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东西已备好。”念一一身男装,刻意贴了胡子,因着念一常年习武,男装打扮的她宛如一个肆意潇洒的行侠客,和腰间那柄长剑极为相称,颇有几分气概。
她端着手中的药碗,透过拔步床的蝉翼纱看着还在沉睡那人,将药碗放置在梨花桌上,将那帐子挽起。
“叮铃铃”
那铃铛宛如一条游鱼,以沙帐为水嬉戏着。
沈昭禾眼中还带着睡意,慵懒的坐起身子,扇了扇鼻子间那股苦涩的药香,不禁皱眉,招手示意着念一将药碗端来。
她端起药碗,无声的叹了口气,面不改色一饮而尽。眼中方才的迷离也随着那碗药消失殆尽。
她换上念竹拿来的男装换上,将长发高高竖起,将身体用紧,眉毛描的粗狂许多,因着沈昭禾身姿高挑,看上去以假乱真活脱脱一个风姿朗逸的公子哥。
沈昭禾唯恐有疏忽之处叫人瞧了破绽,对着铜镜左瞧右看,唯恐有了疏忽,打手语再次向念一询问,“真的看不出来吗?”
“真的。”念一一脸诚恳的点着头。
两人步子刚出房门,就撞见春桃一脸内疚的模样。
“春桃?”
春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又仔细看了面前的俊俏公子,仍是不敢置信,试探喊出声,“你是?少夫人?”
沈昭禾学做纨绔架势,将手中的扇子挑起春桃的下巴。
“少夫人今天怎么男装打扮?”
“记住叫沈公子,走。”念一拿着扇子点了一下还在呆愣的春桃。
春桃也仅仅是个十三的丫头片子,原本还在为偷偷给少将军报信的消息愧疚着,今日看着将少夫人此举全然不计较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在沈昭禾面前,弱弱出声,“少夫人,我不是存心坏您的事。”
沈昭禾知晓春桃也只是一个听随差遣的丫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计较此事。
“呜呜呜……少夫人,您是最好的夫人,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只听您的话。”春桃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今日来本是打算给少夫人告个别,未曾想少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保住了这份差事。
这是沈昭禾第一次出门带着她,春桃高兴坏了,一路上眼睛滴溜溜的转,几次想张着嘴巴想问,唯恐误了少夫人的事,又紧紧把嘴合上。
沈昭禾此次计划是买些茶叶,远在广元时候就曾听闻景荷茶庄盛名,景荷茶庄是盛京茶商之首,茶叶更是远销大江南北,今日便是慕名而来。
马车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春桃调开帘子看到马车停在景荷茶庄,“少”春桃刚开口意识到错了,赶紧改口道:“少公子,我们可是要买茶?”
沈昭禾微微颔首,用折扇挑开帘子看了一眼,门口悬着的几个金灿灿的四个大字,整理了一下衣袍起身下了马车。
沈昭禾头一次来这茶庄,从前只是听闻过。这茶庄门口看着平平无奇,走进去却发现别有一番天地,进门便看到院子有一座数十丈高的假山,瀑布顺流而下到假山脚下的池子击打出一片片浪头拍的那鱼儿四处乱窜。
沈昭禾想着正事并未多停留,便一行人去了正厅。
正厅里有不少人正在坐着品茶。其中一个人正来回穿梭这些桌子间招呼着,还不忘解说。看到沈昭禾一行人进来,立马迎了过来。
“公子,先尝尝我们店的新品。”说着将人引到一方桌子坐下。
话语间茶杯已经倒好送都到面前,“公子稍等。”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面容,那人转身又离开了。
沈昭禾还在闻着那杯茶,春桃的杯子已经见底,“好喝吗?”念一学着品茶的模样,也没喝出个一二来。
“入口虽有些苦,但是口感丝滑,回味醇香,回味还带着一丝清凉。”春桃歪着头用有限的词汇里努力找出适合的形容。
“久等。”那人声音又传来,宛如一尊笑面佛,声音听着都是乐呵的。“公子可是初次来我们茶庄。
“久闻景荷茶庄大名,今日慕名而来。”念一应声回道。
“在下王均裕。”那人笑的连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公子对茶可有了解,可否需要王某介绍。”
沈昭禾想着不揶揄王均裕的好意轻轻点了点头。
没一会就后悔了,沈昭禾听着王均裕足足说了有将近半个时辰,头一遭来到这茶庄出于礼貌不忍心打断。
“王管事?”沈昭禾听着这个救星一般的声音寻去。
一个紫衣男子一手摇着金丝楠木扇子,那扇子如流金一般随着动作流淌着,来人年纪约莫十**岁,吊儿郎当的晃着步子走来。
江晏霖看着沈昭禾面色有些熟悉,却又不曾见过,见沈昭禾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认识,脑子滚了几圈,也不曾记得这号人物,只是这面容倒是与之前在茶馆听书看到的那位美娇娘有几分相似,难道是兄妹,双手作揖一本正经问着“敢问公子贵姓,家中可有一个妹妹?”
王均裕看着江晏霖如此唐突,赶忙打着圆场,“这是我家少公子,顽劣了些,公子莫要见怪。”
沈昭禾摇了摇头,目光略过那人,继续品着茶。
江晏霖心中不禁疑惑,面前这位公子身量单薄,身为男子这容貌过于阴柔,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江晏霖想凑近写看清楚沈昭禾是否有耳洞。
沈昭禾看着江晏霖突然如此唐突靠近,不经意的侧身站在念一身后,念一将身后的人挡了严实,说道:“江公子,我家公子并无龙阳之癖。”
念一这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瞬间有些嘈杂的厅堂顿时雅雀无声,正在喝茶的也不喝了,齐刷刷看起热闹来。
江晏霖被这话噎住,一时语塞,“我……不是……那个,你你你……?”
沈昭禾看着江晏霖狗急跳墙的样子,咬紧牙关忍住即将上扬的嘴角。
念一看着江晏霖吃瘪的样子继续煽风点火说道:“江公子不必介怀,各有所好,无需羞耻?”
“我不是,都说了我不是,你们,你们,庸俗!!!”江晏霖看着厅堂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狠狠的跺了跺脚便气急败坏的逃走了。
看着江晏霖落荒而逃的样子,沈昭禾嘴角压不住的上扬,这江公子甚是有趣。
王均裕看着走远的江晏霖不禁佩服起念一,竟一句话能让混世魔王吃瘪。转而又不禁提醒道,“少公子品行顽劣,何公子莫要同他置气,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沈昭禾听懂了王均裕话语间的意思,颔首以表谢意。
采买完后,春桃看着整整两马车的茶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公子我们买这么多茶叶干什么?喜欢喝也没有这样买的啊?这怕是喂猪都要吃个几年呢。”
念竹一手托着春桃的下巴合上。
春桃看着那茶叶一箱箱进府里堆成的小山那刚闭上的嘴巴又张的老开。
沈昭禾看着十多箱子的茶叶,满脸欣慰,头等事情解决了,其余的就是一些散碎事情慢慢来。
竹青看着一个又一个箱子抬进院子,满是疑问,这是什么,少夫人在搞什么鬼,得马上禀报少将军。
“少将军,大事不好了。”正在躺在书房软塌上休息的严澈被叫醒。
“何事惊慌?”严澈见竹青如此慌张的样子,神色紧张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少夫人?她……”竹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述说,一手指着院子的方向,“您快去看看吧。”
沈昭禾盘点刚在亭子坐下还未来得及喘气,耳边便传来严澈的声音,“你这是作何?”
沈昭禾回头见严澈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以为严澈说的是自己的穿着,疑惑的伸手指着自己的衣服,向对方确认是否是说这身打扮。
“不是这个。”严澈目光落在那一排箱子上面。
“这是茶叶。”念一一门心思整理着茶叶,眼皮都没抬一下,敷衍传达着,“赚钱给你分红。”
严澈本来沉着的脸被勾起兴致,面色有几分缓和,似是不确定般问“分红?”
沈昭禾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
严澈本是一片沉寂的如水的眸色泛起一阵波澜,看着沈昭禾这般模样不禁觉得又几分天真烂漫,恭敬说道,“静候佳音。”
沈昭禾看着严澈一向清冷的面色挂了几分礼貌的假笑,真是堪比画本子的狐狸精一般回眸一笑百媚生。
沈昭禾打着手语比划着,“你笑起来像是狐狸精转了世。”
“你笑起来想画本子的狐狸精。”念一面无表情瞄了一眼严澈。
严澈听着这番话,假笑顿时散去。
却听见背后“吭哧吭哧”,寻着声音看到憋笑的的竹青努力抿着嘴,仍然止不住笑意的竹青忍的面部几近狰狞。
春桃被念一着大胆发言惊住了,赶紧低头假装很忙的样子掩饰着。
严澈眸子一下子从一汪春水凝成寒冰,临走之际还不忘惩罚那个笑的最大声的“竹青罚俸一月。”
竹青这下可笑不出来了,呲着的大牙也能收回去了,一脸哀怨之相,怪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竹青幽怨的看了一眼念一。
沈昭禾奔波一上午,此刻有些乏,吩咐着念一跟春桃照看好这些箱子,别让杂役搬弄时候磕碰到了,本想着去休息一番,又想起老夫人作晚头疾犯了,今日还是要去看看的。
于是换掉身上的男装往惠然轩走去。
才走到近便看到一个丫鬟端着空药碗出来,想必是已经喝过药了。还未走近,就听到桂嬷嬷声音传出,“老夫人今日起色好多了。”
进了屋子看到严澈竟也在,他正坐在老夫人身侧剥着柑橘,手指匀称修长,手背上青筋凸起宛如抱柱盘龙,剥个橘子也让人看的赏心悦目,严澈将手中的橘络也剥的干净递给躺在摇椅上的老夫人,又拿起一个橘子继续剥着。
“快来尝尝。”老夫人嘴里含着一片柑橘,口中的苦涩褪去不少,抬手唤着沈昭禾。
还未来的及应声,严澈正拿着一个柑橘递到面前。
沈昭禾刚要伸手去接,便被老夫人拉住与严澈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成亲多日,怎么还这般生疏。”
沈昭禾手指落在严澈掌心,触感温热带着粗糙,应该是常年习武留下的茧,沈昭禾从未与严澈有过如此亲近,一时间觉得有些唐突,却也不敢乱动,两人手掌中颗柑橘上还带着凉意。
僵了片刻严澈先收回了手,掌中那个柑橘已被掌心暖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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