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周与,别跟我说你是为了报复我才弄成这样的?”徐好好看着周与那张战损达十级的脸鬼哭狼嚎。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补拍mv、拍照录音,还有好多事没干呢,这可怎么办?”
周与横躺在沙发上,吊着的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拿着镜子观察肿起来的那半边脸,确实有点影响他的帅气。
“姐,我要控诉你对艺人太冷漠。”
“啊?”
“就算出于人道主义你都得先关心一下我吧,怎么能一上来就说公事呢,简直太伤我心了。”
“那是我错了,对不起。”
谭也今天不在,徐好好咬牙切齿地忍着,生怕周与一不开心再制造点额外惊喜。
“我跟你说,其实就看着吓人,等过两天一消肿,化化妆就看不出来了,真的,我有经验。”
你有什么经验,被打的经验吗?徐好好狐疑地看着他。
“别看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呢。算我倒霉,昨晚上回家的时候遇到一群小混混聚众斗殴,闲得没事上去劝架,结果人家顺手把我一块给打了。”
挨打这件事,周与算得上是百炼成钢。
寄宿家庭生活算不上拮据,但对周与要求却极高。
定时回家,定时吃饭,定时关灯。
当他因为没赶上晚饭打开冰箱寻找食物时,或者因为光线太暗而多开一盏灯时,火辣的巴掌立刻就落到脸上。
那时候的周与像个孤魂野鬼,在听不懂语言的学校里吊车尾。英国的青少年极其早熟,法律又对未成年人极度包容,欺辱霸凌,出格的事做遍,也很难受到什么实质性惩罚。
对那些小帮派来说,他这张稚嫩的东亚脸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招牌,于是三天两头挨一顿打。
有时在学校厕所里,有时在放学路上,一开始他反抗,但总是寡不敌众。后来他学机灵,见势不妙就跑,跑不过就只能抱着头挨打,也算是千锤百炼,才有了些能让自己尽量少受伤的经验。
“那你这手怎么办?”徐好好一筹莫展,“幸亏今天谭姐出差,不然让她看到你这样子不得气炸了。”
“不会的,谭姐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这点小事算什么?”周与冲徐好好摇了摇食指,“对了,我的好姐姐,在宿舍给我安排个位置呗。”
私生子的身份声名在外,公司上下传言满天飞,连保洁阿姨知道的八卦,徐好好怎么可能没听过。
知道周与不受宠,但没想到他被冷落到这般田地,连周家的一点房产都没捞到,只能和这群练习生挤宿舍,徐好好顿时心生同情,看来现实中的豪门恩怨要比电视剧精彩几倍。
“行是行,但你这样方便吗?”徐好好指指他吊着的手臂。
“没办法,凑合用吧。”
周与东西不多,连那辆小polo的后备箱都塞不满,冯浩在他身边,边开车边恼怒地拍方向盘。
“你赶紧把那个什么杜维约出来,我非给他个教训不行。你也是,被打成这样也不吱声,还拿我当兄弟吗?”
周与盯着屏幕上的雪怪,那家伙正猛然抖动身体,把周围的冰块炸得四分五裂。
冯浩提高音量:“别玩你那破消消乐了。”
“我都这么惨了,还不能尽情玩个一只手就能操控的游戏了?”周与冲他展示吊着的残肢。
冯浩瞪眼:“我真抽你信不信?”
周与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算了,他那口气要是出不来,我也内疚。要换成是你,莫名其妙被别人顶替能不生气吗?”
“那你也不能上赶着去找打啊,脑子被驴踢了?”
“我哪是上赶着,那不是碰巧了吗。”
“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唉......”冯浩无奈地摇摇头。
“行了行了,我有分寸,别跟个老妈子似的。”周与心不在焉地关了手机。
“你有个屁!”冯浩冲他呸过去。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普通小区的三室一厅。
大家各忙各的,只有林小路过来给了个笑脸。
经过杜维那事,本就不亲热的郑垣对他又冷淡了几分,秦佑自不用说,拉着脸一言不发,生怕周与看不出他的反感。
冯浩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趴在周与耳边嘀咕:“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我劝你还是趁早回我那儿去吧。”
“这算什么,小爷什么没经历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周与颇有些骄傲。
冯浩白他一眼:“知道你牛,到时候撑不住了可别去找我哭。”
周与笑笑:“放心吧,就是你哭我也不能哭啊。”
“那我走了,你确定自己能行?”
其实冯浩明白,周与虽然总表现得张牙舞爪气焰嚣张,但实际上是最能忍的,从小没得到什么庇护的孩子会生出属于自己的保护色。
“走吧走吧,问一百遍了,你不嫌烦啊。”
冯浩轻轻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笑着走了。
跟那两位活死人大爷一比,林小路简直亲切地不像话,他接替冯浩,拉着周与的箱子向里走。
“今天好好姐跟我说了,让你先跟我和秦佑住这间,正好有张上下床,你手不方便就先睡底下吧,我去上边。”
周与倚在床杆上看他:“小路,你是天使吗?”
“啊?”林小路没反应过来。
“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说话的人。”周与坦诚。
“你说他们啊,其实人都挺好的,等以后熟了你就知道。反正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事我们互帮互助。”
林小路不知所措地挠挠头,在安慰人这方面,他向来都是干巴巴的,没什么天赋。
“砰”地一声,门被撞出不小的声响,秦佑黑着脸进来,他径直走到自己床边,背对着周与。
“我这人看不惯谁都挂在脸上,这么多年也改不了,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去告状。”话里挑衅意味十足。
周与嘴上绝不服输,他饶有兴致地笑笑:“我这人正好相反,看不惯谁都记在心里,等哪天不开心了就全翻出来,一起算。”
“好啊,那就看看谁坚持得住。”秦佑冷笑。
“周与你东西是不是还没收拾,要不我带你参观下房间吧,卫生间有两个,郑垣房间在出门左手边,厨房......”林小路顾左右而言他,尽力打着圆场。
周与冲他呲牙笑笑:“小路,没事,你忙你的。”
自从林歌死后,周与总做些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的林歌一副小孩子模样,他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一群面目狰狞的怪物把他逼到角落,言语羞辱,甚至挥着鞭子抽打。
受害者遍体鳞伤,行凶者得意洋洋。
冯浩之前问过他,只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且没有任何证据的感觉,他就认定林歌的死另有蹊跷,未免太过武断。
说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没人会信,但即使分开多年,周与仍会在某些时刻,真切地感受到那种生理上的情绪共振。
周与猛然睁眼,他惊魂未定,身上大汗淋漓。
“别怕周与,只是梦而已。”
他拍拍自己肩头,在黑暗里舒了口气,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他从十岁用到现在。
卧室的卫生间亮着灯,周与只好悄悄出去。
推开门,浓重的烟草味侵入鼻腔。周与纳闷,踱步过去开灯,朦胧中被沙发里窝着的一团人影吓到。
“靠。”周与向后闪了下,眯着眼看过去。
“你愣在这儿装鬼呢,不开灯也不说话,吓我一跳。”他不满地捂住心脏。
齐韩头靠在沙发上,双臂舒展,仰头对着天花板吐烟圈。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脸上懒洋洋的,少了点生人勿近的锋利。
“好像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会怕鬼吧。”齐韩吸了口烟,声音低哑。
周与听着耳熟,却一时没反应过来,走了两步后恍然大悟,记起那次楼道里自己的冒失莽撞。
不应该对他透露林歌那些事的,周与追悔莫及。
“关于林歌的事我不会再提,也劳烦请您忘了我说的话吧。”周与站在卫生间门口,隔着烟雾看他,态度极为诚恳。
“不好意思,只能记事不能忘事。”齐韩用夹烟的那只手点点额头。他觉得有意思,人来了没几天,却花样百出。
“那就请您帮忙烂在肚子里。”
周与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咄咄逼人,不然怎么跟这人沟通超过两句就针锋相对起来。
“为什么,你不是他男朋友吗?”齐韩戏谑地看他。
“男朋友个鬼,喝多了开玩笑的话你也信啊。”周与气得心下一横,“算了算了,无所谓,你爱说就说,反正林歌的事你也有份,要不然他为什么自己的歌都给了你,到时候真捅出去你也说不清。”
激将法对齐韩没用,他摊摊手:“我更无所谓啊。”
周与被噎,梗着脖子呛声:“室内禁止吸烟你不知道啊,整天就知道抽抽抽,抽什么抽,早晚把脑子抽坏!”
“谢谢关心,我尽量努力活得比你长点。”
嗯,自己确实咄咄逼人,但齐韩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
周与转身,卫生间门被撞得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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