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浴佛节。
圣上身体抱恙至今仍未见到好 ,今年的浴佛节太子大肆操办为圣上祈福。
天空还泛着灰,此时钟鼓楼上灯笼竟比零星散落着几颗星辰还亮了几分。
城门还未开,城门外今日冷清许多,往日这个时候大多已经聚满进京的百姓在等着。
今日反倒是那城内热闹许多,官道两侧已经已经围满了马车,皆是官家轿撵,马车队伍足足排了一二里,后尾跟着的是那名门商户的轿子。
两侧停着的轿子内时不时有人挑起轿帘往车尾方向看着,无一处目光是投向那城门处的。
“咚……咚咚……”
随着钟鼓楼的鼓声的响起,那城门缓缓打开。
“太子殿下到。”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官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停在官道两侧轿子,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个走出轿子,皆都垂头拘礼拱着手。
“笃笃笃”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一辆名黄黑漆木轿撵正往城门方向赶来。
“恭迎太子殿下。”众人齐齐出声。
“免礼”轿子内一道浑厚沉稳的传出。
“谢,太子殿下。”
那辆明黄轿撵走出城门时将灰色的天一并带走。
众人抬起头时天已大亮,那几颗零散的星星也隐了去。
待那些金线罗缎围盖的轿子紧跟着走出城门后,那些官轿才开始动起来,两侧的街道仿佛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顿时喧嚣了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后面那些出城的轿子马车竟排起了长龙,将宽敞的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一辆绣着金线的栗色罗缎围盖轿子跟在那官轿队伍中。
轿子内,沈昭禾身上裹着锦缎裯被,靠在严澈身上睡着,眉头紧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祖母时不时拉着被子将沈昭禾身上的人盖严实,唯恐一丝凉风钻了进去。
祖母知道沈昭禾体弱,今日天不亮就起身了,凌晨天还有些凉,专门拿的被子真真派上了用场。
严澈挑开轿帘看了一眼,路才走了大半,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今日浴佛节,天不亮就起身了,看祖母也有些疲惫,劝慰说着,“祖母也休息片刻,路途尚远。”
祖母看着靠着严澈的人此刻双颊绯红,眉头微微耸动,似乎因着轿子的颠簸睡得很不安稳,祖母将手放在沈昭禾额头上探了下温度,烫的吓人。
“昭禾”祖母轻声喊着,唯恐惊吓到了她。
严澈听出祖母声音带着几分焦急,顺着祖母的目光低头看着身侧的人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他用手指背虚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未靠近就感到一阵灼热。
“昭禾发热了,怪不得今日上马车时候她就觉得冷。”祖母脸色严肃起来。
严澈看了下这夹在队伍当中进退不得,这地方就算是再寻一辆马车来也是不易。
“停轿”轿子内声音传来,竹青拉紧了缰绳。
念一跟着轿子停下了脚步,半晌没听到轿子内姑娘的声音,不免有些担忧叫着,“姑娘?”
“念一可有带些退热药?”严澈也知晓沈昭禾体弱,平时念一随她出行身上都有随身携带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带了,姑娘可是发热了。”念一立马就猜到严澈话的源头,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隔着轿帘递了过去。
近些日子姑娘一直在为茶楼的事情忙着,本来就病弱的身体加上近些日子操劳,昨日起身子就更为虚弱了。
因参加浴佛节前夕,必须沐浴净身,昨夜沐浴后又着了凉气,出门前身子就有些发热,姑娘强撑着身子,吃了药,不让告诉老夫人。姑娘说今年的浴佛节不同往日,今日太子浴佛祈福,百官均携家眷为圣上祈福,不能节外生枝误了浴佛节。
祖母见怀里的人睫毛眨动几下,看像是要醒了。
沈昭禾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祖母关切的看着自己。
“傻孩子,自己病了竟也不知。”
沈昭禾此刻反应比着平时慢了许多,神志还未从那睡梦中清醒。
严澈将手中的药倒在掌心,送到沈昭禾的嘴边。
沈昭禾愣愣张着嘴,等着严澈的投喂,严澈斜眸看了一眼祖母,僵硬的将手靠近沈昭禾的嘴边。
沈昭禾吞服下那药丸,又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严澈拿着水囊的手顿住,看着又陷入沉睡的人,轻轻将又将水囊放回。
随车马车越走越近,沈昭禾的热也渐渐退了下去,待到了南普陀寺,沈昭禾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与刚刚马车上的娇弱判若两人。
沈昭禾拉紧了身上的斗篷,将帽子盖了严实,仅仅漏出一双黑亮的小鹿眼睛。
严澈伸出手让沈昭禾搭着下马车,沈昭禾身子刚探出轿子,疑惑的看着严澈这般举动。
“祖母看着呢。”严澈压低了声音说着。
忘了这茬了,人前还在假扮恩爱夫妻呢,沈昭禾将手搭在严澈的袖子上,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就被难普陀山的风吹得颤了下身子,严澈隔着衣袖感觉到她的颤动,将身上墨色斗篷解下给沈昭禾披上。
风吹着沈昭禾斗篷帽子的狐狸毛飘动着,那毛领子随着风一下下挠着严澈的手背,像是一只猫爪子似的一下一下抓着。
沈昭禾第一次与严澈这般近距离,连他脸上的睫毛都能数的清楚,他宽厚的掌心握着披风的系带,沈昭禾此时心跳邹然快了几分,呼吸慢了几许。
她鼻尖呼出的气尽数吹在严澈的脖颈,严澈忽然直勾勾盯着沈昭禾,看的她心慌。
她不自在的别过头,看向祖母已经跟着人流朝着寺庙走去,赶忙推开了严澈制止了这假情假意的亲昵。
突如其来的推搡让严澈身子后退几分,转过头看了下祖母已经走远,紧跟了上去。
沈昭禾整个人完全被严澈的斗篷罩住,披了两层斗篷这下是半点风也透不进来,暖和极了。只是严澈那又长又重,走了几步身子便有些汗意。
待到了入门处,净了手,跟着人流从右门进去,走着走着沈昭禾觉察到有目光盯着自己,抬头对上严澈的视线。严澈似乎只是无意,目光瞬息便移开了。
待到大殿内与严澈汇合,共同行前往祈福台。
只见两名僧人请着佛像走向祈福台,将佛像放置在铜盆上面。
太子身穿明黄金线锦袍,胸前绣着四爪莽龙,他用木勺舀起盆中飘着花瓣的水,淋在佛像身上。
他身旁的主持手拿佛珠诵着《浴佛偈》。
随后沈昭禾也跟着他人双手合十的模样祈福,闭眼之际余光看到身旁的严澈衣角上有只虫子,她用脚踢了下严澈衣角,那虫子坠落在地上。严澈严肃的神情眼神带着警告看向沈昭禾,这是祈福大典,容不得她胡闹。
她知晓严澈误会了她,伸手指了指地上翻着肚皮的虫子让他看清事实。便不再理会那人,虔诚闭上眼睛祈福。
保佑爹爹平安归来。
沈昭禾再次睁开眼睛严澈一手背在身后,也不知他听没听她的提醒。这种场合多少眼睛看着,他这样就不怕别人参他一本?
她不在去想那个人,朝着祈福台看去。
太子手执三支香,将香高高举起到两眉之间,躬身将香插进香炉内。
看着太子跪下,沈昭禾跟着众人跪下来,起身时那斗篷太长站起来时候不小心踩到,正惊呼要失忆扰乱了这浴佛节时,身体被稳稳扶住,抬眼便视线便对上双严澈深邃的眸子。
沈昭禾虽未出声,但这一番动静还是引起身边的人回头看了几眼,还好她今日斗篷捂得严实,对方也只能看到一团黑。
待祈福仪式完成,沈昭禾也终于松懈下来。
“我有些事,你先同祖母去用斋饭。”话刚说完,严澈就匆匆离开了。
沈昭禾不由得好奇,目光追随他看到走到一个恍惚的黄色身影旁。
那人不知再跟太子说些什么,眼睛似无意的看了一下她。
“昭禾,我们先去,不必管他。”沈昭禾跟着跟着祖母去用斋饭。
而后之至回程也不曾再见那人身影。
“我们先走,昭禾莫要担心他。”祖母看着沈昭禾左顾右盼的眼神回应着。
沈昭禾知道祖母误会自己在担心着严澈,在祖母眼里他与她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解释点头应着。
待回了严府,沈昭禾走路脚步都有些虚浮,进了厢房将严澈的斗篷脱下了,身上如卸了千金般轻松。
茶铺的事情还多着今日这浴佛节又占了她一天的时间,全身酸胀,仿佛骨头里透出来一般。任由她捏了捏想要缓解一下,也无济于事。
这副身子还真是经不住一点考验。
沈昭禾打了个哈欠,鼻子间吸入了满满的苦药味道。
“吱呀”念一端着一碗药进来,“姑娘趁热喝,晚些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沈昭禾坐在那手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那黑漆漆的汤药中蜡烛的火苗在里面搅的细碎,随着那水纹晃动着。
念一看沈昭禾心事重重的样子,药的热气都散了许多,提醒道,“这药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快些喝吧。”
沈昭禾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小起她就是喝药长大的,着这张大了身子虽比小时候好了一些,但还是隔三差五就要病一遭,
有时候沈昭禾都担心自己睡一觉明天就醒不过来了,好在老天眷顾他,让她活了十六载,此时还能闲暇去想着这些。
沈昭禾放下手中的哨子,端起药碗喝茶一般一饮而尽,喝完将碗倒扣过来,一滴都未流出。
念一看着她这般显摆的模样,难得漏出宽心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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