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之中关于韩娥大师,有着很多传说。
世人皆言,韩娥一舞,犹如仙子下凡。
相传,凡是韩娥公开跳舞,她最喜欢用脚尖点地。只见她舞动之时,身形犹如莲花开放一般柔媚,舞姿就像弱柳扶风般轻柔。她常常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衣,挥舞着袖子,脸上那娇俏的笑容,那柔媚的眼神,让人看着颇为心动。
她那歌声,更是迷人。人们常说,假如有机会听到韩娥的歌声,心情便能立即变得舒畅。虽说这或许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不过却时常有老人说,自己在临淄城城外听到如黄鹂一般的歌声。这歌声空灵,像是远古的声音,空旷却让人心驰神往。
齐国百姓中的年长者,大多数都对礼乐十分向往,然而大多数年长者由于地位等诸多原因,实在没有能力听到这优美的声音。所以很多年长者只得向上天祈祷,每年至少能有一次机会听到这美妙的歌声。这对于他们而言,不仅是精神上的享受,更是对自身水平的提高。这些年长者中,有不少人是前朝的遗民,因为朝代替换的原因,他们沦为了一介布衣,不过他们内心深处对于礼的向往并没有改变。
不知是否是上天显灵,听到了他们祈祷的原因。在韩娥开始在稷下学宫传授旁人礼乐知识之后,在齐国的河畔便时常听到这让人如痴如醉的歌声。
实则这一切都是韩娥为了照拂百姓的缘故,她一直知道齐国民间关于她的种种传说。她的心中一直记得师兄苍海大师所说的话,因而她把这一份对师兄的爱转化为对百姓的大爱。她明白师兄的志向不在世间,她放任师兄回归山水,并不强迫苍海同她一样,但是为了传播师父的遗志,韩娥不得不在齐国留守下来。一边在稷下学宫传授知识,另一边每个月她总会抽出时间,穿着黑色的外衣,隐藏好自己身份之后,在临淄城郊外缓缓地唱着歌。在她心中,一直向往世间能够一直保持人人守礼的常态。当她看着越来越多的礼乐人才的诞生,她开始对这个礼崩乐坏的社会产生了信心。
面对接下来即将在齐国举办的礼乐大会,韩娥很是期待,她知道这清静许久的稷下学宫又要变得热闹起来。于是她便早早让宫人们将内部好好整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的一批求学者的到来。此时她也在心中想起自己的学生季礼,不知这位十分出众的学生要何时才能回到稷下学宫呢?
然而在新的一批求学者还没有全数到达稷下学宫之前,摆在韩娥面前,却有一件事情显得有些棘手。
这一日,芊菀照着那位姑娘的话,费了很大的力气,方做出了一碗沁人心脾的桃花露。她撑着疲惫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才到了稷下学宫的大门口。当她想要进入稷下学宫学习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女子问出的问题,让芊菀再一次犯了难。
那女子将芊菀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后,对芊菀说道:“这位姑娘,请你出示韩娥大师的邀请手绢。若没有手绢,则无法进入稷下学宫。”
听着这女子所说的话,芊菀感到有些茫然无措,她心想,分明自己这一路上问到的内容,分明都说这稷下学宫并不似王宫一般规矩分明,不让外来者进内,是一个包容兼收的地方,允许有志者来此求学。如今这女子居然还要让她拿出手绢,这着实难倒了她。当芊菀想要为自己据理力争之时,一旁的侍卫却将她推倒在地,害得她手里的桃花露全部倒在了地上。
同时侍卫还用极为凶狠的语气,对她说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拿着一碗破粥上这乞讨来了,快走,快走。不要让宫内的贵人们看到了,冲撞到他们就不好了。还不速速离开此地,小心我再来赶你。”
此刻的芊菀内心十分委屈,她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短短几个月,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算是彻彻底底感悟到人情冷暖,感受到事事并不是都是像她想的如此简单。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鲜血直流,自己的脚也有些歪到了。痛的她眼泪直掉,却毫无办法。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双熟悉的手,将她扶了起来。而这个人就是季安,在他的身旁还有他的兄长季礼,以及他的妹妹乐姜。兄妹三人按照齐王的吩咐,很快就来到了稷下学宫。不过在他们正准备进门之际,却看到了芊菀被推倒在地上这一幕。
怀揣侠义心肠的季安,直接冲到了芊菀身后,将芊菀扶了起来,并用自己的绢子将芊菀的手细细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一切,还没等他说话,乐姜却先对侍卫说道:“大胆奴才,竟敢对这弱女子如此,好没心肠的人。给我跪下向这位姑娘赔罪。”
“你又是何人,为这个乞丐出气。”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乐姜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侍卫,于是她拿出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玉坠,并用着极差的态度,对着这个侍卫继续说道:“本公主是齐国三公主乐姜,你竟然敢对本公主这样的口气,等我回去便让父王给你治罪,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侍卫见自己冲撞了本国的公主,吓得脸色都青了,内心十分后悔:自己平日里嚣张惯了,真的想象不到公主居然也会来此地求学。这个侍卫就像一个过街老鼠一般,跪在地上,连连向乐姜求饶:“公主,是奴才错了,求您饶恕奴才。奴才下次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乐姜,作为公主,虽然时常任性妄为,但是她像季安一般,对待旁人总是怀着侠义之心,是一个十分有正义感的女子。而季礼方才也看到芊菀受伤状况有些严重,所以一向端正自我的他,也没有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为芊菀出头。
与此同时,韩娥接到宫人禀报,宫门外有人闹事,是以她还来不及正衣冠,便走了出来。当她看到面前出现了季礼,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十分开心地说道:“礼儿,你回来了。”
“弟子,参见师父。此番携弟弟妹妹,一同来此,向师父请教礼乐。还望师父不吝赐教,让我弟弟妹妹能有更大的进步。”
“这孩子,说的哪里话。你和安儿早已是我的学生,为师怎会不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你们呢。真是多虑了。别站在外面了,快带着弟弟妹妹进来吧。师父这还有些事情处理,稍后定好好招待你们。”说完,韩娥就想让季礼兄妹三人赶紧进入学宫。
可是此时季安却说道:“师父,还望您能够让女子也一同进入稷下学宫。”
“这是何故?这女子适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吗?安儿你为何要替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说话呢?”
“启禀师父,这是徒儿在吴国边境救下的弱女子。那个时候这女子险遭吴国公子葛常毒手,是徒儿将她带到了齐国。徒儿那时看她可怜,便鼓励她上稷下学宫求学。一来能够学习礼乐知识,二来能帮助她在齐国立足。所以师父求您了,就看在徒儿的面子上,让她一同在此求学吧。”
“安儿,师父知道你心善。不过你知道这个女子姓甚名谁吗?你这样贸然帮她,万一她是邻国奸细,那么你该怎么办?”
“师父,无妨的。这女子叫明月,她是个心善的女子,定不会害人的。你看她伤的那么重,就让她留下来吧。求您了,师父。”
熬不住季安多番请求,韩娥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她也表示,如果芊菀能在不久之后的学宫礼乐选拔中进入前十名,就可以留下来,否则就要被赶出稷下学宫。“好了,好了。师父知道了,师父答应让这女子进入稷下学宫。不过若是她在之后的选拔,没有拿到前十名,那她就要被赶出去。这已经是师父做出的最大让步了。既然你刚刚说她受伤严重,就速速把她带到医官那看看吧,以免伤口感染。”
“多谢师父。”考虑到男女有别,季安只得让乐姜扶着芊菀,自己则和季礼跟在身后,为乐姜指着方向。
而这一刻,季礼看着面前的女子却感到分外熟悉。看着她受伤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心疼。不过那些熟稔于心的规矩,阻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他只得任由自己的心痛着,却找不出缘由。世人只当季礼公子冷若冰霜,却并没有人知道他内心一直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留给那个神秘的女子。这痛彻心扉的前尘过往,何时才能有回转的时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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