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哪儿?江浸月环视一周,也没印象自己有来过这个地方。
饿殍满地,哀鸿遍野,烽火连天,饥民枯槁。
干燥的地面上都是深红的血,一块一块儿的沙砾结成土疙瘩,散乱在地上,坑坑洼洼,甚至有沾着已经干涸血迹的骨头从地面突出。
大概还发生过大火,有的土壤上都是焦黑,飘着红的,粉的,绿的,各种颜色的骨灰。江浸月往后退一步生怕自己被这东西沾上了。
“咔嚓”一声。
他向后扭头,发现自己竟然踩开了一块干裂的石头。
——他在这里竟然有实体。
这绝对不是现实!江浸月立刻反应过来,环视了一周,找了个稍微尖锐的石头敲掉多余部分,略微打磨得锋利,当做匕首抓紧。
既然有了实体,那就意味着他现在应该会被碰到,甚至有可能被伤害到。既然如此就要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江浸月很快就从记忆中找到有用的知识做防身的装备。虽然抵不上修真世界匪夷所思的武器,但是防身应该是够用的。
找好了防身武器,他才再一次环视一遍四周。
颜色不同的骨灰说明死者的身体健康状态也不一样。江浸月瞥了一眼,没有看到一点像是健康白色的骨灰。
发生的大火,并不健康的人。
莫非是打仗?
他又很快把这个可能拉掉,有可能这个时间线在打仗,但这里估计远离战场。
因为仔细看残垣断壁,这里的房子都是方方正正一应俱全地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临近战场的人家。
江浸月也没什么印象,历史什么的也没有学过这些,只是直觉告诉他,绝无可能。
那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天灾?**?想了想,可能性都很大。
江浸月干脆先上路,再思考。
他并不知道在这里的是否只有自己,毕竟整个石鼓村估计也就自己一个灵体,更不知道在这里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他仔细纠结,他眼前地景色突然像是水面被打散般荡漾模糊,从视线中心出现一个点,随着波纹扩散,眨眼间,这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景色。
“小师弟!你在这儿啊?”一个没有脸的男人招着手走向他。
江浸月皱着眉头,身体下意识地想往后退,然而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止住了动作,任凭男人靠近。
“三位师兄都在等你呢。”那男人指了指远处山林里的大殿,说道:“二师兄好像带来了什么。师叔要你们全都去开会。”
“好。”江浸月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快速入戏,尽量不让人看出来异样。
那男人突然身体凑近他,平滑的脸上,他用鼻子的部位疯狂耸动,这一幕相当的诡异,他像狗一样嗅着江浸月的味道。“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江浸月心中警铃大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眼睛一点都不敢眨地盯着这个人,表情倒还是绷住了,声音略紧:“哦?是吗?”
那人闻了半天,估计没发现什么,声音中隐隐有些失望:“唉,没什么估计我闻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几天我刚刚把丹炉炸了,那炉丹有点毒,气味会挥发,我现在还不能正常的闻到气味。”
江浸月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听到了。
“小师弟怎么今天话这么少?”随着他们朝着大殿的方向走,旁边那人突然说道。
江浸月想了想,找出来一个差不多的答案,说:“试吃的时候噎着了,喉咙不舒服。”
“啊,原来如此。”终于他不再说话质疑江浸月的身份了。
江浸月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
此界最出名的二十三仙门中,长纹就是丹学门派,其次就是筑场也有一些丹修,但根本就不像长纹那么气派。
除却二十三仙门会有大殿,其他仙门根本没有能力撑得起来大殿,所以如果没有再次穿越异世界的话,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长纹的小师弟。
而噎着喉咙不能说话这个也是他曾经看到过的剧情,当时楼微尘带着剑行侠仗义,修炼本心时,路过客栈发现里面一群丹修弟子在哭丧。原来是他们一位师叔,自己炼丹炼得又大又干,人还倔,不切开丹药,非说原始状态效力最强,于是试吃一颗丹。
然后噎死了。
他的师侄们哭丧着脸求楼微尘切开师叔的喉咙,让他死个痛快。
于是楼微尘切开之后,对着如拳头那么大的球型丹药陷入沉默。
看到了这个段落的江浸月也陷入了沉默。你们就没个人阻止一下啊?他实在是无话可说,硬是凭借这些记住了这个片段,没想到今天倒是能用上。
现在看来,显然有用。这人直到进了大殿之前都没再说话。
大殿里面人不算多,高台之上有个老人坐在前面,光看他通红的脸,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冲冲。
殿中间显眼的地方有一个青年人,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跪着,旁边的青年人站的笔直,眼都不斜一下。
中年人的脸是完全清晰的。他长着一张刻薄的脸,寡瘦的脸上一道浅色疤痕从颊侧斜飞到他的眼角,稍微角度偏离,大概他就要瞎了。
江浸月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如何的模样,更不知道他们自己看自己又是什么模样。
只能看到这个殿里的人,虽然都面容模糊,但高台上的那老人嘴部格外清晰,旁边的青年人也是眼睛清晰,能看清一双透亮的眼,其他人则没有变化。
好像除了他们三人,他们其他几个人都是配角一样。
说是三个师兄,第三个人呢?
江浸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终于在柱子旁看到了另一个面容完全模糊的男人。
带他来的那人率先行礼,江浸月反应极快的收回目光,暼着旁边人毕恭毕敬地模仿着行礼。
那老人嗯了一声,示意他们往那个柱子旁站去。
旁边人又说自己要去奉他师尊的命,即刻就要走。那老人又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江浸月自己走了过去。原本在柱子旁的男人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过来。
像是察觉到江浸月接下来的动作一样,男人指尖停到唇前。
“嘘。”
声音轻轻的,只有江浸月能听到。
“化生?”江浸月用气声问道。
化生用他看不清脸的头点了点,然后指了指中心的那三人。
“先看着。”他说,“一会儿和我走。”
-
中心的三个人好像自成结界一样僵持着。
那中年人紧盯着老人,说:“我没有错!”
果然他这话说完,老人更生气了,喘着气,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个药杵狠狠扔到男人的头上。
“邦”一声,石头做的杵砸破了男人的额角,大片的鲜血溅出,慢慢地淌了下来,浸红了衣襟。
“我说了!你那叫罔顾人伦!!”
即使被砸破了头,他还是死倔地不肯低头,“凭什么楚红弦做什么你都夸奖,到我的时候,你却全都不愿意!!”
“你和他能一样吗——”
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沉默了下来,四周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样。
青年人听到提起他,眼神终于愿意施舍给地上的男人了。
他暼了眼着旁边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发出疑问:“仲息,你要和我做比?”楚红弦好像真的很疑惑一样,完全没有察觉到仲息对他嫉恨,反而真挚地在发问。
仲息被他这真挚地态度刺激到,更加疯癫的怒吼起来,看着楚红弦,恨不得站起来。
在他有这动作的时候,长长的铁索从他的小腿上显现,狠狠地下压,膝盖沉重地砸在地面上。
“凭什么我和他不一样?就因为他比我更有天资吗?”
“你心术不正,我必然想弃你!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杀了你的孩子时,难道你就不觉得愧疚吗?若不是你的发妻爬上天山,状告楼微尘,我们长纹今天就不会蒙羞!!”
“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仲息,为师从未把你和红弦做区别,然而你却这样让师门蒙羞。今日念你初犯,你那大逆不道的主意就不要再打了,且罚你在戒律堂禁闭半月。”
老人像是失了气力一样,“不要再说话气我了。”话刚说完,原本绑住仲息小腿的锁链瞬间拉长,卡在仲息的嘴里,让他吐不出来语句。
他看向楚红弦:“红弦啊,他是你的师兄弟,若我没有成功化神,那就只剩你们互相扶持了。”
“无论他做什么,你都要把他扶到正路上啊。”
楚红弦扭头看了一眼仲息,回了个嗯。
老人却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一样,明显的高兴了起来。
他灵力带着声音散出来,喊着外面的童子把仲息带去戒律堂。
尽管仲息死命地挣扎,却依旧难逃。见摆脱不了,他的目光阴毒了下来,手指着高台上的老人,然后又划向殿内的每个人。
那深沉刻薄的下三白眼睛看上去饱含愤怒于恶意,和他对视时就像是和被愤怒冲头的杀人犯对视一样。
江浸月背后一凉。
那人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们一个人也逃不掉似的。
接着,他就被拉出大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仲息走了,老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话了,揉了揉头,拜拜手让殿内的人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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