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巍峨高楼耸立,玄底金字的牌匾高挂,门前两尊獬豸怒目裂眦,那尖刺勾阑高束。
小田交握的手掌用力的擦着,踌躇片刻,才揣着不安上前抬手叩门。不时脚步声传出,她长舒口气,待开门时故作叫其吓着,手悬在胸口向后退去。她今着了件桃色衣裳,头一仰探究着,当真让人有几分怜惜。
那开门的官兵一愣,脸上的厌烦之意显是减少:“这位姑娘,来此是也何事?”他抬手指了指上方的牌匾道:“可是敲错了门?”
“……我要报案,”小田垂下的手,紧紧掐住衣裙,憋了半天道出:“西街暗巷里有人遇害了。”
那人渐敛羞涩之意,略显严肃询问道:“你可瞧见了?”
“并未,”小田示意远处那辆马车,叫他看去,她道:“我与我家主子在拜访过好友归来时,只是听到了凄惨的叫唤声,好似是女子,我们不敢贸然上前去,只好来此抱官了。”
“好好好,”他安抚道:“我且先进去通报一声。”往里走了几步,忽得又折回说道:“你家主儿可能随我们走一趟?”
“不可,”小田柔中添了丝坚毅,她婉拒道:“我家主子身子本就娇弱,若非此事定事关人命,早早便歇下了。”她不悦道:“你怎么的百般推辞,可是觉着我在说谎。大理卿可在,我主子要因此撂下心病,你可担当的起。”
“哎,”他再瞧了眼那金驾,知晓是个不好惹的主:“小的正要去同大人讲呢,这就去了。”他毛毛躁躁跑进。
“大人!大人!”他跌跌撞撞推门而入,喊道一声“少卿大人”后,才察屋内无人,他便又匆匆折回正殿,恭恭敬敬推开门,同是唤道了声:“大人?”同是未有回应,若非是他瞧见了桌案旁的人,她还真要道一句:这大理寺人呢?
他恭恭敬敬再唤了声:“大人。”
那持笔正欲书写,实则笔悬空毫锥瞧着都硬了。这是出神了,他蹑手蹑脚上前,正想再唤道一句,谁曾想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他忍着疼痛即嘴边的呐喊,他手拢到头前一抵,硬着头皮唤道:“大人……”
察觉人影,刚回神正看见此目的苗田之:“……”他也个不懂调侃的人,搁下手中的笔,作势低咳两声,道:“毛毛躁躁,又为何事?”
“大人,”他抬头,脑门上通红一片,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将方才发生的事如实到来。见苗田之脸色微变,他将心中猜想道出:“大人,这春堇前脚被人掳走,后脚便有人来报女子遇害,怕不是同一人?不过这事也了结了,春堇就算真是此次的遇害者,花些钱好好安置……唉,大人!”
苗田之闻言迅速绕出:“你懂何,出宫前,陛下既让我护送她们离去,这若是真出些事,那文武百官不得在朝堂之上人人当面参我一本。”
“?”他迟疑一瞬,这文官进谏他理解,这武官呢,也未曾招惹啊?夺门而出的声响将他惊醒,他连滚带爬跟上。
“来了来了。”他唤道。
小田故作受惊看去,他身侧之人是苗田之,这张面孔她还存有印象,后方三四名着官服的官员随同。她主动开口道:“我家主子心系于此事,特唤我来带路。”
话落,大理寺马车迅速驰与大门处,苗田之抬手示意道:“劳烦了,请。”
车、马飞驰而过,苗田之余光闪过一丝金黄,他未将其放在心上,驾马离去。
那金黄是巷角处车轿的饰品,而此刻被道身子软弱无力的主儿,如今正翻墙而入,潜藏在大理寺中。
她身着一身白色劲装,于途径的一家成衣铺相买,本欲是要玄色,奈何不曾有,但好在这件衣裳普遍,还独配有张面纱。
顺着官兵递增的数量,她寻到一处疑似之处,正巧还叫她撞见两人夺门而出,一人额间通红不知是否撞墙了。
今日看守较少,且皆不扎堆在大门处,沉昭趁其轮换之时,快步侧身潜入,将房门合上前她瞧了眼门外的情景,确认无误后,才向屋内走去。
除去面前的那一处桌案,后方简直是处书阁,沉昭走近仰头望着这密密麻麻的卷轴与档案,她随眼缘挑了一册查看,上面记载的是多年前一场命案,道是世家女伶离经叛道,最后惨遭一手教出的徒弟杀害,名字皆被浓墨划去,已看不出来,她在往后翻去,最后却只见了一个大大地叉。
沉昭将其放回,远离了那一块,此处虽然有人处处清扫,可泛黄的纸张却骗不了人。这处案子久远,她所寻之处并不在此,她争分夺秒的翻着桌案上的书纸,尽量不去弄乱。
忽得沉昭瞧见了元擎声的名字,她将那叠举起翻看着,无明确的凶手,想必还未见进展。杀害时间推测在午夜,是从血迹被雨水冲刷程度来看,于晨光熹微开门做生意时遭人察觉,而其死相更是惨不忍睹,七窍流血替代了灯笼挂在上方,瘆人的很。
这头也未被砍下啊,当真是一传百什么都乱了套。
她搁好,继续寻找那封信件。
可来来回回翻了两遍,都未曾瞧见,就连桌案低她没漏下。
这究竟会藏在何处。
沉昭若有所思翻看着离桌案最近的一处书架,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翻过过急,手肘不慎碰到一旁的卷轴,沉昭回头弯腰去拾的瞬间,卷轴前端的银圈照出一道身影。
沉昭抄起卷轴反挡袭上的刀剑,卷轴撕裂开来,捆绑的绳索就此断裂。两人未曾打过照面,卷轴便于脸前展开,遮挡视线。
剑端挥来,刺啦一声,割断卷轴。沉昭身子一沉,另一只握住即将坠落的一半卷轴,左手持一半卷轴将剑撇开,右手挥着剩余半截向头上砸去。
幸得他及时抽出剑一拦,否则一棒下去,脑袋定开花。他将剑刃直往她握卷轴的手划去,沉昭倏然将手松开,迅速的往后撤了两步。
两人眼神交汇的那一瞬,少年使刀的手一顿,慵懒的退后两步,顺势将手中的长剑,反手捅进了书架边缘一处剑鞘中。
随即见他坐上那低矮的书架,沉昭此刻才正式打量起他。其身着黑色劲衣,左脚搁下,右脚屈膝,手支在上方撑着脸,他带着一张小摊小贩贩卖的普遍全脸面具,饶有兴致盯着下方。
沉昭紧紧握着卷轴。
不太妙,她今日不曾佩戴匕首。她望着男子所坐的书架下方的剑,他使剑的手势极其熟练,不能让其再次拿到剑了。
“何须这般紧张,”他说着空闲的右手打了一记响指,信封于衣袂中掉出,他窝着一角道:“姑娘可是在寻这个?”
嗓音显然是不对,这人在掩盖原本声音。
沉昭压声说道:“你如何确定?若非你拿出,兴许我连这个信封也不知。”信封已不重要,她没必要将自己的性命搭在真相上方。
沉昭将手中的卷轴轻抛在一旁,主动道:“既追求不同,你我皆是替主子做事,便不互相为难,各自退上一步。”
话毕,上方骤然抛下何物。沉昭确定与刀剑无关后,抬手将其接下,她张开手掌一看,是信封。
信封?他这是何意?
沉昭抬头望去。
他撑着头,好似可有可无道:“里面的内容我已知,若你好奇给你又有何妨。”
沉昭:“……”此人,未免也太轻浮了。
——
“呕——”他与暗巷外猛擦着嘴角。
小田在侧鄙夷一眼,这人进巷没有半刻,瞧了眼便奔出狂吐,他还是大理寺官员呢,日日瞧着这些没半点用处。
为不无果而归,小田于怀中掏出手绢,弯腰递上前,问道:“可无事?”
“怎的会无事?一进巷那巷角堆着插了数刀的血人,头搁在肩上,眼眸睁得同石子那般大!”他一颤,险些将手绢看成幽灵,恐惧抬头时,才看见眼前的美人,他抬手抹去嘴边的湿意,羞涩得接过,把握在手:“你瞧我,说这些作甚,可是将你吓着了?”
小田如今的脸色煞白,倒真有几番被恐吓到了。
暗巷中渐渐涌出一群人,春堇被抬出,血水染红白布。苗田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道:“欠练,日后跟在少卿身边多历练。”
他麻利的应道:“是是是,多谢大人提点。”
一行人迅速赶回,小田下了马车,道了声别便匆匆前往巷边马车。
苗田之站于大理寺大门处,望着远处那辆马车询问道:“摄政王府的马车?”
他一听骤然回头,张望着:“嘶,小的倒不曾注意,听大人这么好似真有几分相似。这摄政王妃身子弱,那丫鬟来此也是这般说的。”他倚在门旁,懒散道:“应当掀不起什么大浪。瞧着吓得不轻,说不定明日又病倒了。”
苗田之将手中的书纸通通塞入他的怀中,面色凝重向巷边的马车走去。
他将手中的书纸通通也塞给旁人,耀武扬威的跟上前去。
未上马车的小田慌忙去拦,她并不确定沉昭是否已回马车,不能让其翻动轿子:“大人这是何意?”
“冒犯了,”苗田之道来:“王妃愿不劳艰辛将此事告知,本官定要感谢一二。”他在外唤道:“王妃您可在?”
寂然无声,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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