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猎户妻子递来的药瓶,青瓷瓶身缠着湿漉漉的草绳,山岚凝成的露珠正沿绳结滚落。揭开瓶塞时,腐叶与铁锈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药粉倾洒在翻卷的伤口上,痛感如雪亮的银针穿透骨髓,冷汗自脊背滑落,浸湿衣襟。篝火噼啪作响,猎户蹲在火堆旁,用鹿皮擦拭箭镞上的血渍,火星溅在他那双裹满泥浆的鹿皮靴上:"前几日也有一队华服锦袍的贵人寻俺带路去玥山,他们身后跟着几辆骡车,中间那辆木箱用生铁箍得严实,箱缝里还渗着暗红......俺当时就琢磨,莫不是书生也与他们是一起的?"
"大哥可否告诉在下往哪边走是玥山?"
暮色中的玥山像头蛰伏的巨兽,两条银练般的河流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马儿嘶鸣着不愿涉水,蹄子踩进河心的刹那,水面突然泛起大片暗红,仿佛整条河都浸透了鲜血。我攥紧缰绳强渡,冰冷的河水裹着腐草气息漫过腰际,河底淤泥中隐约可见零星的瓷器碎片。
玥山山脚下碎石堆砌处生着暗红苔藓,很是显眼。
指甲抠进石缝的刹那,指尖传来温热触感,像是触摸到了活物的脉搏。火把照亮狭窄甬道时,石壁上渗出的水珠突然变成血红色,滴落在火苗上发出滋滋声响,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镇墓兽青铜马眼在火光中转动,马鬃赤色如新,石龟驮着的碑文上积灰被擦拭后,墓地主人的生平事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碑文末行浮现血字:"擅入者,血祭龙魂;破咒者,承朕帝业。"我心头一跳,这事迹怎像先朝武谦帝?脊背细缝中残留的血迹还未干透,指尖触到机关时,整座陵墓突然震颤,石门开启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墓室中央盘龙石柱上,铁链缠绕着白衣女子。她垂着头,乌发垂落,青丝掩盖住了脸,了无生气的样子让我心头一紧。
“菊月...顾清寒!”
我踉跄扑向石柱,铁链灼热的温度烫得掌心发红,解开锁链的指节因颤抖发出咔咔声响。她跌入怀中的重量轻得不像活人,散落的青丝下,苍白面容如雪中寒梅,唇角凝固的血痂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清寒......"声音卡在喉间,火把突然剧烈摇晃。石壁上渗出的血水汇成溪流,顺着龙纹浮雕蜿蜒而下,在墓室地面汇成血池。顾清寒睫毛颤动,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呜咽,双足在空中乱蹬,衣襟下露出锁骨处狰狞的伤口,我心疼的想用指腹抚过她的伤口但还是忍住了。
泪水滴落在她衣襟上,说书人说的话在脑海中浮现:"贪欲之血法力大增,无念之血疗愈伤痛。"
火把尖刺划破掌心时,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滴落在她紧闭的唇间。她毫无生气地躺在怀中,鲜血从唇角滑落,在锁骨伤口处汇成细流。
"菊...清寒...勿惧...朕会救你。"声音在空荡的墓室显得格外虚弱。她突然张开嘴,舌尖轻轻舔舐滴落的血珠,喉间发出满足的叹息。
我咬牙将火把尖刺划开手臂,更多鲜血涌出。
意识模糊间,手臂被柔软温热的触感包裹,她吞咽的动作带着某种原始的渴望,火把在墓室投下摇晃的影子,墓室墙壁上绘着帝王将那狐狸拥入怀中的画面。
这是我不知道多少次意识溃散。身体像被仙人手指一点灵魂脱离躯壳,飘浮在空中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火把坠地的刹那,墓室被黑暗吞噬。唯有那人怀中女子轻浅的吞咽声在寂静中回荡,仿佛某种秘语。女子垂眸望着昏迷之人。后者束起的青丝凌乱散落,猎户皮甲被扯开半边,露出锁骨下微微隆起的弧度——那具躯体与她一般无二,却因过度失血而苍白如纸。
八条狐尾自女子腰间舒展,银白绒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其中一条轻柔扫过那人背下的青砖,垫出柔软巢穴。女子舌尖抵上伤处时,腥锈味在齿间漫开,蹙眉张开齿露出舌尖。
温热的血珠顺着舌尖滚入喉间,狐尾本能地收紧,将二人裹进银色的茧。那人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女子的衣襟。女子俯身轻舔对方的睫毛,狐尾自动分出一缕,卷住那人的耳垂。
当最后一丝伤痕愈合时,女子轻轻叹息了一身。长夜静谧,狐尾绒毛拂过彼此相扣的十指,那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只是眉皱起,女子却望着那人的侧脸陷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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