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衙的祝卿安慵懒的坐在大堂高座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
院子中一群没了手指的衙役们疼的在地上翻滚,叫喊声响彻整个府衙,地上满是怵目惊心的血迹。
公子纾斜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眼神清冷疏离,静静的等候着出去鬼混的钱三守。
覃常和林懋侯在一侧,覃常面无表情,反观林懋因为除恶扬善特别开心。
堂下的副吏瑟瑟发抖,冷汗一直一直流,害怕的都不敢抬手擦,深怕一个动作惹得祝卿安不快。
祝卿安等的有些不耐烦,自带压迫感的声音响起,
“怎么还不来?”
祝卿安话音刚落,钱三守便衣衫不整的从衙门口急匆匆的赶来,当看到院子中断了手指的衙役们时更是加快脚步来到大堂。
“钱三守,你真是让朕好等啊!”
祝卿安居高临下的看着气喘吁吁,衣衫凌乱的钱三守。
“是微臣的不是,微臣今日去农户家中催收田税,故而姗姗来迟,还望皇上责罚!”
钱三守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乱的整理着衣衫,胡乱扯着理由。
祝卿安眼眸深不见底,声音微微上扬,“公子纾,欺君该当如何啊?”
公子纾不屑的瞟了一眼钱三守,冷冷道:“欺君罔上,该杀!”
公子纾话音刚落钱三守便浑身颤抖,冷汗直流,不敢直视祝卿安,还一个劲的辩解,
“微臣不敢期满皇上,微臣真是去收田税了!”
公子纾冷眼瞧着钱三守,风轻云淡的戳破钱三守的谎话,丝毫没有留情。
“钱郡守,你眼瞎吗?腰间还别着女子所用的手绢,衣领间女子的胭脂唇印清晰可见。”
钱三守脸部抽搐的赶紧收了腰间的手绢,慌张的拉着外衣试图掩盖衣领处的胭脂印。
“别藏了,你身上的胭脂香都快熏死人了!”公子纾眉头微皱的把手放在鼻子处,随意悠然。
钱三守彻底绝望的瘫坐在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静静地等候着祝卿安的发落。
祝卿安起身缓缓来到钱三守面前,背着手围着钱三守转着,浑身散发着威严,冷声道,
“你上任不足三年,就让商洛百姓苦不堪言,贪污抢占百姓多少钱财?”
还没等到钱三守说话,副吏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身子剧震不打自招道:“五万两!”
祝卿安眉头微挑,踱步来到副吏面前,言辞冷厉,上扬的声音越来越寒,
“只有五万两?开办费就一千两,你觉得朕好糊弄是吗?”
副吏吓破了胆,声音颤抖,“是五万两……黄金!”
说完副吏直接吓晕了,不一会儿跪倒的地方地板上溢出不明水渍,空气中出现一股异味。
钱三守闻言只感觉心肺都已经停止了,瘫软在地,豆大的冷汗砸在地上,害怕的吞咽口水,嘴唇惨白。
祝卿安又转到钱三守面前,盯着钱三守久久都没有说话,这种压迫感让钱三守都快窒息了。
“革去钱三守以及副吏的职,贪污的金银珠宝以及宅院如数充公,全族流放,另外罢黜女子不能经商的规定!”
听到祝卿安的处罚,钱三守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什么都没了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就在钱三守暗自欣喜时,祝卿安冷冷的飘来一句话,“朕是来杀人的,还是杀了吧!”
祝卿安刚说完钱三守就晕死过去了,面部肉眼可见的被吓的青紫。
祝卿安冷哼一声,“覃常,书信给左相,让他提拔一个忠用的郡守过来好好查查钱三守贪污的钱财!”
“是!”
林懋激动不已,“真是大快人心,这种贪官就应该有如此下场,真是枉配父母官!”说完还不解气的朝钱三守吐了一口口水。
公子纾看向祝卿安的眼眸深邃了几分,他真的要杀了她吗?为什么他会犹豫?难道就因为祝卿安做了几件好事他就心软了吗?
“皇上,这些衙役该如何处理?”林懋上前指着院中的衙役询问道。
“既然那么爱钱,就罚去矿脉做苦工吧,死了倒是可惜!”
说完还不忘摇头故作可惜的样子。
林懋闻言一阵恶寒,对祝卿安突如其来的善良差点就相信了,但不得不承认他心底对祝卿安越发的佩服了。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朕出去逛逛!”祝卿安背着手大摇大摆的离开。
覃常有些不放心的喊道:“属下与皇上一同去!”
只见祝卿安背着覃常摆了摆手拒绝了覃常,覃常眼露担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商洛,出了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就在这时公子纾跟了上去,林懋见状喜上眉梢,以为公子纾是担心祝卿安所以前去保护。
覃常见状眼中的担忧深了几分,他对公子纾很难放心,即便知道公子纾不是公子崇斌亲生。
“覃大哥,你快来帮我一下!”
林懋一手拽着钱三守,一手拽着副吏,有些吃力的求助呆愣的覃常。
被打断思绪的覃常转身来到林懋身边,神情冰冷的从林懋手中拎过钱三守朝衙役牢狱走去。
林懋也不甘落后的生拉硬抓着副吏跟上覃常的脚步……
出了府衙的祝卿安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看到卖糖葫芦的想买一串,可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带银子,眼神有些失落的看着糖葫芦远去。
就在这时候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突然出现在祝卿安眼前,祝卿安眼露欣喜,顺着糖葫芦看去,只见公子纾眼神清冷的拿着一串糖葫芦。
“刚才看到小姐想吃,就自作主张的买了!”
祝卿安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多谢!”接着从公子纾手里接过诱人的糖葫芦,看着糖葫芦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温柔。
小时候父皇总差人上街买糖葫芦给她吃,说吃甜的会让人忘记烦恼,可后来她再也没有吃过糖葫芦,无论是多忧思。
听到祝卿安的谢字,公子纾有些不可思议,惊讶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会说谢,更何况是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祝卿安嘴里说出来。
“小姐喜欢就好!”
祝卿安咬了一个糖葫芦转身继续向前走着,公子纾转身跟上,始终跟在祝卿安身后半臂的距离,保持着君臣礼仪。
“小姐为何不将洛州郡尉一并处罚?郡尉包庇钱三守鱼肉百姓,其罪应当杖毙!”
公子纾的声音突然从祝卿安背后响起,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祝卿安闻言嚼着口中的糖葫芦,嘴巴微微鼓起有些可爱,“公子纾,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不是吗?为何还要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小姐真的是因为没有证据吗?还是另有他因?”
公子纾心里很清楚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不能降罪郡尉,但他不相信祝卿安会是一个靠证据惩罚别人的人。
祝卿安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公子纾,“怎么?你觉得本小姐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被说中心事的公子纾神情平静,没有任何的慌乱,悠悠道:“派督查吏彻查拿到证据并不是难事!”
祝卿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过身继续走着,“等你什么时候坐到我这个位置,你就明白了。”
她不是不想除掉郡尉,但是朝堂往往需要制衡,蛇拿七寸才最致命,才是为政之道。
公子纾万万没想到的是祝卿安竟一语成真,多年后他真的坐到了祝卿安的位置上了,可不同的是他的为政之道是将蛇彻底拔出。
两人迎着落日余晖,兜兜转转又来到之前的酒楼,酒楼冷清依旧。
祝卿安没有犹豫的跨入酒楼,酒楼里面被砸的乱七八糟,之前打斗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望着空无一人的酒楼,祝卿安眼神暗淡了几分,随即又坐到原来的位置。
公子纾看着与他们离开时并无两样的酒楼上前道:“换一家吃吧,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祝卿安不为所动,低声嘟囔道:“他们是失望了吗?”
沉默了许久都未见有人来,祝卿安失落的站起身视线环顾一周,淡淡道:“走吧!”
一直默默跟在祝卿安身边的公子纾看到祝卿安眼中的失落,有一瞬间的不忍,可很快消失不见。
临走的祝卿安视线被一块没有名字的匾额吸引,叹息一声,“说来也是,他们酒楼连个名字都没有!”
公子纾顺着祝卿安的视线看向地上的匾额,上面还有衙役的鞋印。
“也许他们只是没有想好!”
突然祝卿安脚尖轻点地上的大刀,快速的拨动上踢,速度很快,再看刀已经在祝卿安手中。
祝卿安手腕翻转挽了个剑花,随即快速的朝匾额上划过,动作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片刻后匾额上赫然出现几个大字,字体飘逸隽永,笔画苍劲有力,在这一刻楷体字被具象化。
“醉仙楼!”公子纾轻念出声,眼露惊讶。
他没想到祝卿安的字写的竟这么好,笔锋以及笔力都像是一个男子写的,关键是祝卿安所用的不是笔而是剑。
接着祝卿安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随身带的金印,俯下身子在匾额右下角戳上金印。
“他们已经离开了,为何还要题字赐名,还加盖金印?”公子纾对祝卿安的做法有些疑惑。
祝卿安看着匾额上的字眼神黯然,“不为什么,就凭他们值得,即便是离开了!”说完祝卿安起身头也不转的大步离开了。
公子纾望着祝卿安决然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匾额上的字和金印,眸光微动,心底有丝触动。
他刚才看到她眼中的暗淡,是因为没有保护好百姓而愧疚吗?还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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