头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不对,应该先给对面这个装蒜的一巴掌!

马车走到树林间,树木遮挡,两人越来越近,王福嘉思绪翻飞,搅得她头都要炸了。突然觉得唇下一凉,“别动。”颜明津抬手抹掉了她下巴粘的点心渣。

指腹蹭过她的下巴,留下一丝痒意,指尖扫过唇瓣,转瞬即逝,只留一抹暗香,玫瑰糕味的。

只听一声“驾”,王福嘉拍马而去。

她骑着快马,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一直奔到队伍的最前面,风拂过脸颊,好不容易拂掉了脸上的热度,心几乎要破胸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头涌上。

小时候,王福嘉摸进符俟的藏书阁,偷看里面为数不多的话本,小孩子不知“风月”为何物,但那些郎情妾意的缠绵悱恻也让人脸红耳热。

但话本只是残本,她不知道至今不知道故事的结尾是什么。

往日文字带起来的波澜,都是无疾而终,但是颜明津,是触手可及的,这种感觉,也许是会有结尾的。

她牵着缰绳,向远处奔去。

在她身后,颜明津注视着她越走越远,一拉缰绳,他急转策马跑进了一条尽容一人宽的小路。

“侯爷,你要去哪里!”

“先走一步。”

……

庄子在檀州和岷州的交界处,王福嘉一路跑马,按照颜明津之前说的方向,走了比旁人早到了庄子。

烛光照彻长夜,大门上书二字:醉台。

王福嘉本想在门外稍作休息,不想刚下马就有人出来迎她,那个面容慈爱的婆子叫她王姑娘,说是侯爷早就派人来知会过了,直接请她进去休息。

一进门,顿觉有一片芳香袭来,叫她狠狠地领略了一把大殷首富的实力,顺着青石铺就的小路,穿过月洞门,东西各五堂,外廊连接,富丽堂皇。

中央有一高楼,名为“醉月楼”,楼内仕女手持拂尘软布,涤净琉璃瓦。王福嘉想着:汤子馔果然没说错,拜财神还不如拜景瑄侯。

醉月楼东西两侧各有一个井亭,王福嘉坐在右首的亭子里,闲来无事,一边等人。一边拾起地上的落花编花环。

月洞门后,婆子向阴影里站着的人福了一礼,“侯爷怎么不去跟福嘉姑娘说说话?”

颜明津隔着如意窗望着编花环的姑娘,她的身影在翠竹摇晃间若隐若现,他轻声道:“她可能不想见我。”

婆子道:“福嘉姑娘性情好,你要是不惹她,她怎么会不想见着你。”

颜明津轻叹一声:“宁婆婆,我今日犯了大错。”

“侯爷许是记错了,福嘉姑娘没恼你”,宁婆婆笑道:“她进来时候心里只有疑,没有恼,婆子我看错不了。”

侯爷吐出一口气,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

宁婆子离开时,颜明津叫住她,眼睛不离王福嘉,道:“婆婆,她也累了,让她去濯露轩睡吧。”

……

“还是等侯爷回来吧”,王福嘉笑道:“哪有主人没在,客人登堂入室的道理。”

“不妨事,侯爷叫我们照顾好姑娘”,宁婆子循循善诱,“姑娘劳累了,侯爷怕是嫌我们照顾不周了。”

王福嘉疑道:“从……侯爷什么时候说的?”

“几日前就传信过来了,叫我们收拾着,说是有位姑娘要来住几天”,宁婆子笑道:“姑娘尽管放宽心。”

婆婆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拒绝这份心意,便跟着往后院走,也确实有些累了。

穿过长廊,看见百花从中的房檐一角,古色古香。

“濯露轩?”纵是看遍了陵阳的屋宅,王福嘉也得感叹眼前之景不拘一格。眼前的小轩花团锦簇,像是从花里长出来的,点缀有假山和鱼池,月色透窗而过,妙趣横生。

这哪里是寻常客人厢房,分明是主卧吧,王福嘉心道,真的没走错吗?

竹林后,一片潺潺流水声,一股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竟是一汪温泉,一阵风吹过,有花瓣落在温泉里。

宁婆子道:“姑娘累了一天,泡一会,松快松快吧。”

王福嘉看着温泉旁石阶上早已摆好了衣裳,越看越想是有人蓄意谋划,“侯爷……真没到?”

“王姑娘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宁婆子面色不改道:“不必挂念侯爷,明日一早,醒来就能见着他了。”

“我不是……”王福嘉心头一动,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哑了。

这哪里是将就,风里有花香,王福嘉脱了衣裳,把脚探进了温泉里……

宁婆子往外走时,迎面碰见了等在濯露轩外的颜明津,景瑄侯见她出来,不自然地举着烛台假装喂池塘里的鱼。

宁婆子道:“姑娘歇下了。”

“婆婆回去歇着吧,我再吹会风”,颜明津吹熄了蜡烛,低声问道:“她有没有问到我?”

宁婆子笑,“侯爷明天自己问吧。”

月挂梢头,颜明津心不在焉的喂了一个时辰鱼,鱼都被他撑死了,他转头望着院内,宫灯还亮着,祐安怎么还没睡?

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颜明津觉得头都开始疼,她不会泡温泉睡着了吧!

于是,三更半夜,宁婆子又被一脸难色的景瑄侯叫起。

折腾了又一个时辰,濯露轩的宫灯终于灭了,颜明津也彻底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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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香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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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执白我执黑
连载中岳颂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