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仙人自有妙计

传闻中,史长南是个好脾气的主。

赵轶进门前还曾想过木千暖是不是脑子犯糊涂了,依照史长南的性子,她就是将不肯离苑子的原因如实告知也不会怎么样。毕竟往前说起史长南,大家都赞木千暖好福气,窦槊也曾道她和史长南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再退一步,映燕都派的出去,就是派去主院告知秦湘蔷,情况也比现在好得多。木千暖有恩客万千,日进金银,秦湘蔷也不会轻易舍她才是。在赵轶看来,扯谎说有私情,实在下下之策。

不过赵轶进屋听了这几句,觉得史长南这个人还真有点摸不透,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在憋什么坏。

他心想,传闻果然是传闻,当不得真。瞧史长南那话问的。赵轶才说了那一堆,还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不成?

于是他跪起身望着史长南,目光十分坚定道,“是为我们情深意重。”算是接下了史长南话里的阴谋。反正还有后路,真要有性命之忧,他就立刻改口,捅到秦湘蔷那里去。

史长南看着他,目不斜视,轻轻一抬手。

方才那开门的小厮走上前,递给他一枚玉佩。

“听闻你们和那男风苑很是合不来,你去将这玉佩送给里边天字号住着的客人手上,说我史长南请他去醉仙居一聚。如若此事办好,我便闭口不谈此事,保管你们主子不知情。”史长南冷声问道,“你意下如何?”

赵轶还没回话,旁边的木槿花开口了,“史哥儿。”史长南顿时嗯一声。她脸色露难,语气委婉道,“你何必如此为难我们?”

“你们?”史长南笑道,“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称你们。且听听你这心上人的真心话吧!”

一旁的映燕听得人都傻了。她虽人在内院,但也听过楚墨苑和秦风苑水火不容的事,前些日子,赵轶的哥哥还和对面的人起了些冲突,闹得沸沸扬扬。

这,这不是逼着赵轶去死吗?

映燕五味杂陈,不知道做什么好了,请人帮忙已经实属麻烦了,如今还要弄的个临死的风险。

“可以。”赵轶沉声道。

映燕想,赵轶果真是个汉子。

赵轶侧身看了一眼木千暖,握着那枚玉佩,又说了一遍,“可以。”

“那就请史哥儿说到做到,以后不再为难千暖。”他语气很轻,像是做了赴死的准备。

“当然。”史长南起身道,“如此,我就恭等你的好消息了。”

赵轶又沉声应了。

史长南和那小厮扬长而去后,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就松快了,映燕赶忙去扶木千暖,“姑娘,快起来,跪了这许久。”

赵轶抖抖眼睫,神色一淡,跟着道,“姐儿,起来吧,再伤了身子。”

“你,你如何是好?”木千暖担忧地问。

赵轶看一眼两人脸上明晃晃的于心不忍,垂眸道,“我得想想。”他自顾自地站起来,还不忘耍尽最后一丝帅气宽慰她们道,“你们不必担心,有我,放心吧。”

隔壁胡青青等了半天,终于见赵轶推门出来,面上神色十分不佳,她没多说一把把人揪进自己屋子内。赵轶稀里糊涂一瞧,屋子里钱闲,窦槊,沈遇一个不少。胡青青问,“怎么回事儿?史长南叫你去干嘛?”

“你斯文点儿。”赵轶抚平被她抓乱的衣衫,一抬头,四个人里除了钱闲,都十分没好气。他咳一声,“小事儿,凭我的机智多谋,能有什么事,都弄完了。”

沈遇皱眉,“你搁这儿扯什么犊子呢?”

“真的。哎呀,都坐嘛,站着也不嫌累。”赵轶招呼完,开始悄悄咪咪道,“史哥儿要给木千暖赎身。”

众人一愣。窦槊恍然大悟,“怪不得,映燕跟丢了魂似的。”

“她肯?秦妈妈不是允了她去乐府么?”胡青青语气不善,怪的是秦妈妈没送她去。

赵轶回,“是不肯啊。”

钱闲问,“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嗨呀,人不愿意,又被吓着了,你们猜她怎么回的?”赵轶得得瑟瑟道,“她扯谎说喜欢我,木千暖诶,她说她喜欢我。”

沈遇看不得他这得瑟样子,猛推了一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窦槊眼一斜,含笑道,“怎么?赵轶,你觉得她像西施?”

这西施一事是有由来的。

赵轶小时候神神叨叨,喜欢去街边算命,其中有一个不要脸的老道,小孩子的钱也骗。当然赵轶不那么想,小神叨遇到一个老神叨,一拍即合,结成忘年交,赵轶很黏他。后来,老神仙说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临走时,给要给赵轶占上一卦。

赵轶把钱给他,想了想,要他算算两人什么时候能再遇见。老神仙摇头,说医者不自医,他不能给自己算。赵轶也不知道要算什么,老神仙就做主给他算了姻缘,说他媳妇温顺贤德,爱他非常。

赵轶懂个屁的姻缘,只问,“好看么?”

老神仙点头,“西子知道么?跟她一样好看。”

赵轶不知道西子是何人。这事儿偶然让窦槊知晓了,告诉他那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窦槊还拆解老神仙的话,说老神仙的意思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句。

赵轶不管,天天念叨自己的媳妇是西施,让那些姐儿听了取笑了好一阵儿,后来赵轶开智,知了羞,已经好久没说过了。

“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了。”赵轶话一拐,“史长南自然不信她,抓我过去对质。实话说,以我的聪明才智,编些故事根本不在话下。”

钱闲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好好说。”

赵轶面上点点头,继续混说,“我把窦槊和小问的事儿往我和木千暖身上一安,打小的情谊,嘿,给史长南感动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多通情达理的一个人,直接就被我说服了。你们没看见人灰溜溜走了?”

他量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到那个程度。

“那你装一副失落样儿给谁看?”胡青青问。

“木千暖呗。帮她摆平了这么大个事儿。她坦然过河,低头来拆桥,说一句麻烦我了。我一听,这不是要划清界线嘛,不得装……什么装,我那是真难过,想你们住这么近,我和她却无缘结识,心里真是落寞得很呐。”

胡青青道,“德行。”

“也算是有惊无险。”窦槊缓和一句,突然哎呀一声,“我的戏还没写完!”

“啧,行呗,那我们也走吧?浪费这么多功夫。”沈遇道。

赵轶嗯一声,偏过去又问胡青青一句,“青青,你头疼好些了么?”

“还不是老样子。”胡青青置琴的声音一重,这两个月她被这头疼折磨得不清,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头疼这玩意儿不像受热什么的,外头瞧得见,只在脑子里边偷偷病着,凭胡青青一张嘴说,说多了、疼久了她也烦,整个人散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怒气阴霾。“你们快走吧,少了你们叽叽喳喳的,说不定会好一些。”

“寒心,真的寒心。”窦槊俏皮道。

胡青青白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儿?戏文不写了?”

窦槊哼哼唧唧,“我这人受不了一个人,偏要和大伙一起走。”

“秦湘蔷怎么说?”赵轶没理窦槊那茬。

“玲儿姐昨儿才传话来,说是在外边找了一个名医,专门治这个,眼下已经派人去接了,过段日子就到。”胡青青一脸的不在乎,明显不抱什么希望,“不诳你们,我真是没什么力气。病久了,都不知道正常是个什么样子。”

她最后这句话威力十分之大。

几个人一时间都没了声音。钱闲道,“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胡青青耸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睡少了,我要是跟赵轶一样,说睡就睡怕就没这毛病了。总之,这些天我要好好补补觉,你们少来烦我。”

沈遇道,“你那些客呢?”

“仙人自有妙计,这你们就别管了。”胡青青道。她主意大,赵轶一伙也没追问下去。

从胡青青屋里出来。窦槊瞥见里侧的楼梯,又窄又小,去年种过来的夕木正好挡住底下的路,此后没人从这儿过了,落灰又落雨的很是斑驳。他们方才为了不路过木千暖的屋子,从这儿上来,印了不少鞋印子在上面。

他触景生情,心里十分萧瑟,不由得叹一声,“是不是那天不喝壮哉酒就好了?”

胡青青最开始叫头痛就是那日他们偷喝了烈酒之后。

“谁知道呢?”沈遇道,“好歹是秦妈妈找的人,肯定是有些功力的。”

赵轶觉得沈遇说的十分在理,“可不?谭闫不就是她找来的。方才还听史长南夸我们苑雅正呢。”

窦槊听不得半点自家师父的名讳,“我真要走了,陡然听见师父的名儿,吓都吓醒了。”

他是西楼的,赵轶他们还得回前院。趁沈遇被王虎叫去,赵轶偷摸拉一下钱闲的袖子。

钱闲一看他,两人默契走到暗处。

赵轶把那枚玉佩拿出来给他瞧,“史长南要我去楚墨苑,把这个玉给一个人。”

钱闲一想,“他还开了条件?”

赵轶嗯一声,“还不能叫人帮忙去,我得跟那客人说几句话,要是没办好,史长南就要跟秦湘蔷说我和木千暖的事。”

“说了要什么时候了么?”钱闲问。

“没有。”赵轶还笑,“我还跟木千暖说我要想一想,得费些工夫呢。”

“行,我看什么时候去码头,找林章合计一下法子。”钱闲边说边四下一扫,见没人就要走,赵轶话还没说话又扯他,“哥,我跟你说。”

他满脸的笑意藏不住,“史长南不是让我编故事嘛,我编不出来,他就说了一个字‘讲’。逼得我呀,抓耳挠腮。”

“我就知道。”钱闲道。

赵轶哈哈笑两声,“然后他想折腾我,叫我去楚墨苑的时候,我差点没脱口回他一个‘妥’字。我简直对得好极了。”

“看你有心情在那儿胡扯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钱闲点推一下赵轶的额头,“我说你,行事总这么莽撞,这次是事情紧急,下回先跟我说了再做决定。”

赵轶装委屈无果,下一瞬破功,只好道,“知道了。”

钱闲又训道,“还有虽说有林章,但也不能被人瞧见,你自己还是要当心。”

“知道,你还不放心我嘛。”赵轶拍他两下胳膊,抬脚准备走。

“我自然放心。”钱闲抢个侧身先走出去,嘴里继续道,“就怪了。”

“嘿,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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