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扭

姜可矜并未进入内室,只是在外间等着,待萧琮出来后方迎了上去。

“殿下,是又出了什么事么?”

春日和暖的微风窥窗而入,掠动姜可矜的裙裾和乌发,萧琮抬头轻轻捋过被风吹落到她面颊上的一绺发丝,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这两日没睡好?怎么眼下一片青黑?”

“还好,只是担忧殿下。”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望琼华殿的主殿而去,姜可矜继续说道:“殿下那日走得急,又一夜未归,可是出什么事了?”

原著中的权谋斗争描写并不多,但以萧琮最初的人物设定来看,他的处境必然是艰难的,萧琮作为先皇后之子,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及现今皇后与三皇子,加之她又前不久了解到大皇子也是皇后三皇子一派,而由于她杀了赵呈,现下赵家也站在了皇后一边,后两股势力都是原著中没有提到的。

再者皇上最喜欢皇子朝臣政党之间相互争斗牵制,萧琮这个太子之位坐得艰难,他们成亲以来,她见他未曾有过一日懈怠,每日都忙忙碌碌,堪称宵衣旰食,但他从不给她讲他的难处。

若是未曾成婚,姜可矜自可将他只看作合作伙伴或是纸片人上司,可成了婚接触愈多她便越希望多了解他一些,可他什么都不愿给她透露。

明明她对他那样坦诚,毫不设防,甚至对于月离月见向他汇报自己的事情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对于他背后叉手处理棠枝和陆时的事情自己也不曾过问追究。

她真诚地将自己袒露在他的视野中,任由他叉手自己的事情,可他倒好,什么都不说。

姜可矜心中难免升起一抹郁气,既失落又怨愤,但又期待着他对她这两日的担心有所回应,结果走至主殿门前了只等到他一句:“无事,不必担忧。”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姜可矜没来由笑了一下,她颇有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萧琮道:“殿下自去忙您的吧,臣妾不敢叨扰,来琼华殿只恐误了您的事。”

萧琮不明所以,只见她甩袖跨进殿内,方要跟上,门便“啪”地合上了,险些拍到他的鼻子。

周围一众宫人安静如鸡,显然太子妃的这番动作打地所有人措手不及。

毕竟太子妃向来温和知礼,素日里虽有跳脱活泼之举,但总体而言还是温婉贤良的,与殿下也算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殿下今日也依旧如往常一般体贴,一回后苑便径直来了琼华殿,众人皆是艳羡这等夫妻和谐之际,太子妃却骤然发难,将殿下关在门外,且不说寻常夫妻都不会是如此,更何况是天家。

是以一众宫人都有些噤若寒蝉,不敢去看殿下脸色。

却不料殿下并未生气,只是抬手叩门,轻唤着太子妃,明明简单的“阿矜”二字,却将疑惑,温柔,担心,缱绻,甚至抱歉的情感一一展露。

侍立在侧的一众宫人也都是妙龄女子,相互暗暗对视几眼,虽是无言,但也皆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艳羡。

而门内的宫人则不知具体事由,自己也无法擅作主张,故而只有观察着太子妃的神色来请示是否开门。

姜可矜听到宫人的声音,长睫忽闪了两下,抬首看向眼前的玉幕珠帘,银屏金屋,又环顾一众衣着齐整,站姿统一的宫人,仿佛忽然惊醒一般,她方才做了什么?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要求她的夫君,当朝太子平等地对待她?向她汇报他的行踪与所行之事?

她怎么敢抱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太过愚蠢!

她与萧琮并不平等,萧琮对她宽宥,那是他不愿在她面前自持身份,是因他现在对她正是上头之际,说到底这就是一份宠爱,他随时可以收回,她现在实际上就像古装剧里的那些宠妃一样。

众所周知,恃宠而骄的宠妃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应该时刻保持对他的尊敬,保持相敬如宾的态度才对,也是她大意,这段时日相处太过融洽,她总会下意识忽略他的身份。

思及此,姜可矜遂转身开门。

萧琮在门外等了片刻不见开门,心想着去把林羡白那个孩子安排好再来寻姜可矜,忽然听闻身后门动,便又折返回来。

姜可矜看着他已欲离开,心里的无名火更甚,果然,他根本不在意她,只是像模像样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便屁颠地来开门,结果人家已经要走了。

纵使方才想着要对他毕恭毕敬,把他当个契约丈夫或是上级领导,但是此刻仍是心里憋闷,她抿唇行礼道歉:“殿下恕罪,臣妾方才恍惚,将您关在了门外。”

萧琮大步上前忙把她扶住,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姜可矜不语,试着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未果,便任由着萧琮拉自己进入内殿。

眼见着萧琮让其余人等都退下,殿中徒余他两人时,姜可矜方才的憋闷霎时化为了紧张。

却听萧琮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你所来处与这里不同,我也知你行事观念素来与人相异,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与你观念道德相悖了。”

萧琮话音方落,便见眼前人顿时睁圆了双眼,两只杏眸像是夏夜沸腾的星空一般,微微颤动着闪烁,那样明亮。

在姜可矜甩门至开门的短短不到一炷香时间,他脑海内将从他今日见她直到她生气这段时间中他们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思索复盘了一遍,并未有任何异常。

况且以他的了解,姜可矜常常不以己悲,最多的是因他人而心绪忧烦,联想到他今日盘问一个**岁大的孩子,且这孩子还是她带回来的,恐怕是此事惹她不快了。

此番见姜可矜是这般反应,萧琮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继续开口道:“阿矜,今日是我不对,不该那样急忙盘问那孩子,应当事先让你知晓......”

姜可矜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心中的防御工事哗啦啦地倒塌一片,原来他一直在试图去理解她的所为,理解她的道德观念,受限于时代,他却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尊重着她。

不可抑制地,她埋首扎进了他怀里,原本稳健的心跳骤然加速在她的耳畔。

姜可矜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找到了锚点,那种若有若无的牵绊感袭上她的心头。

而萧琮垂首看向自己怀里的姜可矜,只能见她被绾作凌云盘桓髻的青丝,鼻尖则飘忽着她似有若无的馨香。

他抬臂拥住她,想到了她回家的心愿,心跳渐渐复于稳健,既然她永远忘不了彼世,那便让他成为她此间世界不可替代的唯一吧。

两人各有所思,终是姜可矜打破了宁静:“殿下不必这样称歉,我方才心绪不佳只是担心殿下而已,就像上次慈幼局的事情一般,我想知道发生了何事,我可有何能帮得上忙的。”

她说完之后抬目凝视着着萧琮,眸光微微紧张,又似满含期待。

萧琮想到彼时因慈幼局的事情她东奔西走,忧虑不已,消瘦许多,为此姜绍将她禁足在府中不让她出门半步,他亦是后悔了告诉她该事。

他希望她是常怀喜乐的,无忧无虑的,保持着最初的纯粹将精力放在自己在意的事业上,而非牵涉进朝堂的争斗中,他亦明白以她的性子是最厌恶争斗的。

故而,他最终只开口道:“无碍,事情并不棘手,你且安心做你的事即可,不必为我担忧。”

姜可矜闻言,方才的目光寸寸平静,果然还是她错付了,他根本不愿和她多讲他的事情,他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平等,认为她是一个可商与事情的人。

只是这次姜可矜并未有方才那样情绪激动了,她面上并未显出失落,仍是如往常一般,两人用了膳,然后在他开口留下前将他送出琼华殿。

在接下来的日子,姜可矜不再去纠结于萧琮未告知他的事情是什么,而是专心于自己的慈幼局分局一事。

萧琮这点倒是没有看错,姜可矜品性纯粹,厌恶斗争,当专注于某件事时,几乎处于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故而直到京都传开了赵家满门抄斩以及衮州林氏洗白一事,姜可矜才知晓此事,当然,她也不再去过问萧琮这背后的来龙去脉,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做了什么,那问再多也无任何意义。

不过她还是从宫人的闲聊中窥见几分事件起末,原来当时慈幼局引发的军饷一案实则为赵奉监守自盗,又栽赃于林之介,而赵奉实则用这笔钱勾结西南割据势力豢养私兵有谋逆之嫌。

之后林之介之子林羡白携物证入京揭露此事,而太子殿下部属则中途截住了企图叛逃回西南的赵奉,最终赵奉下狱未审则畏罪自杀。

姜可矜想起自己见赵奉的唯一一面,想起他大殿上阴郁复杂的目光,若是恨她,缘何复杂呢?只怕也是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吧。

她仰首望向天际残阳,自赵氏识破她后,她除却让月离带些钱物过去,再未亲自去看过赵氏。

或许该去看看她了,哪怕远远一眼也好,带上小安吧,赵氏一定很想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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