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姿躺在满山野花之间,暗然伤神。魏琦躺在她身边说道:“姿姿,对不起,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潘姿随手摘了一朵野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魏琦,没有言语。
魏琦诚恳道:“姿姿,相信我好吗?”
潘姿淡淡一笑说道:“阿琦,回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吧,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我。”
魏琦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轻轻地吻着她,潘姿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压抑着痛苦说道:“姿姿,别这样好吗?我爱你,我只要你。”
潘姿推开了他,起身看着漫天红霞说道:“阿琦,我们赌一赌吧,如果皇上不再赐婚,我继续等你,等你来娶我,如果皇上赐了婚,我们此生不再相见。”她从腰间摘下了那块玉佩,放进他手里说道:“如果你能来娶我,就把这块玉佩作为定亲礼物再送给我一次,如果不能,我今日物归原主。”
魏琦赌输了,皇上的圣旨下发到了国公府魏家,魏琦一瞬间心如死灰,他跪在地上,迟迟不肯接旨。
宣旨太监尖声说道:“小魏将军,你这是想抗旨吗?”
魏夫人低声说道:“你忘了娘跟你说过什么了吗?你若敢抗旨,娘立刻死给你看。”
魏琦脸色铁青,他紧握着拳头说道:“臣接旨,谢主隆恩。”随后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了圣旨。
宣旨太监笑道:“恭喜小魏将军,恭喜魏夫人,国公府大喜,皇后娘娘说了,小魏将军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魏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公公。”随后她看了眼身边的侍女,侍女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给了宣旨太监。魏夫人接着说道:“辛苦公公了,还望公公笑纳。”
宣旨公公掂了掂笑道:“多谢夫人了,以后这国公府有皇后娘娘和丞相撑腰,必定风光无限。”
魏琦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压抑着的痛苦像是一只猛兽,欲将眼前一切毁灭殆尽。宫里的人走后,他冲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随着一声怒吼,面前的紫檀桌子立刻变得七零八碎,散落了一地,他的右手鲜血直流,木屑扎得他满手都是。
魏夫人心疼地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在报复我吗?是不是在你心里,整个魏家和娘加起来也没有她重要?”
魏琦双眼通红,他痛苦道:“娘,我不是在报复你,我是在报复我自己。我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为什么还要来逼我,我恨他们,他们让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再也没有爱她的权利了,她再也不属于我了。”
魏夫人用手帕按着他血流不止的右手,含泪说道:“琦儿,别难受了,一切都是命,你的命里注定留不住她,让她走吧!好好遵旨把公主娶回家,然后去继承你父亲的遗愿吧!娘知道你难受,你相信娘,时间长了就好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魏琦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曾经他以他是父亲的骄傲,结果却害死了父亲。如今他以为他能让姿姿幸福,却不想伤她至深。他从来都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
梁帝昭告了天下,嫡公主淑贤下嫁于魏国公之子魏琦,魏琦承父爵封梁国公。一时之间,魏家门庭若市,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潘姿骑着魏琦送给她小白马上了山,她摘了一朵又一朵的野花,最后抱着花,躺在了草地上,她闻了闻怀里的鲜花,眼泪夺眶而出。最后她用鲜花盖住脸,哭得痛不欲生。
魏琦躲在不远处满眼痛苦地看着她,他很想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然后跟她说:“姿姿,跟我走吧,我们抛下一切,去浪迹天涯。”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割。
潘姿彻底放弃了魏琦,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却又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想到泣不成声。她开始拼命地干活,她脱掉了襦裙,穿回了布衣,一趟趟地和小白马往山下运着竹笋,绣荷包更是绣到三更半夜。潘母和潘奶奶怎么劝都没用,她总是对她们说自己想多赚些钱,想让她们过更好一点的生活。她几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空余的时间,只为了麻木相思带来的痛苦。
然而王皇后却要对她赶尽杀绝,她认为只要潘姿活着,迟早是个祸害,她要为自己的女儿斩草除根。王皇后和王丞相商量了一下,为了万无一失,他们让手下找了真的匪徒,雇他们去杀潘姿一家,并强调要先侮辱了潘姿,然后再杀死她。这样官府的人就会认为是匪徒见色起意导致的杀人灭口,就算抓住了凶手,他们也是真的匪徒,说什么都会成为狡辩。
但是他们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就是潘姿会武功,她不仅师出郑朝仁,而且魏琦后来也教了她一些狠辣的招数,这些招数加上她深厚的功力,可以直接废了他们的子孙根,让其再无还手之力。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等了许久的两个匪徒悄悄溜进了潘家,他们手起刀落,割断了潘母和潘奶奶的脖子,潘母和潘奶奶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死去了。
潘姿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绣荷包,她突然感觉到什么,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潘家,她吹灭了油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潘姿住在侧边的厢房里,潘母和奶奶住在北边的正房,匪徒早已摸得清清楚楚。潘姿悄悄推开了母亲和奶奶的房门,她叫了声娘,没人回应,又叫了声奶奶,依旧没人回应。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却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匪徒点起了油灯,潘姿看到了他们阴森森的脸,在火光之下如恶鬼一般。
她突然意识到脚下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暗沉的火光之下她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娘和奶奶。她疯一般地跑到她们身边,双手捂住她们还在往外流血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喊着娘和奶奶。无济于事了,她们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她意识到这个事实以后,双眼瞬间变得血红。
其中一人一把将她拽起,阴沉沉地说道:“别着急,你很快就可以和她们团聚了,在此之前,你得让大爷好好快活快活。”说完,他抱起潘姿,将她扔在了床上。
潘姿卷缩在床上,她竟然还能感受到母亲身上的温度,她将脸贴在被褥上,就好像母亲正抱着她一样。那人欺身而来,一把撕破了她领口处的衣服,潘姿冰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那人捂着腹部滚落在了地上。另外一人立即抽刀,向潘姿走来,潘姿同样冷冰冰地看着他,脸色惨白,像是来人间索命的女鬼,他举刀的手竟然开始颤抖。潘姿面无表情地走向他,越走越近,死亡的气息压迫着他,他不由后退几步。最后他同样捂着腹部,滚在了地上。
潘姿捡起地上的刀,走到他身边问道:“为什么杀我娘和我奶奶?”声音冰冷,仿佛来自地狱。
那人痛苦道:“我不知道。”潘姿毫不犹豫,一刀砍死了他。她走到另一个匪徒面前,冷冷地问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匪徒全身颤抖,慌忙求饶道:“姑娘饶命,我知道,我知道。是有人给了我们钱,给了我们很多钱,让我们来杀你们灭口的。”
“什么人?”
“我不知道......”潘姿又一刀砍死了他。
她抱起娘和奶奶,将她们放在了床上,温柔地给她们盖好被子。当她走出房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天光破晓,万物新生,她却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也不会再有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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