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才微微泛着白光,周围全都是黑的,看也看不清,只能像夜间一样的通过灯才能全看见;早上的天气也冷,必须得穿多些,不过等太阳完全出来后便会变得热了起来。
吴萍莲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心情不是很好,睁眼后再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好出来放松一下,手里还抱着小柚。
她也有些冷,就把小柚围到脖子上,远处看着就像是围脖,她又用手搓了搓小柚的尾巴,拉了拉。
“小柚,我想阿哥了,你想吗?”
小柚在她后颈上张着嘴打了个哈啑,发出“嗷”的声音。
“这事都已经过去差不多五年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相景哥哥还是念着不放?”
她走着走着,便见到前方有个长相白净的男子,这皇宫里从天黑一直到卯时都是不会有除了辛开帝以外的男人,吴萍莲是南边少数民族的,分不清皇宫贵族的服饰区别没多想是谁,只当是个太监。
“唉,你去御膳房拿早膳来,这会儿德妃娘娘应是醒了的,要快。”
那人一怔,看着吴萍莲愣了片刻,便去御膳房了;吴萍莲不放心,便也跟着去了。
“德妃娘娘不吃甜的。”
那人正拿着食盒装着东西,闻言便转过头去,吴萍莲手上拿着刚才投的酥酪,又在看着,还有什么东西可拿的,她却毫无察觉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见外的拿了几碟放到食盒的最下层。
“不是说德妃娘娘不吃甜吗?”
吴萍莲顺手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是呀,我吃的。”
那人无语,走过去帮她拿了一碟绿豆糕放在食盒里,“这个甜,但不腻。”
吴萍莲冲那人一笑,装好花相景的早膳,走之前又看了看那人,长的还挺好看的,可惜是个太监。
“小太监,你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太子东宫的,叫小于子。”
吴萍莲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提上食盒告别小于子就往浣芳宫去;回去时花相景正梳着头,墨色的发流水般的垂下,没几下便数好了一个高髻。吴萍莲将食盒放在桌上,拿出自己吃的坐下,也不等花相景出来,就开始吃了。
“你怎的今日不画妆?”
花相景走来坐下,头上的珠翠在光照下闪着耀眼的白光,手臂上几串金镯子,身上的衣服珍珠宝石显着奢侈。
“待会儿画,不然等半个时辰后就花了。”
吴萍莲安安静静的吃着,她一点也不关心花相景今天化什么妆,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髻;她越来越不喜欢与花相景说话,即使花相景对她还挺好的,但花相景给不了吴太启对她的那种溺爱,也不会像吴太启那样时时关注着她。
当年她本可以不跟着花相景跑出来的,但她怕吴太启打她骂她;因为是她把吴太启爱的人放走了的,也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哥哥打晕过去的;她不敢主动与吴太启联系,花相景也会生气的。
她的心里面也有很多想要说的,想要找个人倾诉,她身旁就只有一个花相景,可她又不敢找花相景说这些,每次说起吴太启时,她都能感受到花相景不是很愿意听,虽然花相景没有任何的表现,但她就是能够感觉的到。
她在吴太启,为他打造的舒适区太久了,以至于离开的时候她以为花相景会像吴太启那样带她,但她又不是花相景的谁,花相景没有义务对她那样好,这样对她已经够好的了。
柔柔的风吹到吴萍莲的脸上,她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抱着小柚左右摇晃。
“小柚,你是不是也想阿哥了?在苗寨的时候,阿哥从来都不让我干活,可在这里没人会觉得我多么高贵。相景哥哥对我也不是不好,但我就是越来越不喜欢他了。小柚你快想个法子,让我能逃回去。”
“哪个宫女要逃回去呀?”
吴萍莲抬头便见到早晨才认识的小于子,她举起小柚放到小于子面前,想证明自己没有偷懒。
“我带严德妃的宠物出来走走,可没有偷懒。”
小于子看了看她手里的小柚,“严德妃还养宠物,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便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小于子向她走进了几步,又上下打量着她,吴萍莲从小到大最讨厌有人打量她,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此时他直接抱着小柚站了起来。
“你个太监看什么看?再看我让我家主子向太子殿下告状。”
小于子听了他的这话,没有生气或动手,反是轻轻一笑,“那你见过太子吗?”
“没有。”
吴萍莲抱上小柚,径直往亭子外走着,没多想与这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太监呆在一处地方,这样说话很累;小于子似是不想让她走,侧身拦在她身前。
“你可认得我身上穿的这身衣服?”
“你的衣服我哪认得?”
吴萍莲此刻觉得还是花相景好,至少不会说一件事一直死缠烂打,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可小于子依旧站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那你觉得太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吴萍莲索性不走了,走回美人靠重新坐下,翘着二郎腿,坐在上头看着小于子;小于子也跟她坐了下来。
“我是潇湘来的,不会从衣服上分辨宫里人的身份,但我想应该也是穿金戴银,与辛开帝差不多,可能要年轻些。”
小于子又笑了,伸手逗着她怀里的小柚,“那你认为我这人怎样?”
“烦,但是生得好看,可比起……比起尚书仆射差远了。”
她本想说却比严德妃差远了,可这的人都不知现在的严德妃是男人,这样比未免太过于牵强,她就说了一个她认为好看,而且皇宫里的人都知道的人。
“你个小宫女,见过尚书仆射吗?张嘴就说人家好看。”
“我是严德妃的贴身侍女,他见过我就见过。人家一张脸不仅白,而且干干净净的,五官还精致,又有当官的那种气概,怎不好看。”
“可钱大人喜欢的是男子呀。”
“是呀,我只觉得他好看,又不是喜欢他。”
这话吴萍莲还从来没有跟花相景说起过,因为她看不出花相景对钱齐川是什么态度,所以不好作任何评价;除了花相景,她一般都是与浣芳殿的那些宫女们说话,但那些宫女成天想着如何吸引辛开帝注意,聊的那些她都不感兴趣,他说的,那些宫女也不感兴趣。
现在她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善意的陌生人来听她诉说,聊聊天也罢,说有关自己的也罢,她只想找个人来随便说上几句。
她回浣芳宫时,刚才她说好看那人又坐在花相景面前谈笑风生。
“阿朵,我已经将这件事上凑了,你想办法让辛开帝看到。”
花相景额前的发没有像平时一样全都梳上去,留了几缕碎发,后面的发髻也放下来了一半,披散在肩上;身上穿着黑色半透外衫,都能见着里面穿的衣服,花边淡红色抹胸,下面穿着一条黑色丝绸裙。
“看到了也不一定会处理,到是我可以让他将这事交给我来办。”
“他肯?”
“不试一试怎知不肯?”
吴萍莲一走近些,声音就止住了,也许是怕她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钱齐川看向花相景示意他让吴萍莲走开;平常花相景谈正事的时候吴萍莲都在,所以花相景没赶她走。
“她是自己人,不要紧。”
钱齐川又扫了吴萍莲一眼,便又接着与花相景说着,天色晚些的时候钱齐川回去了,花相景也收拾着往辛开帝的寝殿去;又只留吴萍莲一个人。
她本应该在浣芳宫等着的,但一个人在那呆着,着实有些无聊,她便溜出去玩了。草丛中传来蟋蟀的鸣叫声,一只只萤火虫在黑夜中亮着微弱的光。
吴萍莲这回没有带小柚出来,她嫌一会儿还要抱小柚回去有些麻烦;她蹲在草地上招来一些毒虫,近些日子大量用蛊,用的都比炼的多,她就必须多找些材料多炼点。
“又见面了,小宫女。”
吴萍莲立即解散虫群,幸好天色够黑,小于子没看到;她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看到没有多的,然后她才放下心来。
在中原地区的人都很怕苗疆的人,怕会随随便便的就会给自己下蛊,所以苗疆人很不受待见,除了武林。
“你说我们是多有缘,一日之内就见了三次。”
吴萍莲看着他未发声,他就继续道:“你来多久了?平日怎都不见你。”
“来了有些时日了。我原先是申鹿公主的侍女,后来被送给严德妃贴身侍奉。”
“那你想家吗?”
小于子这话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已有差不多七年未回家了,也差不多有七年未见到他那好哥哥了;她想回家,她是想回家的,可花相景不想回去,花相景讨厌她的好哥哥,她就不可以回去。
“想。”
“你为什么会来皇宫?”
小于子以为是因为她来了皇宫不能回去,所以才这么问的,吴萍莲,自己知道她不是什么被迫才来的,而是被杜燕霄喊来陪花相景的。
“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记得一些,我家中只有一个阿哥,他对我很好的,只不过不是亲的。”
“青梅竹马?”
吴萍莲摇摇头,继续道:“是他把还在襁褓中的我捡回来的,那时他十三四岁;我记得他还有个母亲,不过我没什么印象,听说是见我回来的,第二年就去了。我记忆里没有什么人,只有我阿哥,他从来不让我与外界接触,我也听他的话没有出去;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哥。”
小于子陪着吴萍莲散着步,路边的蟋蟀和树上的鸟叫声响个不停,风吹的树叶唦唦作响,小于子突然牵住了吴萍莲的手。
“那你想他吗?”
吴萍莲甩开他的手,有些不耐烦,“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与你又有何干系?”
吴萍莲只是想找个人说话,把自己想对花相景说但却又不敢说的都说了,可她又不想扯上太多的关系,即使面前的是个太监。
“时候差不多了,我要回浣芳殿等德妃娘娘。”
她提起裙摆转身飞奔而去,小于子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皇兄,她好像不太想理你呀。”
二皇子贺楼信从暗处走了出来,贺楼宇侧身看着他。
“凡事先别急,过不了多久,小美人就到手了。”
“行,皇兄的是自己看着办,我就不便多嘴了。”
吴萍莲回去后憋不住给吴太启写了封信,她想她的阿哥了,想她的阿哥来接她回去;她在信中把所有精力都写上了,送出去不久,便收到了回信。
信上写着两个大字,“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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