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马车跋山涉水驶进入了城。
两人于租来的长途马车下来,优先择了处住所,客栈名为“来福”。
也不为旁的,这合了小田的眼缘,匆匆便拉着人进了此处。
而沉昭并未在客栈长留,安抚住小田在客栈等她。下楼用客栈备有的马车,往城中有名的戏楼“簪花楼”中去。
据前夜所查,苗夫人出生于扬州陈家,于三房姨娘所生是陈家陈三小姐。后为谋得门好婚事,入京寄住在大房府邸中,在贵园雅集中一战成名,从众多贵女们中脱颖而出。
事后,好的婚事果真接踵而来,但那时她心高气傲,通通相拒,就算是家中长辈背着她定下了,她也会出逃,等事情平定后再回来受教。
苗田之那时刚坐上大理寺少卿之位,事业正直高升。他于雅集对陈源一见倾心也是主动上门提亲,背地里定下的未婚夫婿。
而陈源对他与对旁人并无区别,同样的出逃。唯有的不同是她这次回头了,明明都出了关,什么让她回了头?
若说是爱,陈源便不会在新婚后几天义无反顾回了扬州,并且连陈家都不愿回,在外办了簪花楼这栋戏楼,楼中生意因有她坐镇火热了一段。后来她身子愈渐消瘦,一次昏厥被诊断出绝症。苗田之知晓后亲自从京城前来接她回去,这戏楼的生意便交在她以前的好友手上,听说这陈家屡次想要回,却都无功而返。
沉昭与扬州可谓是毫无半分关系,也不知这陈家如今与苗田之是何处境,她没有旁的身份借做掩护,陈府还是不好贸然打搅。同有陈源地方还有簪花楼,或许这楼中能打探出一二。
车夫靠在马车上向里问道:“方瞧了眼,姑娘怕不是本地人吧。”
沉昭入乡随俗,便在街上买了几道首饰与几套衣裳,如今身上着的是件粉蓝色衣衫,头上两侧装饰着稀碎的小花,是寻常的扬州穿着。
沉昭猜测他或许瞧的不是这样貌,故而出声道:“老伯,怎的这般说?”
老伯驱着马,于檐下的灯亮赶着路,他道:“我们这儿长得漂亮的姑娘入夜都将自个儿锁在家中呢。这夜间可有个采花贼,专采秀气的姑娘。这回看中的便是这戏楼中的一位唱戏的姑娘,城中哪有赶着上前去的姑娘?您定是刚入城吧。”
沉昭纳闷道:“城中官府不曾接管?还有这姑娘何曾得知啊?”
老伯苦涩道:“官府有用的话,那贼人如何敢将姑娘的脸大张旗鼓的贴出。”他拍腿道:“我老如今就希望不要再有姑娘受难了,藏,在深些藏。”
沉昭未答。
老伯缓道:“前方便是簪花楼了,姑娘您可要折返?”
沉昭掀起帷幔一望,簪花楼便在前方,她道:“老伯,将我们于此处放下便好。”
“唉,”马车吁停,马夫无奈叹气道:“在下便祝姑娘好运了。”
沉昭取出帷帽佩戴好,面前高耸的戏楼黑压压的一片,飞檐翘角,长得宏伟。
走进哄闹的戏楼,前方正是精致瑰丽的戏台。似是刚结束一场戏,众人意犹未尽。她于二楼阶梯旁寻了位置,其实除了这儿观赏性差些的,其他已无位。
沉昭上了一壶热茶与特色点心,还未坐上片刻,前方一桌唠叨话便尽收耳底。
只听前方一桌的男子道:“听说今夜叶子姑娘的戏仍排在列。”
“可不是,我看这簪花楼想挣钱挣疯了,这种情况了,还不将人藏起来,反倒是大张旗鼓的告诉众人。”
“那不,你也不瞧瞧今日来看热闹的人多了多少。”
“我看未必,这簪花楼何人闹事成功过,堪比个衙门了,闹事的有进无出。兴许就想用此来擒住采花大盗呢。”
“可别,哪有你说得那般瘆人,我就瞧见过闹事的人无事而出的。”
“当真?当真?你瞧见过谁,说出来兴许我认识。”
“不说,不说。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晓,别想了。”
“你这人,小气。”
“这下一场是何人,怎的耽搁这般久。”
“你管他谁的戏,若没亲耳听见叶子姑娘那曲‘牡丹亭’你愿离去?”
“……”他笑道:“也是。”
沉昭于下方看去,人不曾减少反倒愈在进。
尤其是得知下场戏是“牡丹亭”时,人群鱼贯而入。
沉昭巡视下方,百张千张脸,这还有谁识得清。
看台后迟迟不曾有反应,一人先行出声喊道:“叶子姑娘!”旁人闻言相继附和。
渐渐有人察觉不对。
这时,沉昭左手处的房门骤然被踹开,一人着夜行衣走出,他肩上还扛着名女子,似是觉着重了些,他垫了垫望扛得稳实些。
此时二楼的看客与下方站起的看客皆望向他,他满意的笑道:“此刻人就在我手上,传说中的簪花楼也不足为惧。”看着从下方、两侧围上的侍卫,他快步向看台围栏处冲去。
沉昭看着冲上前来采花贼,在其左右张望时,她端起油酥便往木栏上倒去,还引得下方的看客怒喝两声:“谁,谁!”
待他冲至跟前,正欲上栏时,倏然停下脚步,抬手便抹了上去,他抽回手在眼前捻了捻,上半张银色面具挡不住嘴,只见他抿嘴笑道:“姑娘竟这般恶毒,这一摔在下不残废也会断条腿,后半生在牢狱里度过。”
他说着便伸手来前来摘她的帷帽。
沉昭不曾退,眼疾手快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热壶予面前格挡。
烫意让他吃痛一声,猛然抽回手。等正欲再出手时,侍卫已赶至身前,他抄起一根筷子便往一名侍卫手臂上扎去,顺势握住他的手夺过手中的刀,反手抹掉他的脖子。
血珠顺着剑刃划下,滴落在地板上。一群人抄刀再袭来,贼人倒卑鄙将肩上的叶子推出扛刀,待他们取刀迟疑时,贼人便挥刀横着往胸前划去。后方的人接踵而至时,他坐上桌案,抓住叶子的后领,将刀架在其的脖子上,她脸上佩戴的珠粒面具敲打在剑刃上,清脆作响。
贼人威胁道:“若敢上前一步,我便抹了她的脖子,活的与死的与我无关紧要,就不知你们家主子在意与否?”
众人握刀,迟疑在原地。
贼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拽住叶子的后领便向后拉去,持刀直直掀飞沉昭的帷帽。
沉昭:“……”她垂眸看着落地沾血的帷帽,大意了。
那贼人侧头一看,欣喜道:“唉?竟是个大美人啊。不如你跟我走,我便将这小美人放了。”
沉昭并未答话,她察觉到了这位叫叶子的姑娘好似有苏醒的迹象。
贼人向侍卫问道:“你们说可好,一位不相知的人换你们这招牌,可谓是相当划算……”
噗嗤——贼人垂眸看着腹上插的匕首,迷茫一瞬,她明明中了熏香为何会醒得这般快。
叶子不予贼人反应的时机,挥肘将他怼上身后的木栏处,她慌忙躲到侍卫身后。
贼人本欲是扶住木栏稳住身形,可奈何木栏上倒了油酥,他手心刺痛再一滑乍然跌倒在地,他想着方才那一击,笑出了声,低声道:“哎呀,抓错人了。”
沉昭也不愿在这胡闹,她在叶子反击时便起身,向人群后方走去。
场面一度混乱,沉昭原是想将此人制服,取得这恩人的身份好行事,可奈何这人武功高强,在看到其扛人、带伤打斗后,她瞬间没有这想法,她绝不可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们在楼旁,这楼一时还下不成,她往客舍中走去,倘若那采花贼真有劫她的想法,她定然不可再现身。
沉昭敲了几扇门都无果后,倏然察觉身后有人,她快步走过转角。
那人觉着脸上珠粒面纱碍事,猛地拽下,瞧跟着的身影消失,他乍然加快脚步,一转,脖子上抵上匕首,他无语轮次道:“别动手,自己人!”
沉昭上下打量道:“我可从未听说过叶儿姑娘是男子,你是谁?”
他吞咽道:“凡事都好说,咱们进屋说。我的身份暴露,我小命恐不保啊。”
“……”沉昭收着刀,往里走着,问道:“何处门开着?”
“簪花楼按理说是不留客的,但前几日好似留了位贵客。但他身份尊贵,身边的侍卫说不定比那贼人还凶悍。”
沉昭停下脚步,回头道:“要活还是要死?”
他苦笑道:“哈哈,自然是要活。”
沉昭示意他向前:“那便带路。”
“哎。”他说着领着人向前去。
他栖身在墙边指着远处那间屋子:“便是那间。”
话落只见,只见房门被拉来。
沉昭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她抬脚走上前,暗中的两名侍卫走出两步便又折了回去。
沉昭走近,将刚迈出门的人又推了进去。
男人仍由其推,主动退后两步。
他见状目瞪口呆跟进,顺势将房门一关。
他缩在房门一角,随后小心翼翼抬眼再次确认。
这位贵客是——摄政王?!
更让他惊讶的还是这位抬手便贴上摄政王身子的,按道理不该抽刀对手一砍。
他仔细打量,这人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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