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黎是戴着口罩去报道的，昨天被打的那一巴掌还没完全消肿。
天光刚亮的时候云黎就被调好的闹钟叫醒了，她起床洗漱，在镜子里将长发扎成一个高马尾，云黎的骨相很好，脸小头小，后脑勺也饱满，所以扎高马尾很好看。
与此同时她五官比例也好，鼻梁高挺，眼皮薄而窄，眼尾因略微上扬看起来又稍显英气，曾经也有人夸过她的眼睛漂亮。
柳茯苓从昨晚就开始了解和咨询离婚相关的事，让云黎不用担心，好好上学就好了，至于住的地方她会再想想办法，也会看看工作的事。
“知道了妈，你一定可以的，有我陪着你呢。”云黎鼓励她。
其实柳茯苓也早就想离婚了，只是那时觉得云黎年纪小，孩子要有完整的家，又觉得云正也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谁知道......
柳茯苓在心里叹了口气，见女儿要出门了目光又慈爱起来，上前帮忙把她的衬衫衣领整了整。
弄完她看见女儿戴着的口罩，神色僵了下，转而有些心疼：“等晚上回来再帮你敷一下，明天就能好了。”
“嗯，我出门了妈，你忙你的。”
柳茯苓又嘱咐了两句，云黎这才出门了。
第一天只是报道不用上课，云黎一向简单连包都没背就带了只笔，骑着单车去了学校。
路上空气清新阳光明朗，是个让人看了心情也会变好的好天气，隐约让云黎感觉到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一中的学生大多也是缤市人，云黎把单车停在校门口的时候就觉得看着一些人眼熟，应该是以前初中的校友。
但不熟所以云黎没想着打招呼，准备按流程先去自己的班，一中翻新后的大门很气派，进去后有片宽敞的空地，然后要上两层像电影院那样的台阶，但又比那个低一些的阶梯后往里走才是教学楼。
走到第二层的时候，云黎身后不远处有人在叫她，声音很洪亮。
“老云！这儿！”
这个称呼和嗓门不会有别人，正是初中三年跟自己同班，抄了她三年作业，偶尔还偷摸一起去网吧开临时机子上网的“狐朋狗友”，大名叫做箫嘉，云黎有时开玩笑叫“小佳”。
云黎回头一看正是那个熟悉的大高个体育生，看样子过了一个暑假到处浪晒黑了，变成了黑皮体育生，她站在原地等箫嘉，俩人一道聊着。
“你分到哪个班了？”
“高一六班。”
“嘿，果然在精英班，这不，哥们我也追随学霸脚步进来了。”
云黎挑起眉，人畜无害的笑道：“追随？”，说完她目光往不远处撂了下，伸手一指，“是指你爹给一中翻新又捐了个图书馆这么追进来的？”
箫嘉一甩头发，“厉害不你箫少。”
“......厉害。”云黎无语了，见他一个人于是转移话题：“珂珂呢？怎么没看见她。”
珂珂是箫嘉关系很好的一个发小，两人经常打打闹闹但又形影不离的，她也喜欢打游戏，认识云黎后觉得她游戏技术厉害，直接爱上了，几人时常一起开黑。
“她上的隔壁外国语，你最近不上网不知道吧。”
最近确实没什么机会上网，也没拿到手机，以前初中校门口有很多网吧，管的不严只要是开一两个小时，给钱就能给弄个临时身份证叫你上网，也不管成没成年了。
说完箫嘉又注意到她戴了口罩，“这怎么搞的，感冒了？”
“嗯。”云黎索性承认。
“那你可要注意一点儿，最近流感挺严重，一感就一大圈，尤其是现在刚开学......”
趁着箫嘉念叨的功夫已经到了班级门口了，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坐满了。
因为报道所以位置先是随便坐，老师也还没来，这会有之前互相认识的已经聊起来了，也有看着有些拘束自己坐在椅子上的，大家看起来都激动又期待。
箫嘉又遇到熟人了，几乎是直奔最后一排几个男生那里坐着聊天去了，估计那里让他有家的感觉。
云黎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起来的早她有些困，没坐一会儿就拖着下巴昏昏欲睡起来，教室这会的氛围挺热闹，时不时还能听着箫嘉他们的笑声从后排传来。
眼皮很重头很沉，就在她想要不要干脆先趴着睡会儿的时候，箫嘉熟悉的大嗓门又叫道：“嘿，苏曜月！”
箫嘉嗓门好大，这又是谁，什么苏......
等等。
苏曜月。
云黎在这一刻意识重回大脑，但她面上不显，只是微睁开眼朝箫嘉喊的方向看去。
窗外的一缕阳光恰好落在那个位置，将女孩的发顶照的闪耀金黄，她绑了两个低马尾，内扣刘海发尾微卷，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的弯起来，从门口进来声音清亮跟箫嘉打着招呼，“嘿呀，箫嘉！你怎么又黑了？”
云黎手支撑着下巴，往那边看，口罩将她微扬起的唇角遮掩，那句话怎么说的。
音容笑貌，恍如昨日。
但还没等箫嘉跟苏曜月聊两句，班主任来了，苏曜月见势着急忙慌的搜寻哪里还有空位置，就这么隔着排排桌子跟人和云黎隔空对望了一眼。
云黎很快指了指自己前面，还有一个空位，苏曜月立马两眼放光，朝她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赶紧坐过来了。
班主任是教语文的，三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叫吴晓梅，带着眼镜头发盘到头顶，穿了件长到脚踝的碎花连衣裙，厚底皮凉鞋，手捧保温杯，标志性的中年女老师几件套，班主任做完自我介绍又整顿了会儿纪律，开始交代领校服和住宿走读的事。
云黎边听眼神边忍不住看向坐在前桌的苏曜月，此时她正微微低头记笔记，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她连扎头发的皮圈用的都是粉色的，上面还有毛绒绒小兔子做装饰，发尾像是自己专门卷过，她应该很喜欢一些精致可爱的东西，也爱打扮。
反观云黎同学呢，上学就校服，周末就白T黑T各种T再配上万年百搭阔腿运动裤，运动鞋，出门骑车，网吧学校图书馆来回辗转。
箫嘉曾锐评她：“全身上下唯一不毛坯的地方就是那张脸。”
云黎朝他竖中指。
报道结束第二天才正式开学，班主任事情交代完毕，大家领完校服也都可以回家了，住宿和走读是提前登记好的，住宿生今天可以去宿舍把东西放一放，宿舍的床上几件套都是学校自带的，学生只需要带些日用品和衣物就可以。
云黎觉得大约是自己戴了口罩的缘故，苏曜月没有认出自己，但是没关系，在班主任安排的自我介绍环节，云黎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自我介绍这个环节一向让云黎觉得尴尬又无聊，但像箫嘉这种社牛，要不是有时间限制他恨不得在讲台上开个party，还直截了当的告诉大家自己的外号。
“我叫箫嘉，以后叫我小佳也行，我朋友都爱这么叫。”
底下一阵大笑，连班主任都跟着笑了下，云黎没敢笑，脸有点疼。
到云黎自己的时候，她简单介绍了名字跟之前的学校，眼神不知看向哪里的时候，目光又重新落回苏曜月身上，两人莫名地再次对视两秒，但却不尴尬。
“云黎，黎是黎明的黎，之前在缤川二中，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照字刚结束，苏曜月先鼓的掌，冲她友善地笑，随后其他人也附和起来，苏曜月刚刚在她前面自我介绍也是这个模板。
云黎不费脑筋的搬来用。
结束后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虽说都做了自我介绍，但按照云黎的脸盲程度起码也得一个月才能把他们认全。
云黎没想到还真的有缘分能再见到苏曜月，还做了同班同学，只是她现在还没记起来，云黎也没有很快提这件事。
没过多久班里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苏曜月似乎有事，也早早走了，云黎想着要回去带些衣服和洗漱用品过来，免得明天不好放也没时间。
箫嘉走之前问她，“老云，一会去不去火焰山，珂珂老马他俩都有空。”
火焰山是他们经常去的那家网吧，老马是另一个游戏搭子，云黎转着笔玩，然后起身，“我得先回去拿一趟东西，你们先打，晚点儿我看。”
“OK坡博朗姆。”
“......”
谁教他这么用英语的？还好英语老师没在。
云黎照常骑单车回去以后，摁电梯上了熟悉的楼层，结果电梯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门口散落着七零八落的衣物和包裹，心底顿感不妙。
果然，她们母女俩东西被丢出门这事又重演了。
只是这次看起来上演的更加激烈，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
甚至还没有进门云黎就听到了争吵，云正依旧大喊大叫，“什么我不要脸？你柳茯苓本来就给我生不了儿子，我找别人生又怎么了？”
云黎还是无言的出了电梯，把妈妈和自己被丢在外面的东西一样样收拾整理起来，里面的争吵还在继续。
“离婚，可以！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定，你们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
云黎收拾累了于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头用手无力地撑着脸。
离开这里，一定是好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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