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四月初,夜里还是有些冷,沈昭禾与念一二人共骑一马,凛冽的风吹的沈昭禾拉紧了披风,月色透过树叶的间隙被割裂散在地面。
严府大门的灯笼高高挂着,大门敞开,一个小厮守在门口东张西望,脚步来回踱着,一副焦急的样子。
待看清沈昭禾走近后,一溜烟跑没了影,门口还回荡着喇叭般的喊叫声, “少夫人回来了。”
沈昭禾不禁纳闷,只不过是出门了半日,怎得今日这般紧张,平时归家也有比这些时候晚的,也未见的这般阵仗,难道又是因为严澈?
刚一进门就看到竹青匆匆赶来,他是严澈的贴身侍卫,如此这般着急来寻自己是为何事,沈昭禾还未想出眉目,就被竹青一路引到了祠堂。
祠堂中严澈身着单衣,虽然跪着,仍旧身姿挺拔如松,背上的鞭痕透着血迹,有些地方竟被鞭子抽破了,那皮肉翻开透着血腥。
“少夫人您去求求老夫人吧。”
沈昭禾虽还恼着,但是也不忍看着这般血腥的场面,终究是心软,前去探究到底是何事,惹得祖母这般动怒。
“不必,竹青,送少夫人回房休息。”
沉稳的声音从从祠堂传来,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就让他跪着。”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便看见一个头发花白却精气神十足的一个老妇人正从祠堂徐步走出,身着蓝色对襟长衫,头戴八宝珠玉簪,两鬓虽已花白,但双目有神,双耳的翠绿耳坠子更衬着雍容华贵。
待人走近些许,贴心拉着沈昭禾的手,安抚一般轻轻拍着,“早些休息。”
沈昭禾目送老夫人走远,眼神看了看竹青询问着是什么事情,竹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晓。
与老夫人相处几日知晓老夫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可惜严澈也是个执拗的性子,祖孙俩硬碰硬,严澈可不得巴巴领罚么。
“少夫人,今日的契书的事情,是我会错了意。”竹青言辞内疚,眼瞅着误会越来越深,两头没一处有指望的的,一个有嘴不会说,一个会说没有嘴,磕磕巴巴解释着,“少将军给我令牌本意是让东家多关照你,是我太笨没有领会到少将军的意思,我以为少将军不准,所以才……”
沈昭禾看着竹青扭捏的样子,简直要晕倒过去,现在跪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愤恨的剜了一眼竹青,朝着老夫人的惠然轩跑去。
不一会子那翻浪般的衣裙又奔向了祠堂。
沈昭禾走进了拍了拍严澈的肩膀,抬了抬下巴示意严澈起来。
严澈头都没抬,直直跪着。
沈昭禾无奈,羊脂玉般的手指,在他肩膀上写着,祠堂内昏黄的灯光,照着严澈的晦暗不明的神色,怔了一下。
“祖母准你起来。” 沈昭禾写完这几个字,严澈起身拍了拍衣袍,又恢复往日清冷的样子,拘手恭谢道,“多谢沈姑娘。”
严澈刚起,转身便看到竹青不知何时跪在祠堂外头,振奋有词说着,“竹青前来领罚。”
严澈仿佛没听到似的,径直绕过竹青,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面色阴沉,撒气一般的一脚将竹青踢倒,声音带着苛责,“回去。”
竹青跟一口大缸一样,翻滚出了祠堂三丈远,才爬起来跑没了影。
沈昭禾看着严澈只身进了书房,想跟上前去的步子顿住,今日她这番行径,着实失礼,还是一场误会,还砸伤了严澈,夜里躺着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终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起了身,敲响了严澈的书房。
等了片刻并未听到屋内的人回应,见书房内灯火通明,沈昭禾放心不下,推门而进。
进入眼帘的便是严澈裸的上身,满背的伤,有旧伤愈合又开裂的,还有一些已经结痂又被撕开的,整个后背血肉磨糊一片。
严澈一手在书桌上支着脑袋,沈昭禾伸手探了下严澈的额头,额头冰凉还带着湿湿汗意。
手还未收回,下一刻沈昭禾的手就被严澈禁锢住,巨大的力量钳制着让沈昭禾无法挣脱,严澈眼中满是警戒凶狠宛如一匹待猎的狼般盯着沈昭禾。
沈昭禾被严澈的眼神盯得略有怔神,严澈见她被吓着了,收敛几份情绪,语气带着质问,“何事?”
竹青推门进来就开到严澈克制住沈昭禾的手,两人四目相对,“少将军?”竹青试探着问。心里想着要不要走,少夫人来了,就不用我了吧。“那我退下了?”
竹青低着头,一边悄悄抬眼等待着严澈发号施令。
“送夫人回去早些休息。”
沈昭禾看了一眼垂头呆愣的竹青,并未接话,一把夺过竹青手中的酒跟药,仿佛没听到严澈的逐客令。
沈昭禾拿着酒夹带着私愤往严澈的背上泼去。
“呃。”严澈一时间反应不及,极力咬紧牙关压制着还是发出发出了闷哼声。
沈昭禾对刚才的声音视若无睹。
竹青忍不住抬头偷瞄,见状无声息的朝侧移了两步,背过二人,感叹终于有人能制服少将军了。
烈酒清创后,沈昭禾用药布轻柔的攒干还有些渗液的伤口,与刚才的决绝天差地别。
沈昭禾自幼便跟着沈承民学习医术,十几年下来虽有些疑难杂症的经然没有爹爹丰富,但对于种皮外伤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你去找念一,拿万金药。”沈昭禾吩咐低着头的竹青,转而看着呆楞的竹青盾在哪不知所措。
沈昭禾拿起桌上的毛笔,写着“去找念一,拿万金消。”
严澈看着沈昭禾写的几个字是瘦金小楷写得肆意又张狂,与面前看着温婉的模样极不相称,瘦金小楷鲜少有人练习极其考验笔力,有些人练习几年也领略不到瘦金小楷的张狂之意,所以鲜少有人练习,可沈昭禾写的随性洒脱,锋利又秀雅,如神游之物,干练利落。
“这有金疮药。”竹青举着手里的药示意着。
沈昭禾眼神闪过警告之意,竹青看着刚刚还似水温柔的少夫人,怎么转眼就变得这般严肃。麻溜的跑去了。
沈昭禾小心的给严澈擦拭伤口,严澈感到背后一阵灼热。
竹青拿着药进来,递给沈昭禾,便退到一边。
沈昭禾接过药瓶,白色的药粉刚洒到严澈背上,严澈就感觉那股灼热消失了,严澈从未见过又如此奇药,从未曾听闻过,只是这药的香味有些熟悉,不禁问道“这药哪里来的?”
沈昭禾比划了一个捣药的动作,又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调配的。
这个动作严澈看懂了。
沈昭禾给严澈包扎完伤口又嘱咐在纸上写着,“每日一换,每次用烈酒清创,连续五日。”
严澈拿起沈昭禾放在桌子上的药瓶子凑近闻了闻多种要药材糅杂中问道几近不可察觉的曼陀罗,眼睛闪过一丝阴狠。
抓紧的沈昭禾的胳膊,声音仍然柔和却压迫质问,“这药如何调配?竟有如此神效。”
“金疮药糅杂了曼陀罗。”沈昭禾被抓的吃痛,淡然在纸上写着。
沈昭禾一脸坦然,倒是让严澈十分意外,一脸玩味的看着沈昭禾想着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哐”沈昭禾不知怎么回事脖子上就多了把刀。一股凉意让沈昭禾缩了一下脖子。看着刚刚还木头一般杵在那的竹青,怎么把刀架自己脖子上的?
“你可知......”竹青愤恨的看着沈昭禾竟说的如此坦荡,刀不自觉用了力道。
话刚说完“当”的一声,念竹闯进来提着剑直指严澈。身后那被踹开的门,还来在吱吱呀呀晃着。
严澈看念竹的功力不放在眼里,轻抬了一下手指,竹青立马放开沈昭禾。
沈昭禾看着严澈竹青二人怀疑姿态,伸手夺过严澈手中的药瓶子就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自顾自的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慢慢饮着,将药送进喉咙,看着竹青紧张的样子,挑眉示意着无毒。
严澈此时背着身子穿上外衫,正系着腰间的衣带。
沈昭禾偷偷打量着,严澈察觉到了沈昭禾的目光,将脸微微侧过,避开目光,沈昭禾将手腕的镯子摘下,递到严澈面前。
是一个金丝绕线的玉镯,仔细端看着镯子是碎成两半的,后来被匠师巧妙的用金丝做结合镶嵌的,只是这工艺巧妙,让镯子看上去更为精致,那瑕疵也不足为道了。
这个镯子曾在母亲手上带过,后来碎成了两节,祖母便找了工匠修复成了如今的模样,说将来传给她的孙媳妇。
她手腕细白,一恍惚的白,晃了严澈的眼睛,缓缓转过身子,“祖母给你的,你便收着。”
沈昭禾赌气一般扯过严澈胸口的衣服,将镯子塞进严澈的胸口,严澈身姿猛的向前,呼吸一滞,待回过神来只看到沈昭禾离开清瘦的背影。
严澈回味着刚刚沈昭禾一脸怒气的模样,不自觉浮上心头一丝烦躁。
严澈把玩着沈昭禾扔回给自己的药瓶子打开,“竹青。”
“啊?”主请还未刚刚的一系列反应过来。嘴里的苦味窜到脑仁里,比吃了黄连更甚。
少夫人是怎么面部改色的吃下去的?不愧是少夫人。
“少将军,你……”竹青一把握住脖子,仿佛被下毒后垂死挣扎,“臣,死而无憾。”
“厚。葬。”严澈一脚踢出竹青那个戏精。
竹青知道这是严澈发怒的征兆,严澈发怒时候说话,最后两个字总是一字一顿咬重了字音,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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