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之神情恹恹,“母亲有话请直说。”
“现在,整个天都都在传,说晋王兄长并非死于宁国之手,而是卫国公贺兰屠嘉为了家族利益将其害死。”
司马瑛面罩寒霜,裴坦之真正的死因永远无法大白于天下,长公主接受这样的事实,却不能原谅有人利用裴坦之的死实行离间之际。
鹬蚌相争,这些人想借用此传言让裴氏与贺兰氏相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长公主明白,裴牧之也明白,“母亲,您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你要怎么做?”
“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与贺兰氏联姻。”
“不行。”长公主霍然站起,“我们与贺兰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忘了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母亲,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贺兰屠嘉,而是那放出流言的幕后之人。”裴牧之眸色淡淡,“上次除夕夜没有除掉贺兰屠嘉,机会已经失掉,不复再来,而怀王一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与之有关,冒然杀掉他,必然引来其他人的害怕与不满,这于裴氏并无益处。”
长公主冷哼,那些官员贵族为贺兰屠嘉求情,多半是不愿裴氏一家独大,想留下贺兰氏牵制他们。
“兄长已经过世,人死不能复生,先帝已死,就让所有的仇恨都过去吧。”裴牧之道:“贺兰屠嘉不过是听命行事,与贺兰氏联姻,不仅可以粉碎幕后之人的阴谋,还可以拉拢贺兰氏,我想,兄长若是在世,他也会同意的。”
裴牧之面无表情,与她论说联姻的益处,那样的冷静,让司马瑛觉得陌生,她本该欣慰,他这般理智决断,可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段时日,陆安萍她发现平日喜欢围在她身边讨好奉承的几家夫人,突然间对她冷淡了起来。
一开始,她不以为意,巴结讨好她的人多得是,多一个少一个,她并不关心。直到,她主动邀请别人过府,来者寥寥无几,她才恐慌起来。
很快,她知道了缘由,卫国公贺兰屠嘉害死了晋王的兄长裴坦之,听到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天都,陆安萍差点昏厥。
裴坦之在魏国人们的心目中,一直是立志收复河山的英雄,英年早逝,极受敬仰,贺兰屠嘉谋害裴坦之的事一旦传开了,贺兰屠嘉必将身败名裂,难以在天都立足。
离开,就要永远背负谋杀的罪责,留下,不可避免要与裴氏对上,可是裴氏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对贺兰氏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何人如此恶毒?
陆安萍急得团团转,当事人贺兰屠嘉反应冷淡,直到一天傍晚,贺兰屠嘉神色复杂的拿出一封信,递给他的夫人。
陆安人匆匆展开信件,越读到后面,她的脸色越发惊喜。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陆安萍又把信展开,看了一遍,“若晋王真的向若贞提亲,天都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
贺兰若贞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撩起裙摆,小心的踏上石阶,却在转角时不提防,绊了一脚,食盒猛的飞了出去。
贺兰若贞连忙爬起,顾不得身体疼痛,几步走上去,却见盒中的瓷碗果然碎成了几片,汤药撒了一地。
开春以来,贺兰若贞的母亲一直在生病,断断续续总是不好,她母亲不受宠,久病仆人便怠慢起来,加之外面流言肆虐,府内二房吵着要分家,家里乱糟糟一片。
即便贴身待女香云去取药,十次有九次拿不回来,贺兰若贞只好让香云照顾姨娘,自己亲自去拿药。
贺兰若贞看着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的汤药,双拳紧握,脸色涨得遍红,她转过身,大声道:“贺兰若梦,你赔我汤药。”
“我怎么了?我可什么也没做。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关我什么事。”贺兰若梦一脸无辜,问向自己的贴身婢女,“对不对,小茹。”
“是,小姐。”小茹笑嘻嘻的附和。
贺兰若贞气得牙痒,可也知道跟她扯东扯西没有意思,姨娘还等着用药,她准备折回重新取药。
贺兰若梦与小茹,以及她身后两个待女,堵着路,不让贺兰若贞过去。
贺兰若贞大喝,“让开。”
“你说让开,我就得让?有本事,你自己过去。”
贺兰若贞身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看见这仗势,吓得连忙躲在贺兰若贞后面,根本不能指望。
“贺兰若梦,你别太过分了,小心我告诉父亲和二叔。”
“你去告啊。”
今日不同往事,她现在可不怕大伯,她娘告诉她,大伯自身难保,不仅不能庇佑贺兰氏,恐怕还会累及家人。
母亲要分家,她爹和大哥根本拗不过,她站在母亲这一边,贺兰若梦才不管大伯是不是真的谋害了晋王兄长,只要不牵连到她就好了。
只是分家之前,她要给贺兰若贞一个教训。
去年的梅林宴,陆柔珍装模作样,谢媛是个大蠢蛋,最可恶的还是贺兰若贞,害她被罚抄,手都差点抄断,这口恶气非出不可。
“贺兰若贞,我听说,前些天,大伯娘在给你物色人家?”
“与你无关。”
贺兰若梦笑吟吟,“我还听说,大伯母为了攀附裴氏,准备把你嫁与晋王为妾。”
“捕风捉影。”贺兰若贞道:“你话说完了吗?说完我不奉陪了。”
“是不是捕风捉影,你心里清楚。”贺兰若梦冷哼,高抬下巴,“贺兰若贞,你娘是低贱歌伎,以色侍人,你是歌伎之女,你的命就跟你娘一样。”
若是以前,贺兰若贞早就与贺兰若梦吵了起来,可这些日子的经历,教会了她隐忍,她没有发作,转身便另寻道路离去。
贺兰若梦偏不让她如意,她抓着对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拂去,然后假惺惺大叫。
“贺兰若贞,我是实话实说,你干嘛打我。”
贺兰若梦身后的待女就像得到暗号似的,不用吩咐,全都上来抓住贺兰若贞。
贺兰若贞用力挣扎,奈何对方人多,七手八脚压着她,有人甚至趁机狠捏她的臂膀,腰腹。
贺兰若贞一语不发,咬牙忍耐着,她身边的小丫头,却吓得面如土色,哇哇大哭。
贺兰若梦被吵得耳朵疼,她大声喝道:“闭嘴,再哭就把你扔进池里。”
小丫头立刻紧闭嘴巴,眼睛恐惧的看向离她们不远处的池塘。
贺兰若梦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水面,又看了看已被制伏的贺兰若贞,陡然一个念头浮现。
她的脸兴奋得红了,她叫道:“小茹,把她丢进水里去。”
小茹惊讶,“小姐?”
这里的水虽然不深,但池底都是淤泥,陷在里面,不一定出得来。
贺兰若贞再也没法沉默,她目眦尽裂,大声道:“贺兰若梦,你敢,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她与贺兰若梦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她自认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为何这般恶毒,欲置她于死地?
“你爹害死了晋王兄长,得罪了晋王,自身难保,哪有精力管你。”贺兰若梦凑近她,“到时我就说你是失足跌下去的,再说,你怕什么,水那么浅,死不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己。”
贺兰若梦说完,下令待女执行命令。
侍女们仍旧犹豫不决。
“快点。”贺兰若梦不耐,“否则明天就把你们都卖出去。”
侍女无法,只得连拖带拽把贺兰若贞拖到池边。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大惊,连忙放开贺兰若贞。
贺兰若梦转身望去,对面走廊下站着一个年约四十,穿着管事服的中年妇人。
“林嬷嬷,你怎么来了?”贺兰若梦有些不自在,“我们只是在玩而己。”
林嬷嬷没有揭穿这蹩脚的谎言,她走过来,向两位贺兰府的小姐行了一礼。
“四姑娘,陆夫人叫你过去,裴府来人了。”
“裴府?”贺兰若贞整理衣裳的手顿住,她心一紧,“有什么事吗?”
“姑娘勿忧,是喜事。”林嬷嬷再次向贺兰若贞伏身一礼,“晋王殿下亲自过府,要为你和裴家的郎君说一门亲事。”
贺兰若贞稀里糊涂随林嬷嬷而去,回来时,才终于确信,她与裴明钰定下亲事,她再也不用担忧为人作妾了。
裴家与贺兰家的始事谈拢后,裴牧之告辞离去,贺兰屠嘉走出书房相送。
他们刚跨出门槛,等在外边小人儿跑了过来,鞠躬行礼,“祖父安好。”
贺兰屠嘉一见到自己的乖乖孙儿,脸都笑开了花,“今日这么早就散学啦。”
“嗯。”贺兰决点头,“我来看望祖父。”
“好,好。”贺兰屠嘉喜笑颜开,恨不能把孙子抱在怀中好好怜爱,好歹他记得身旁有人,“小决,这是晋王殿下,快来行礼。”
“是。”
小决向裴牧之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小决长得很像谢媛,尤其是眼睛和嘴唇,看到他就像看到阿媛一样,裴牧之取下腰间的一枚玉佩,欲要赠予贺兰决。
贺兰决看了眼祖父,贺兰屠嘉点头,小孩方才接下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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