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头上没过一阵风,是那高处出头的一扇破旧窗棂。

看窄口,别说挤不挤得出去,这攀爬就是个问题。

沉昭不在理会此物,她扶着铁栏向角落那一二走去。

她猜想此人便是陈六,虽这性子瞧着同她姐差得不止一星半点,但若从那双眸子来看,与其陈老爷那双眼极为相似。

沉昭在其身旁席地而坐,她斜视了一眼,警惕地向旁挪去,不去理会。

“陈姑娘?”沉昭道。

陈云烟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问道:“你识得我?”她反复确定过不识后,挪得更开了。

沉昭不急,她从怀中掏出取出了那枚初见雏形的木簪。

进来这是沉昭故意而为之,她本以为那暗中人是冲谢之念而来的,可后面两次他显是看着谢之念离去,却仍就跟着她。她猜测过,此人绑架她是为用此来威胁谢之念,如果是这样她不宜冒险,谢之念不一定会牺牲什么来换取她的性命。

但在今早她看到那个黑影想通了何事,他不直接潜入是对簪花楼不熟悉,此事所证的兴许不是他惧怕谢之念的人叫他识出,反倒正是因为他正是那位“武主”。

众人是凭借着雇佣出去了解地形,恰恰什么都不知的“武主”才不敢贸然行动,所以这位极有可能就是那幕后之人,而也说明了他手下没了人。

在更早之前,沉昭本就不信能带出此三名采花贼的人同他们年龄相仿,正是因为他年龄一大,这做事定没少男那般气性。

何况他盯上自己,沉昭并不稀奇,她整天在扬州城中抛头露面,能不被盯上就怪了。

由此她便推断,此人无疑了。

陈云烟呆愣一瞬,皱着眉将人上下打量一道;“你究竟是何人,你见过我的母亲?她为何会同你说此事?”

沉昭一时语塞,这如何答,总不能说是你的母亲为博得我的心疼,取得信任吧。

“你也不必瞒着我,”陈云烟虽尚在青涩,却看得通透无比,她平静道来:“她既愿同你唠叨,想必你地位不低,但奉劝你一句莫要轻易听信与她了。她对许多人都这般说,最后那些人都没有好下场。”

“哦?竟是这般。”沉昭顺着道:“可不应该啊,她与我说话,句句不离你们姐妹,我还道这感情深。”

陈云烟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哦。”

不好骗啊,如今她警觉心极高,倘若无端问去,定要吃闭门羹,沉昭望着身边的女子,询问道:“他将我们抓来便都安在此处吗?”

陈云烟纠结了一阵,似觉得不说不妥才堪堪道来:“你嘴笨的还是少说些话,这儿静还能同你说上两句话,另一处则是天差地别了。”

沉昭疑惑:“何意?”

陈云烟叹息,抱紧双膝,低声道来:“原来你这脑子还笨,就如同我说的,一批是我们这家中有权有势的他及他底下的人不会动,兴许是为谋钱财,还是为别的,总归无事。而别处牢笼的就说不定了。”

“是啊,”只听身旁的一人颤声道:“我…还曾听见过惨叫,那是,我以前从未听过的……”

周遭人一听纷纷颤声附和:“是啊,是啊,格外凄惨……”

沉昭面色一沉,问道:“就没人逃吗?”

“我们哪敢,”那人掐紧手腕,略带哭腔道:“他们如今不动我们,倘若我们此次未能逃掉,是不是他们会对我们下手。这般久了我们都未能等到人来营救,我们已经赌不起了。”

沉昭沉默。

众人沉默。

就在此时,陈云烟挪近了些,贴近她耳边问到:“你有法子让我们逃出去?”

沉昭摊手道:“法子没有,不过我能开锁。”

“啧,”陈云烟苦恼道:“若真有我们逃了,等那歹人回来,兴许留下的女子会遭殃。但若一起走的话,定会引起那几名看守的注意,我们定会败。”她泄了气又坐了回去。

沉昭问道:“此处有几名看守?”

陈云烟思索着:“好似是三名,我见到过三张不同的脸。”

恰恰好又是三名?沉昭觉得这三名定无那功夫,或许她能应付过来。

沉昭:“或许我有办法。”

陈云烟一怔道:“你有何法子?”

沉昭:“我先出去探探,若你们相信可跟在我身后,这道路弯弯绕绕,或许可借弯口躲躲。”

陈云烟歪头好似在看傻子,勾嘴鄙夷道:“你莫不是被吓傻了?他们一抽刀我们哪有反抗的机会,这一刀下去,他们即是绑架便不会寻医,这不死也得痛死。难道,你是想挨刀子了?”她嘟囔着:“你瞧着也不像个傻子,还有一种可能,你习过武?”

沉昭这一怔,显然被她察觉,陈云烟此时才有了别的情绪,好奇道:“当真?不,你肯定会否认。”她迟疑道:“你当真要一试?门外人所持的剑比你的手臂还长。”

沉昭抿嘴一笑,她原以为这孩子沉稳、清冷那派,谁知越聊越放开了,如今倒有几分人情味。沉昭道:“我试试。”

陈云烟“啧”了一声,再次询问:“你可得想清楚了,非死即伤。”

沉昭拍拍她的肩道:“劳烦你同旁人说说。”

陈云烟迟疑道了声:“哦……”

……

不时,沉昭蹲在铁栏向外张望,确定无人后她伸出手将铁锁掏进,反手取下头上那根细簪子,在一顿捣鼓下,锁开了。

沉昭向后示意了一个眼神,便拉开门走出,第一个弯口,沉昭向外探去,那儿有处桌案,一人正背对着她在喝酒。

那黑衣人猛灌一杯酒,冲外唤道:“知你小子独眼,谁知你一个女人挑这般久。”

许久,一人冲他吼道:“来来回回就这么些,各个低着头,真想给她们放放这血!”

黑衣人嗤笑道:“你可得悠着点,若是哪多了处伤口,让他瞧见了,你就等着剜了另一只眼吧。”

“滚!”此字一落,两人再无交谈。

沉昭一手将人轻轻搁置在地,一手持着匕首在他衣物上擦着血迹。

她方才趁两人交谈之际,轻手轻脚靠近,待他落完最后一个字,手疾眼快捂住了他的嘴,刀刃抵在喉咙处划过,人瞬间没了气息。

这些人果真差些,倘若真如那三名采花贼那般,她在靠近之时便会被察觉。

此人喝酒时摘下了面具,他所戴的下半张脸,吃食定是不便。何况她刚刚捂嘴时便从手掌中察觉出他那被烧焦的触感。

这人毁的是下半张脸。

烧伤怕是他们这些的标记。

牢中的女子纷纷捂嘴潜出,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让此计功亏一篑。

随着道路越窄,她们借火光于上方看到了木盖。

那是出口。

众人纷纷向上攀去,一人掀开盖发觉无人后,慌忙向外跑去。

沉昭于下方看着女子接踵而至的离去,想了想握住刀又折回。

正欲离开的陈云烟脚步一顿,思量了会拔下一枚簪子也跟了进去。

慌乱的逃窜人群灭了好几盏,过道又暗又闷,使陈云烟极为紧张,她提衣袖搓着手心中的汗,再将尖簪握得稳稳的,走了许久都不见到人,她显然是有些急了。

在转弯那瞬,一人握住了她的手腕,陈云烟一惊,闭着眼睛挥着金簪就往前刺去,不出意外再次被握,形如地狱的嗓音未响起,那是女子轻柔的哄声。

“小声,前方有人。”

陈云烟睁眼,看着面前一人温柔盯着自己,险些哭出声。她还能记得第一次被绑来时刀刃架在脖子上,正巧碰到被拖走的女子的恐惧,和那些戴着面具、狰狞嘴脸的人夜半在铁栏外用长刀敲出刺耳的声音来恐吓她们。

沉昭察觉出她的异样,一时还以为她吓过了,连忙哄道:“人,已经走了。”

陈云烟反应迟钝,她捂着嘴,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

沉昭:“……”还当真吓过了头,她躲在此处等得便是陈云烟,她确信她会折返。从与陈云烟的交谈中,便觉她是个嘴硬心软之人。沉昭在出口处停留片刻就是为了让她瞧见,她心思沉,救她、守她、让她产生依赖,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沉昭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便知定成了。

陈云烟感受手上的紧意与热意消散,不舍的抬眼投去。

沉昭并未再望她,她将目光投向另一侧,那也座牢笼,里面女子不足几名,各个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散在肩处,不似她们,这些人相隔甚开,一个个幽怨的眼神像是能将周遭的人活刮了。

陈云烟望着此惨状,拳头都握紧了,她不经骂道:“畜生。”

环顾一圈无人后,沉昭直直走出,牢笼中的几人瞧见她纷纷爬上,颤颤巍巍救生道:“姑娘,姑娘,您可是来救我们的。”说着说着方才那股狠意便荡然无存,无尽的泪水从脸颊上划下,磕头声与恳求声响成一片。

陈云烟走近,观察着四周道:“莫喊,将人喊来便不妙了。”

众人一僵,瞬间鸦雀无声。

铁门打开后,众人一窝蜂向外奔去,只有一人紧攥沉昭的手,哭诉道:“还有一人,还有一人被带走了。”

沉昭安抚着让其先走。

待人走后,陈云烟拽住她道:“你还不知那地方的情形,若等那人一回来,我们便是前有狼,后有虎了,想逃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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