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旻冲他点头。林晓说：“你来的正是时候，白羽要去吃饭呢。”
白羽以为他的意思是要他离开，冲宋旻点了点头。
就听见宋旻问林晓说：“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吧。”
宋旻让他的秘书下去买饭，然后事情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坐在那套待客桌椅边安静的局面。
白羽真的很饿，此时没有心情和宋旻计较他哪些猜测，两眼放空地坐在哪里，因此没有注意到林晓已经又接了一个通讯离开桌子走到去窗前。
而宋旻此刻正在打量他。
如果他这个时候没有饿的发昏，就能发现宋旻的眼神和他去葛若琳那里接回宠物兔的时候很相似。
在检查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受到了损伤。
他眼神呆滞，看上去就像被谁欺负了一样。
“怎么了？”白羽听见宋旻说。白羽转头，眼神看着有些委屈。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是看着他。
像是拥有柔软皮毛却又不会说话的小宠物。
宋旻的眼睛像是深潭，那种深不见底，会将人吸引到河流最深处的地方，永世无法逃离。
宋旻抓住了他的手。饥饿是否是一种人最本初的**？白羽丧失了抵抗力，在宋旻带他离开这个喋喋不休的办公室之时。
他只是跟随着那股力量。
两人站在大楼大门外面的时候，白羽看见宋旻的秘书拎着两个大包乘坐电梯上去，才意识到自己和晚饭失之交臂。
宋旻看那个方向，说：“怎么了？”白羽现在也想问他拉他出来是要做什么，这时候喃喃说：“我的饭。”
白羽意识到这人一点也不觉得抱歉。宋旻笑了一下，似乎有意让他挨饿。
我看你的表情，以为你有什么话不方便在那说。宋旻是如此解释的。现在回去吗？白羽现在饿过头了，只觉得莫名的懊恼。
要不你做给我吃，要不上我家去吃。
白羽想到自己被监视，莫名很想让宋旻一起出镜，做被偷窥的可怜虫。他看着宋旻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中满是报复的满足感。
宋旻说自己不太会做饭，于是两人往回走去白羽家。
白羽从来没在宋旻面前底气这么足过。由于宋旻穿着制服顶着军衔，两人一路顶着围观。
终于把门关上的时候，白羽冷静下来。宋旻也恢复了日常的状态，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中央，双手展开在靠背上，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
似乎在观望白羽接下来的行动。
白羽此刻也不太能克服那个偷窥者的存在。
他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新鲜材料没有了，这也是今早他回家没有吃东西的原因。
他从冷冻层拿出自己十天前做的三明治。这两个是烟熏火腿配莴苣。还有冷冻的浓汤。
房间还算的上干净，但是下十二区人白羽热爱预制菜，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给自己做预制菜吃。真是太符合刻板印象了。
他用厨具进行加热。
饭很快做热好了端到小桌子上。他转头，看见宋旻在看角落里蹲着的兔子。
宋旻察觉到他的视线，走过来，这个小餐桌对于两个人来说挤了。
自己为什么会跟随潜意识行动，把宋旻带回来？是……要震慑那边的偷窥者吗？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像恐惧危险的独居人带朋友回来壮胆。
可是宋旻不危险吗？他能把事情告诉他吗？当然不可能。两人没熟到那个程度。
三明治是在冷藏放了一段时间，在白羽意识到近期可能吃不完才放进冷冻保存，有一些微弱馊味，并且由于低温后解冻而口感软烂。
白羽面无表情。
宋旻去漱口，回来的时候路过了跟在旁边的兔子。他坐回沙发上，兔子好似闲庭散步一般在领地巡视。
然后游荡到了宋旻脚边，停留。
宋旻吸了一口气，微微垂下肩膀，屈尊降贵般用手指背轻轻触碰了一下这只兔子毛茸圆滚的头顶。
他手太长了，沙发太小了，只需要很轻微的动作就能够着。
稍作停留，然后优雅地收了回去。
兔子被触碰了一下刚刚缓解了摸头的瘾，那只手就离开了。然后在那里悬放着。
猫猫兔呆呆等了一会，然后耳朵立了起来，粉色的下巴往上抬。
白羽在收拾厨具，看见了它的动作，走过来，不动声色把兔子拉的草球捡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捏住站起来的兔子的头。
宋旻在这个角度能看见那截白嫩脖颈后青紫的手印。
即使白羽刻意遮挡侧面的红痕，可他根本不知道后面留下了这样的印记。
他的表情沉下来。白羽穿着围裙，回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表情变了。
又是黄昏，辉煌的红光已经沉入山的剪影，蓝紫色光线占据绝大部分头顶。
白羽的神情在这种光线里看上去无辜极了，脸白的透亮，捏住宠物的脸让他的神情很慈爱。
此时那种表情并未消退，让他看上去好像只会询问不会质疑，你告诉他什么都乖乖接受的那种人。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斟酌后，他听见宋旻这么问道。
就问这事？白羽疑惑。听说他一直在第七区，那应该是问最近中央城。
可是那些大事他不可能有宋旻清楚。
“我现在在事故处理司工作。”他想着，回答。宋旻略一点头。白羽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知道吗，林署长和葛若琳在一起了。”宋旻继续点了点头。也不是这事。
他想起上次两人谈论记忆和治病那事。可是和现在语境不搭配。
宋旻的眼神就好像，他们两人中间有一个得绝症了，但是他不知道是谁。这样的对峙间，他听见宋旻缓慢开口：“本来以为你起码能把自己照看好，可是……”
白羽真以为自己出意外了，就听见宋旻继续说：“你自己做的饭，还有这只兔子。你为什么让它满地拉屎？”
白羽愣了一下瞪大眼睛，说：“可是它的草球不臭！而且它会定点排泄，只是现在它开始发情，喜欢标记地盘。”
虽然这话有理，但是宋旻似乎并没有被说服。他问：“那地上这些是什么？”
白羽难以辩驳但还是坚持解释，尽管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并且理解他一个男性为什么要养这种宠物。
这是他的情感支撑动物，但是他不想解释向任何人解释以博得同情。没有人能理解他。
在口干舌燥的说完一大通后，他坐在沙发的角落上，意识到他现在在宋旻的视角里就是一个天天吃泔水并且睡在食草动物屎堆里的人。
逆天。
他明明很爱干净，他每天都洗澡并清洁地板。
他还想问宋旻为什么现在还坐在这个地方而不是离开。
因此他坐在一个离宋旻最远的位置。
宋旻这时候过来，手臂一揽，捏住他脖子的后面，温热粗糙的手指在上面滑动：“所以，你都在忙什么？”
像是通过电一般。白羽意识到什么，发现宋旻并没有因为嫌弃离开，而是把他好像开玩笑一般拉的近一些：“昨天晚上是干什么去了？”
天已经几乎黑了。光的变化像是情绪的流动，此刻走到了一种隐秘而幽暗的阶段。
靠的这么近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他不知道现在在摄像头里两个人是什么样子。看上去是什么距离
烦躁，恐慌在这个万籁俱寂，百鸟归林的时刻变成了一种忧闷在心口的情绪。
他平时都是正常休息，只有昨晚彻夜不归。
他想起系统的提示。那么，宋旻是真的监视他客厅？没有在他身上放跟踪器，只能询问？
现在的宋旻真的觉得他会一五一十回答吗？
他现在的角度需要微微抬头看对方。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只是查看需要权限。他不相信宋旻去查会没有结果。
如果一五一十的说了，将会是一种信任的交予，同时也是神秘感的让渡。那会是什么好事么？
应该不是。
他用手肘压在宋旻肩膀上把自己推开一些。他轻声说：“为什么你问我就要说？”
“你自己去想吧。”
宋旻走后白羽开始拖地。因为没吃饱，他又下楼去食堂吃了一顿。
他想宋旻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吃饭了。
他做饭味道普通，但真不吃馊饭。
他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反复向自己解释这一点？他也没有必要和别人证明。
这和宋旻有什么关系？明明他不喜欢宋旻，宋旻也不喜欢他，且在走的时候，告诉自己了生活属于个人，吃好吃坏也只和他自己的身体有关。
明明他在心里那么怀疑那么焦虑那个监视他的人，都因为敬畏戒备宋旻不敢说出口一个字，只是敢在宋旻放松的时候和他开玩笑，探他的底线。
今天的收获是，宋旻还是个挺能开玩笑的人。他在心里自嘲。
可是为什么这种相处的感觉这么熟悉。
攻略值是多少？他在心里问懒得搭理他，开始倦怠的系统。
30%。
一成不变的那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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