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晨霭之中,一座岛屿的轮廓渐渐显现,在茫茫的雾气里隐约像是一只巨大的睡着的老虎。这庞然大物渐渐靠近,岛上的林木等等细节也渐次显现出来,丛林里的鸟鸣声声可闻。白月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原本世代有人居住的岛屿这般安静,总有些不同寻常。
四人在码头登岛,已经有别派弟子三三两两地到达,但众人并不喧哗聊天,而是沉默地忙碌着。这种沉默而忙碌的景象,平白带来大战来临的气氛。
白月明四下张望了片刻,说道:“倒是没看见卓戈兄妹,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司无涯说:“寅月岛上唯一可以留宿的地方就是寅月村。早些登岛的弟子都往那处去了,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叶朗行说道:“无论有没有那对兄妹,都只能往唯一可住之处去。”白月明刻意和这两人保持一些距离,但总归是一条路,四人依旧结伴而行。
从码头到寅月村的路,倒是一路通畅,各派弟子往来不绝。有些认识叶朗行和司无涯的弟子,便上前来寒暄。叶朗行现在虽然颇有威望,即便是并无交情的别派弟子,也知道他的大名,但他越发生人勿近的气质,却让人不敢上前攀谈。好在有司无涯,和众人聊了三言两语,就了解了寅月村大致的情况。“看来寅月村现在并无太大的异状,也并没有村民知晓寅月村异变的具体原因,还是住进村中再做定夺。”司无涯说道。
大路绕了几个弯,就到了寅月村,这个岛民世代所居的村子颇为古旧了。村中密布着蛛网一般的小路,三三两两的古槐散布其中,看样子也颇有年头。村中心的水塘边正有几个村妇在一棵高大的槐树荫下洗衣。“你来过这里吗?”白月明问桃七郎。“这里虽然离桃花山乡很近,但我们很少往来。一般而言,寅月村的人不喜外人来访。这次寅月村允许各门各派的人皆来登岛,倒真是稀奇。”桃七郎说道。
一路都沉默不语的叶朗行忽然开口:“此间有诈,不可分开留宿。”话音刚落,正在洗衣的村妇忽有一人抬起头来:“我寅月村好歹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村落,怎么能说有诈呢。看样子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寅月岛吧,不如去我家留宿,正好够你们四位。”
只见是一位中年女人,颇为健壮,模样看着很是憨厚。见四人还在迟疑,又补充道:“别犹豫啦,这岛上都是我们村的人,去谁家留宿都是一样的,但是有没有我家这么合适的,那可就未必啦。”说着,便端起洗衣盆站起来,作势要走。白月明想了想,果断说:“还劳烦大婶头前带路。”
那大婶爽朗一笑,走了过来:“我夫家姓钱 ,叫我钱大婶就是。我家就在前面,跟我走吧。”说罢,径自引路在前。四人对视一眼,随后跟上。
路上,白月明打趣道:“钱婶子,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四人的来历,就把我们四个外乡人往家里带呢。”那大婶头也不回,说道:“这还用问吗,这两天来的修真者都是为了寅月村不断有人失踪的事情而来,你们也肯定是如此。”
司无涯说道:“不断有人失踪,可知道原因吗,你们为何没有向外界求救呢?”那大婶忽然站定,直直转过身来:“早就求救过了,但是出去求救的都人有去无回。”她忽然转过身去,只留下一句话飘在身后:“别看你们现在进来得容易,但未必出得去。”
桃七郎说道:“村中失踪的人可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大婶恢复了之前淳朴的模样,颇为和蔼地一笑:“你们倒也不必害怕,这些人都在**林附近失踪,你们只要别往那处去,倒也可以太平无事。”
白月明本来想记住去钱家的路,但小路七拐八绕,全无章法,很快就没了方向。正晕头转向之际,钱大婶忽然停在了一扇小门前。这户人家在村中来说,可以说是体面,门两边甚至还贴了对联。只不过这对联有些古怪,是白底蓝字,而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那门应手而开,并没有看见钱大婶有用钥匙或者其他的物件,四人见惯不怪地鱼贯而入。钱大婶在院中站定,说道:“我家一共有两间空房,方才听说你们来自两个门派,不如一个门派一间,也更清净。“桃七郎抢先说道:”如此甚好。“拉着白月明转身往西厢房而去。
叶朗行站在原地,半晌才跟着司无涯往东厢房走去。进屋之后,两人便各自整理东西,静默无言。叶朗行忽然冷冷的,似乎是对着空气说道:“你明明知道她就是师姐。”司无涯仿佛未闻,颇为闲适地煮好茶,淡淡开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况且你不是已经在船上试过她的内力了吗?”“你!”叶朗行忽然红了耳根。
司无涯缓声道:“其实我在上船接桨时也试过,确确实实全无水灵根。”叶朗行急道:“我就不信,这世间就没有隐藏灵根的方法。”司无涯从容道:“自是有办法,但若是白师妹选择隐瞒,自然有她的原因。若是真为她好,就应当成全她。”叶朗行并不回答他,只是径自到窗前站定,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只见隔着院中的槐树,对面就是西厢房。
此时,桃七郎风风火火地端了两碟糕点进来,对白月明说:“师妹,快来趁热吃,我刚做好的。”白月明奇道:“这寅月村多有古怪,你哪里弄来的?”桃七郎得意说:“你师哥我岂会看不出这里的门道,我只用了这大婶的炉灶和柴火,其他的都是我自己带的,放心。”说着,递过碗碟来。
白月明刚一接过,就闻到一阵异香,不禁问道:“好香啊,这个味道好生熟悉。”桃七郎由衷夸赞道:“师妹果然好记性,不枉费我这一片心意和手艺啊。”白月明想起来了,这正是之前在雪映城吃过的安神暖春糕的味道,不禁相视一笑。
这时,只听窗户“砰”的一声。白月明抬头望去,只见对面东厢房的窗户猛得关上了,震得窗棂的积尘都簌簌而落。白月明不禁说道:“这是谁生这么大气,这般大声地关窗户,该不会看到什么碍眼的东西了吧。”桃七郎言笑晏晏地看着白月明:“不用管他,看不惯的人怕是他自己心里有鬼,与我们何干。”
子夜时分,也许是安神暖春糕的作用,白月明睡得分外熟,只是在朦胧间觉得有人在自己的窗下驻留许久,但徒留一声叹息。
第二日晨光熹微时,白月明总觉得睡不踏实,索性起身,来到院中活动活动筋骨。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叶朗行在院中练剑,练得正是自己当年教他的逍遥派剑法,虎虎生风,举重若轻,连白月明也忍不住要叫一声好。只是那柄剑已经不是与他衣着相配,乌黑闪光的澄心剑,而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红的耀目。
那把剑和他配合的极好,几乎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白月明心想:“新人配新剑,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站在不远处旁观,那剑气却丝毫上不到她。叶朗行仿佛没看见她,一把剑使得如风雷疾电,快得都要看不清人影。白月明在旁边细瞧了一会,眉头却皱了起来。逍遥派剑法虽然以轻灵为上,但是讲究的是收放自如。像叶朗行这样一味讲究快攻,大有不死不休之势,反而是走了歧路。
白月明斟酌片刻,忍不住开口提醒:“叶公子,真是好俊的剑法。但这般一味讲究快攻,未免过于偏执,还是适当收敛些,有攻有守,方得长久。”叶朗行一收剑,一转身,仿佛并未听到听到她的话,只是留下冷冷的一句:“我就是这般执着地一味快攻,从来没有守的机会。”
白月明被噎了一下,当下也就沉默了。一时间,两人静默相对,只有早起的鸟儿正叫得欢快。忽然,院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白月明如蒙大赦,连忙走去开门。
木门刚一打开,门外那人一见是白月明,立刻浮现出明朗的笑容:“白姑娘,果然是你。我和妹妹一路问来,你们果真在这里。”正是卓戈兄妹,白月明不禁大喜,连忙将兄妹二人让进来。
“我和师哥本也打算今日来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白月明喜道,见卓娅正好奇地打量院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叶朗行依旧站在原处,正漫不经心地整理手腕上的绑带。槐树下的青年身姿如松,倒真是一副英气勃勃的模样。
卓戈全不避院中还有别人,一进门就说道:“你知道吗,今早寅月村又出现了怪事,昨晚又有一个村民在**林附近失踪。今晚各门派都要夜探**林。所以我们来找你和桃兄弟,今晚正好同去。”
一旁的叶朗行忽然开口道:“又有人失踪,还都是在同一个地方,那应当有目击之人。”卓戈答道:“此事也是恰巧,昨晚正好有村民起夜,隐约看到有一只青面鬼往**林方向去了。”
白月明说:“青面鬼,这是什么怪物?”卓戈说:“这妖怪多半和寅月村失踪之谜有关。此鬼自失踪之事发生起出现,村民称其力大无穷,无论多魁梧的人,此鬼轻轻一扛就走,而且被扛之人如同昏迷,绝不反抗挣扎。已经有多个村民目睹其扛着似乎像是人的东西,消失在**林中。”
只听东边门响,司无涯走了出来:“此等奇事,我和叶师弟也必不会置身事外,今晚同去。”卓戈爽朗道:“好,同去同去,多个人多份力。”众人当下商议好,先各自多准备火把火折等物,待到日落时分在此汇合,一同向**林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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