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面——我吃点亏
酒精对许潍都来说是真的助眠，她是被手机来电吵醒的，她挣扎着拿起手机，没什么力气的喂了声。
手机那头是她的同门方鸿，直乐，“许潍都，你这动静昨晚不是宿醉就是艳遇了哈哈哈……”
她自然还是没睡够，烦得要死，“有屁快放。”
方鸿显然还是乐得很，“欲求不满关我什么事……哎别挂别挂，八点半开会，咱导师让我打电话提醒一下。”
许潍都登时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开什么会？”
“论文修改啊，趁着预答辩刚过去，脑子里还记得，哎，我听说你在学硕组被批的很惨啊，想来还是我们专硕轻松……”
他一阵啰嗦，又在炫耀他辉煌的预答辩时刻，许潍都懒得再听，直接挂了手机。
她坐在床上开始发愣，缓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开门声才回神，鞋都没穿，直接就这么蓬松着头发出去了。
“电脑有没，江湖救急。”
她昨晚睡觉没脱衣服，直接和衣而卧的，长到小腿的白色连帽毛衣有些起皱，里面是黑色的加绒打底，休闲又修身，披肩发虽然乱哄哄的但也卷得很到位，整个人散发着被迫开机的慵懒和痛苦。
周烬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愣了下，忍住笑意，“在书房。”
许潍都顺着他手里的方向直接拐进了书房，趁着电脑开机的功夫，她随便打量了眼书房。
书房不大，书柜里基本没书，空空的，但看得出来，应该是经常打扫，倒也没有灰尘什么的。
“做什么工作？”她拨转手边的地球仪，随口问了句。
“地理老师。”周烬一边回，一边试探着去看她。
她哦了声，看起来并不惊讶，也没什么兴趣，继续拨动着地球仪玩。酒醒了，她又开始关上门，既不出去，也对敲门的人充耳不闻。
“电脑密码。”
“20160710。”
电脑成功开机，许潍都一边忙活着登录微信，一边往后伸出大拇指，似乎并不怎么走心的赞扬道，“周老师，帅！”
周烬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出去了片刻，又提溜着一双女士棉拖进来。
他一蹲下，许潍都像是触电般，登的一下站起来，往一边倾斜着身子，疏离道，“做什么？”
他只是好脾气的在笑，仰着头解释，“刚出去新买的，虽说开了地暖，但只穿着袜子就这么走来走去还是会凉。”
“那我自己来。”许潍都后退几步，弯下腰去拿过拖鞋，放到脚边后就这么重重地踩了进去。
她一边从微信里往桌面上倒腾论文资料，一边说道，“多钱，我给你，这鞋我走的时候拿走。”
“不给。”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吹了一声口哨，又是那个混不吝的样儿，“这是给来我家的美女们准备的。”
许潍都撇嘴不屑，“周烬，你最好是。”
随后，周烬带上门出去，给足了许潍都空间。
“……老师我就是想不明白，专业方向明明发了两篇北大核心，怎么在这论文就是个垃圾了，一会儿说像调查报告，一会儿说像专硕，一会儿又说外审危险……”
他听到她满满的沮丧与不解，这似乎与他印象里那个打足了鸡血叫嚣着前进的许潍都相去甚远。
她边笑边带着哭腔，最后撂下一句，“合着啥也不是，延毕吧……”
周烬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能听出她的破罐子破摔，说狠点，他总觉得许潍都的求生欲不是很强，有一种过一天算一天的颓废劲和无力感。
听得出来，她导师确实对她很好，一直在安慰她，想来她能毫无负担得暴露自己的情绪和真实想法，也是真的遇见了一个对她超级好的导师。
……
组会大概开了一个半小时，等许潍都从书房里出来，虽然整个人的精气神看上去还是灰头土脸的，但是眼里已经开始有了丝光亮，想必是导师的劝解有了效果，亦或是论文修改了有明确的的方向。
周烬已经做好了早饭，见她出来，开始摆碗筷，“过来吃早饭吧。”
许潍都嗯了声，“我先去洗把脸。”
看着洗手台上一应俱全未拆封的洗漱用品，她愣了会儿，东西应该是刚刚和棉拖鞋一块儿买回来的，细心周到，她有些不适应。
洗完脸的她，整个人显得明亮了许多，干干净净，柔柔嫩嫩的。
他自己熬的小米粥，里面放了红枣、枸杞和银耳，包子是从外面早点铺买回来的，又热了热，配上几根咸菜丝，倒是很像样。
许潍都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奖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优秀。”
周烬跟着笑，“你真当我还是那个满大街跑的破孩子啊，咱也是蜕变成了好男人一个。”
她小口喝着粥，跟着敷衍，“是是是，人夫一个。”
“怎么样？是不是特想嫁给我？我吃点亏，收了你。”他眼角堆着笑，像是戏谑，但眼神坚定深邃。
许潍都翻了个白眼，都不带看他的，“你不会喜欢现在的我。”停顿了片刻，她继续面不改色的说， “不对，是没有人会喜欢现在的我。”
周烬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起了兴趣，“听起来很有挑战，我想试试。”
许潍都抬头看他了眼，无奈叹了口气，垂眸继续啃包子。
周烬继续追问，“怎么了，后悔昨晚跟我回家了？”
“吃法的时候不要讲话，噎人。”
等许潍都慢条斯理得啃完一个包子，一碗小米粥下肚，她才慢悠悠地擦了擦手，直视过去，无比冷静道，“我不会后悔，一是昨晚的决定是昨晚，已然无法改变，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二是昨晚那是酒精上头，也没什么可难堪的，就比如，你现在要是约我，我会很明确很理智很清醒的告诉你三个字。”
周烬佯装猜不透，笑道，“哪三个字，我可以？”
“不可能。”许潍都特帅气的甩出这一句话，然后起身拿起后面沙发上的羽绒服，准备穿衣走人。
周烬问，“为什么？”
“不想恋爱？没有感情？”
离开之前，许潍都还特意绕回书房拿走自己开组会时记满笔记的纸张，然后坐在玄关处边换鞋边冲周烬挥挥手，“收留之恩，姐无以为报，可以的话请你几顿饭，算还你。对了，这鞋你还要吗？”
他回的很是坚决：“要，留下。”
许潍都撇嘴不屑，无语道，“周烬你最好是留给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穿。”
“这谁知道呢？”周烬毫不在意，拿起车钥匙往空中抛了一下又接住，“我送你回去，我也回家。”
“可别。”许潍都做出“阻挡”的手势，“不管你是真回还是假回，尊重姐的话，让姐自己回。”
她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还有，昨天是我失态了，以后不会了，你别往心里去。”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抗拒，周烬不再强求，钥匙往后一抛，落在了沙发一角，“随你。”
他有些不爽，更多的是烦躁，不晓得是烦自己无能往前进展，还是郁闷她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
但他还是强撑着道，“喝酒失态嘛，我理解，我再接再厉，你也别往心里去。”
……
俩人的渊源，始于16年。
那时许潍都大一，在校老师办辅导班还不违规，她便去舅妈的辅导班帮忙。
舅妈的辅导班在当地小镇还是很抢手的，每个年级只设一个班，管理较严，老师都是各个年级的教学能手，学生是真的能从中学到东西。
说是帮忙，但还是有钱可以拿的，工作轻松，就是在上课时间各个教室溜达溜达，象征性的将说话开小差的学生记下来。
周烬是复读生，但对于在大学混了一年的许潍都来说，他就是小毛孩一个，每天坐在最后一排，天天不是打游戏就是嗑瓜子，真不知道花钱来干啥了，问题学生名单上总有他的名字。
她当时对他记忆深刻。
一是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单眼皮，眼睛狭长，身材消瘦，每天拽得要死，看人的时候目光很冷，但又充满野性，但逢面又会超级腼腆超级乖的叫她一声老师，她似乎永远读不懂他的人设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另外一点就是，他家就在辅导班对面，他讨厌上学，每次都是他后妈在后面骂，他在前面酷酷的插着兜，不紧不慢不情不愿的往学校走，他确实悟性很高，聪明的很。
后妈关心继子做到这份上，整个小镇都是独一份。
再说句实话，他有今天，他后妈功不可没。至于他父亲，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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