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婚姻法则困住了无数女人,”夏娃盯着她,眼神深不见底,“包括你自己,赫、拉。”
“你凭什么这样说。”赫拉的声音带上了被冒犯的冷意。婚姻法则,庇佑了无数女女男男,是所有爱情与承诺的终点。她从不觉得自己的法则有问题。
“那你又凭什么甘愿当妻子呢?”
这个问题古怪而尖锐,但赫拉几乎立刻反驳:“我没有甘愿当妻子!”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婚姻的意义,绝非为了某个个体成为妻子,而是为了维系人间的秩序与情感的稳定!”
“那被你法则困住的‘她们’,又甘愿当妻子吗?”夏娃的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弧度,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赫拉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她看着夏娃,眼中浮出一丝失望:“你根本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这个新神,看得太过表象,太过偏激。
“良苦用心?”夏娃轻轻笑出声,那笑里全是锋刃。
“你的良苦用心若放在正道上,神王之位早就是你的了。”
赫拉的脸色沉了下去。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赫拉是看出来了,这个新神从始至终,根本没打算与自己好好沟通。
夏娃觉得无所谓:“激怒你,能让我开心啊。”
她想起刚进神圣婚姻时萦绕在耳边那些令人作呕的话语,她没当场吐出来已经算是心理强大。
虽然那些话不一定是赫拉弄出来的,但谁让婚姻的法则源于她?不过她确实不是故意激怒她,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
正当她准备再度开口时,破空之声骤响——赫拉的神鞭已挥出!
夏娃迅速闪身,银光在两人之间炸裂。
赫拉显然不打算放过夏娃,神影紧随而上。她们一前一后冲出神殿,战至奥林匹斯山巅,在日月与群星的辉光下凛然对峙。
众神终于得偿所愿,津津有味地品尝起这期待已久的盛宴。
“看吧,她们果然是为了宙斯。”
“必然是为了宙斯。”
诸神心满意足。
而在云端之上,正与赫拉对峙的夏娃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里的能量太过古怪,表面金光灿烂、神力汹涌,内里却格外空虚。
如同一颗装饰华美的金苹果,外壳完美无瑕,内里的果肉早已虫蛀成灰。
隐隐落入下风的夏娃收手,不再躲避。
赫拉的神鞭毫无意外重重落下,刹时间皮开肉绽,火辣辣的剧痛席卷全身。
她强压下脑部神经传来的疼痛信息,试图从中捕捉到能量流动的异常轨迹,却终究一无所获。
就在她再度主动迎向赫拉攻击的瞬间,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介入其中。
白发少男落在两人中间,唇角带着得体的微笑,他姿态优雅,语气饱含关切:“两位尊敬的女、神,你们为何起争执呢?”
是宙斯。
夏娃轻轻眯起眼,学着他那矫揉造作的语调回敬道:
“这位尊贵的男、神,您也看到了,天空之神正为了您,而对我痛下杀手呢。”
赫拉闻言嗤笑一声,眼神里是高傲与厌倦。她收起神鞭,转身欲走,却被宙斯伸手拦下。
“赫拉是我的妻。”
宙斯装出一副诚恳模样,声音中却带着天生的居高临下,“她若对你无礼,那是我的过错。我会让她向你赔罪。”
他微微弯腰,手抚心口,仿佛这是场神圣的仪式。
“赫拉,艾娃,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能否化干戈为玉帛?”
夏娃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赔罪?”她轻声重复,一步步向宙斯靠近,“你想……用什么来赔?”
宙斯还未来得及作答,她已竖起食指,止住了他的话语。
她的声音很轻:
“就拿你的命来赔,好不好?”
回答夏娃的,是赫拉再度挥出的神鞭。
“你在胡说些什么,艾娃?”赫拉语气中压抑着怒火,她一步越过宙斯,用力攥住夏娃的手腕,“我真得带你去神使那儿,好好治治你那不清醒的脑子。”
夏娃没有反抗,只是任由赫拉拽着自己离开,却在转身刹那回头,朝宙斯投去一抹明晃晃的挑衅。
宙斯还在维持他那“众神之王”的微笑,然而此刻的笑,像蜡一样融化,变形、扭曲,显露出皮囊之下的狰狞。
于是夏娃笑得更开心了。
赫拉拉着她,一路穿过云廊与石阶。前方忽见粉蝶蹁跹,花香袭来。她们竟走进了一处花园。
那花园生机盎然,繁花错季而开——春之玫瑰、夏之百合、秋之金桂、冬之雪莲——都盛放在同一片阳光下。花中灵息流转,蝴蝶纷飞,颜色斑斓得近乎耀眼。
夏娃几乎一眼便看出,这并非自然的繁盛,而是被神力催生出的永恒之春。
花园中央,屹立着一棵巨大的金苹果树。
树干蜿蜒如龙,树冠几乎遮天蔽日,浓绿之中点缀着几颗沉甸甸的金苹果,闪耀着诱人的光。
那是地母盖亚,在她与宙斯的神婚之日,赠予的贺礼。
“艾娃,你为什么讨厌宙斯?”赫拉忽然开口,声线已不复先前愤怒,反而透出一丝探究。她似乎窥见了这位新神底色的一角——她因她的挑衅而不耐,因她的无知而恼怒,却在察觉她对宙斯**杀意的那一刻,心下释然。
“难道你不讨厌他吗?”
赫拉刚平复的心绪又被撩起波澜。
“他是我的丈夫。”
“所以你讨厌他吗?”夏娃目光灼灼,“或者说——你恨他吗?”
赫拉没有回答,她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把艾娃拉走。就该放任她和宙斯打起来!
于是她也这样说了。
“我方才真该放任你们动手。”
“那你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呢?”
赫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斗不过他的,艾娃。他是众神之王。”
“如果我非要与他斗呢?”
“只有两个结果,被他侮辱,或是陨落。”
“没有赢的可能吗?”
赫拉突然转身,直视夏娃:“你有没有想过,你——太自大了?”
夏娃笑了笑。
赫拉不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显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视线转向那棵庞大的金苹果树。
“艾娃,你不是好奇神圣婚姻吗?”
赫拉示意夏娃触摸这棵树,“它承载着一部分核心。”
夏娃手掌贴上树身。一股奇异的能量在其间流窜着,她感到自己的手背微微发烫——正是那枚母亲留下的金苹果印记所在。
一颗金苹果从枝头坠落,被赫拉稳稳接住。
她将苹果递给夏娃,“吃下它,你会明白一切,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赫拉的声音半是引诱。
夏娃低头,咬下第一口。
甜香入喉。
天旋地转。
脚下的大地化作绵软的床,头顶的天空是一层厚重的被子,被子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压过来。
下一秒,她晕倒在地。
“哼。”这位威仪的神明勾起嘴角。
忽然,一声惊怒在空气中炸开——
“赫拉!你干了什么!!!”
声音来源于自己。
准确地说,是从她体内那个红卷发的少年传出来的。
“终于不装死了啊,这位‘小公主’。”
............
......
“一定要是个男儿啊。”
一声叹息在她头顶盘旋,带着近乎祈祷的焦虑。
“辣女酸男,我最近可爱吃酸黄瓜了。”
“我可不是轻女重男,我只是不舍得女儿受苦。”
一阵刺耳的尖叫撕裂了安宁:
“怎么会是女儿!怎么能是女儿——!!”
随即,是迅速掩饰的、故作开明的安抚:
“没事没事,现在都讲人人平等了。女儿…女儿也挺好的。”
“是啊,女儿多省心,女儿是小棉袄。”
自行车铃声,骑车轰鸣声。
她在阳光下睁开眼。
小夏背上了书包。
“小夏,我们去上学吧。”
真好呀,一个女人也能受教育的世界。
各种颜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夏,你又是班级第一,真棒!”
“别娇傲啊,女孩子也就小学能领先了。等上了初中,数理化难度一上来,男生轻轻松松就能反超。”
“小夏,青春期到了,妈妈教你护肤。”
“小夏,每顿饭要少吃点了,这个年纪最容易发胖,胖了可就不好看了。”
“男生们要加油了!你们潜力大,后劲足,肯定能追上夏同学!”
“小夏,你以后每个月都要用这个了…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发现,尤其是男生,丢人。”
“小夏,你想不想有个伴?妈妈给你生个弟弟陪你好不好?”
“女孩子学理科还是太吃力,逻辑思维跟不上。小夏,你文科成绩好,选文吧。”
“我们小夏长得这么俊,稍微化化粧,不知道多漂亮呢!”
“小夏,你有弟弟了,高不高兴?”
“小夏,你是姐姐,要照顾好弟弟。”
“小夏,听爸一句劝,别再往上考了。女孩子学历太高,像座山似的,哪个男人敢要?找个安稳工作,比什么都强。”
夏娃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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