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契约者真的不能退回吗?江浸月心想。
“你叫什么?”
白令看到他过来,人都要喜极而泣了,见到他跟看见爹一样,屁滚尿流地往江浸月身后躲。
“你傻啊?我要是不是人怎么办?”江浸月简直被他这没有戒心的样子搞麻了,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当初召唤自己的白令到底是哪个伪人假扮的。
这人除了纯恨仇人,其他几乎可以说的上别无所长了。
江浸月往里面扫了一眼,指着吓到白令的东西,问:“你怕这东西?”
“我怕狗啊!”
“这是狗吗?!”
那是只无毛的狗,混身皮肉猩红,满是肌肉的纹理和黄色的脂肪。它的整体更像是乱七八糟的事物拼凑在一起,头是一颗巨大的猫科骨骼,没有一点皮肉,被从身体上延伸出来的肌肉固定住。
他的身上深浅不一的生长着不同的眼睛,更有甚者,还是一双人的眼睛。
尾巴也是从肌肉的缝隙里长出来的,不只有狗的尾巴,还有蝎子的毒刺等等。
看上去恶心的不像话。怪诞又诡异。
江浸月不可避免地想到楼下的墙壁。
他方向感和记忆里很好,很快就把这个房间和楼下一面墙上的痕迹对应在一起。
基本上和痕迹一样的造物。
粗糙的混装产物完全就是痕迹上所有生物拼凑出来的。
看见江浸月走来,那只“狗”低低地叫了一声,按着爪子向后退去。
然而还没等他彻底走过去,那只“狗”突然哀嚎一声,化成了肉汁。
地面像是灼热的铁板一样把肉汁烧的沸腾,又接着犹如活物一样,将肉汁吸收吞噬。
江浸月短促的“啊”了一声,扭头看向白令。“就这样吗?”
可怜白令脸还吓得惨白着,呆滞地盯着肉汁消失的地方,心说自己刚才的样子是在可笑。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术业有专攻。他们这种搞卜算的,平常出门都少,更别提跟着其他修士去处理祸端了。
白家没有覆灭的时候,他们平常用做的也就是待在家里,等着人提礼上门求卦,让他直面这么恐怖的东西也确实有些为难。
“别愣在这儿了。”江浸月喊他一声回神。
-
江浸月又试图打开其他门看看。
门倒是都能打开,只是里面也和开始的那房间差不了多少,里面也是由不同物种拼凑出来怪物。
完全没有攻击性。
一旦靠近,就成了肉汁被地面吸收。
江浸月若有所思,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几乎每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和楼下墙壁上的痕迹相似。
除了更亮一些,楼上的温度比楼下更高一截,蒸笼一样。白令身上布满了汗珠,看起来也热的不行。
他们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下楼的楼梯,这里只有通往楼上的楼梯。
江浸月心里约莫着,准备上楼看看。
他的脚还没踩上楼梯的时候,白令拉住他:“楼……楼梯……上有……”
江浸月瞳孔猛缩,警惕地看向楼梯。
“哒、哒、哒、”
不算明显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回响。
一道巨大的影子在他们的面前。
江浸月放松下来,盯紧了面前人。
来者正是化生。他听到白令声音,于是出声提醒:“是我。”
“怎么证明?”江浸月低声说。
那人走了下来,歪了歪头,眼神追随着他。
江浸月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白令也往后退。
对面的家伙“咯咯”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针尖扎进脑子里一样痛。
来不及了——
“跑!!”江浸月吼道,往远处跑了起来,试图拉开距离。
白令那边传来极为短促的一声惊呼,接着彻底没了声音。
只有两个人中间的契约让他能感觉到白令现在的状态还好。
根本就不敢往后看,生怕直面上一张鬼脸,又怕失去重心跌倒,他只能发力往前跑。
心中响起警钟,第六感感知到了危险——完了,冲着他来的!
江浸月猛地转过身子,抬手格挡住了那人伸来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没用法术,而是和他用体术扭打了起来。
江浸月意识到一个绝望的事实。
他打不过。
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所有的动作完全就是靠技巧进行反应,而力气则是微乎极微。
然而跟他对打的家伙技术虽然不算差,但是力气却是非常的强悍,扣在他身上的手,力气极大,几乎完全挣不来。
尽管拼尽全力去挣,但还是像螳臂当车一样,无法撼动对面的怪物。
一只手伸出的飞快,直直向江浸月的脖颈袭来。
玩脱了……打不过。
江浸月紧闭着眼用力,一不做二不休,反手抓紧这个人握住脖颈的手臂。
那人依旧不停在笑,用力把他向后推过去。
下一秒江浸月一脚蹬在他身上,向后跌了过去。
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蒙圈地看着江浸月消失的地方——
他的胳膊呢?
-
“江浸月?江浸月?你没事吧?”白令问道。他离江浸月有一段距离,主要是因为江浸月怀里抱着的那个东西看着就让他心里发怵。
江浸月感觉自己只是往后跌了一下,没想到却是失重了一样,下一秒飘着的脚挨到实地,腿一软,差点儿跌倒。
一双手托住他的手肘扶着他让他不至于真摔了。
江浸月被白令这喊魂的叫法乱得眉头紧皱,眨了眨眼。
眼前一片漆黑,还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
他反应半天,发现正有人隔着衣服扶着自己。
江浸月抬起头,正好和化生对视。
“真是你啊?”他还没反应过来,话都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化生无奈地笑了笑,松开了一只手,只见去碰江浸月的脸,什么都没碰到,径直穿了过去,把江浸月的灵体碰的散了些许。
“啊~原来是真人。”江浸月点了点头,“这是哪儿?”
“这是一楼。”化生说道。“我刚上楼,就送了回来。你们两个都消失了。”
白令指了指江浸月怀里的东西,问:“你不先把这东西放下来吗?”
江浸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往怀里看了一眼。
一根断开的植物纠缠出来的手臂,被他抓在手里。
从哪儿来的,简直毋庸置疑。
刚才那东西果然不是人。
断口好像被折断的木棍一样,格外多的木刺。
“我刚上完楼下一秒就到了那个房间,”白令说道:“然后那个东西出现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跑,身后就窜出来了藤蔓,拽着我直接撤下来了,再一睁眼就是在这儿了。他说我是从楼梯口出现的。你也是。”
怎么就他遭遇的这么多?
上楼梯时候的两个东西,以及被他拽掉了手的东西……全都直奔着自己来。
江浸月站直了身子,化生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隔开了社交距离。
紧接着,他握着那个断手的手腕,尖锐的木刺直指化生的喉头。
白令蹭的一下,心都几乎要提到了喉咙眼。
不会又是个怪物吧?他们今天还能出去吗?他眼前一黑。
“你骗我。你有什么话没告诉我?”江浸月声音冰冷:“别想骗我。”
化生的表情变得愣怔,看着江浸月拿着断手指着自己的样子,短暂的发了个呆似的。
接着回过神,眼睫垂下,低声苦笑。“现在你们还不能知道。但是我不会害你。”
他的脸其实更冷峻,做出这个表情实在怪异违和,像是贴上了一张假脸一样。
江浸月知道他有能打开这个手臂的能力,但化生并没有动手,而是在向他解释。
“很快,马上就要结束了。”化生做出保证,直直地看着江浸月的眼睛,眼神深晦,“关于石鼓村的一切罪恶都会迎来灭亡。”
江浸月沉默了下来。
他不说话,白令也不敢放心,提心吊胆地看着两个人只见剑拔弩张,生怕下一秒这两个人打了起来。
结果,还没等一口气上来,下一秒江浸月就把断臂放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你。”
就这么结束吗?
白令看着他俩。
就这么结束。
江浸月转头就要往外走,随手把那截手扔了出去。
化生更是看都不看他,跟着江浸月,前脚挨后脚,直接出了门。
见没人等他,白令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吓了一跳,小跑着跟上去。
外面的阳光正盛,估摸就过去一柱香那么长的时间。
绕着进地窖,席容正在里面搓孩子,听到动静抬起头,诧异:“这么快?”
“还好。”江浸月大概讲了里面发生的事,然后转头看向这群小孩:“怎么样?”
“大部分都比较先天体弱,可能是因为没有足月和母亲营养不良的原因。”
那女人看向化生,问道:“先生,是不是快了?”
“嗯。”化生应道。
女人失力地跌坐在地,人却大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终于啊终于,天网恢恢,疏而不失,你们欠我们的骨肉,终究还是要从你们自己身上换!!”
她话还没说完,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席容从药葫芦里倒出来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堵住:“呼吸!”
女人胸腔像是破了的风箱一样,声音嘶哑。旁边的孩子被动静吓到,哀哀地哭了起来。白令看的动容,抱起一个小孩就开始哄。
化生原本就在这里的衣服已经被席容放到一边,用一看就不属于平常人家的漂亮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好每个小孩。就连那个女人也给她拿了一件衣服披着。
他走过去,把衣服挂在手臂上,低声提醒:“该走了。”
女人声音平息了许多,听到他这一句提醒,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你们快走吧,再不走村长那老鬼就要过来找人了。”
她没用送他们,披上衣服,抱着孩子,用留下来的食物喂养孩子。
江浸月出地窖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里面一片深黑。
完全就是光照不到的樊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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