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陈云烟推攘着沉昭往里进,她于鼻尖扇着风,驱散臭气,皱眉道:“这地方真是寒颤。”
两人快步走进。
牢狱中央众人群绕,在旁竟还专门铺设了架靠椅,谢之念倚靠着闲散坐着。
顺势往上看去,那十字架上捆成大字的正是——来福客栈拉车马夫。
沉昭:“……”原是一进城就被盯上了啊。
老人脸上的面具早已被摘下,浑身都遍布着撕裂开的鞭痕,鲜艳欲滴。除了面容苍白些,脸并无灼烧的痕迹,甚至于无一道伤疤。
陈云烟惊愕道:“竟是个老头?不过就换件衣裳的功夫,便被打成这样了?”
几人走进,只听那老头剧烈咳嗽几声,吐了口血,厚着脸皮道来:“各位爷莫折腾了,小人就是拉车的马夫。那是小人圈马的后院,不知怎的多了那坑洞。小的还道哪来的贼人,她爬上来便抓小人的腿,也将小人吓了一跳。”
“满嘴不曾有一句真话,这老头怕是有多少只眼睛再盯着他。”陈云烟在旁抱怨几句,未曾上前打搅他们的审问。
“小的记得,那习武的老叟的小腿上有道月牙伤。”他身着黑白武袍,抬手比划着那伤口的大小:“差不多有这般大,诸位莫要误会,正是那练武时无意瞧见的。”
陈云烟用手肘怼了怼沉昭,贴近道:“你可是想知晓他是谁?”她意指堂中身着武袍的年轻人。
沉昭凑近道:“何人?”
“你这便不知了吧,”陈云烟得意洋洋道:“这城中有两大武舍,怎么说呢,就像是仇家,针锋相对、势不两立,闹得极其凶险。”
沉昭恍然:“那这位可是……”
“正是,”陈云烟争先道来:“这位便是那与他争斗大半辈子的人,的儿子。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仁义可言,如今一人出事,另一方巴不得另一方去死呢。这不他父亲躺于病榻不能来此,他替其来落井下石了。”
番青示意一旁的狱史上前,那狱史也不曾马虎,疾步上前按住他的腿,“刺啦”一声就将裤腿撕下。
膝盖发黑,月牙痕没瞧见,倒瞧见了小腿右侧有处窟窿,像是用刀剜下一块肉。
那着武袍的人惊道:“那月牙痕正是这处,正是这处。显然他是怕人发觉,故意割掉的,何况这面相与这年龄正相仿啊。”
番青挥袖呵斥道:“莫要喧哗,这人还是要等细细审过。”他同一旁的狱史道:“拉走拉走,本官让绑来那人呢?”
“这呢,大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一人被五花大绑由狱史推上前,特意往沉昭那侧靠了靠,陈云烟作势一脚下去,才将他驱走。
“唉,美人,脾性挺大。”他摇摇晃晃倚着墙体走,形同喝醉般。
身后的狱史瞧不下去,用力一推道:“老实点。”
他故作向前冲了两步,恰巧停在老人面前,随即猛然仰头一瞧,待瞧清人后,呲牙咧嘴笑道:“主子真巧,您也觉得这处有趣?来了也不同我说道,瞧您身上这顿鞭子伺候的比我们还要好,就是您这身子不知晓还能吃上几次。”
老人因伤痛扭曲着:“小兄弟生得瘆人,莫要将我这老头子吓着了。”
陈云烟迟疑道:“他们在作甚呢?”她沉思着:“看着像是一伙的,怎么闹起别扭,出现了分歧?”她幡然道:“他招了,怎么招的?他这轻浮的嘴,说得话能信吗?”
沉昭并未答话,第一日来此时,此人还是油嘴滑舌,才过一日便让其招了?
那五花大绑的人也不管不顾直直坐在地上,因腿上的伤口他“哎呦、哎呦”的叫唤着,一副无能为力的摸样,极为闲散向座椅上的谢之念耸耸肩道:“王爷闲情逸致,有空听我讲故事吗?”
老人的垂下去望他的眼眸深了深。
谢之念以笑意回应:“那便要看看这故事是否有趣了。”
他那双黑眸转悠着,轻笑道:“哎呦,您瞧瞧我这缺副好嗓子,怕是得让王爷失望了。”
——
昨夜。
“喂,”狱史一手端着吃食,一手敲着铁栏:“疯子,吃饭了。”狱史这门也不愿开上一二,着手拿着包子就往铁栏缝中塞,正欲撒手呢,暗处便窜出一双手死死擒住他,他一惊便被拉得重重撞上铁栏,整整两下,待其昏厥后,暗处另一只手往他腰间一掏抽出钥匙,松开手后,他贴贴着铁栏顺势滑下,瘫倒在地。
片刻,黑暗中一人快速拽掉身上的绳索走出,此间正是那第三名贼人左丘,他解开锁后,便立即将牢外的人拉进,顺道跪着用衣物将血迹尽数扫去,在暗处同他换完衣物后,淡然走出。
将左丘抓来时,他便摸清了这道路,这一路走得可谓是畅通无阻。
眼见着门就在眼前,他的心急牵动伤口,他于心中抱怨了一句:“一群傻子。”
“嘭——”左丘虽是立即察觉后方的刀剑往他身上劈来,机敏的躲了过去,可谁知前方还有一脚。
左丘挨了一脚后,重重砸在地上,伤口的血迹渗出染红衣物,他抽疼道:“不就撩了你的女人吗,往死里踹啊。”他猛咳几声:“差点给老子弄死。”
“跑了!跑了!”一名狱史捂住血淋淋的头吼叫着跑出,血水已沿着脸颊滴到了他的肩头,待他瞧见谢之念与其两名护卫时,张皇失措跪下行礼道:“王爷,”旋即瞟到旁边捂住伤口不做挣扎的人,怒道:“王爷,他敲晕我,正欲逃跑啊!”
话落,番青从外走进,厌烦道:“入夜了,在这嚷嚷什么?”
“大人大人!”身后又有名狱史毛毛躁躁跑来,险些被左丘生出的脚一绊,幸得及时跨过,得他狡诈一笑。
狱史指着他道:“你竟无事?”
番青被其吵得头疼,他扶着额无奈道:“又发生了何事?”
狱史自知失了礼数,慌忙道来:“大人,大人,牢狱中两名采花贼都毒发身亡了!”
众人闻言都向倚靠在墙边的左丘看去。
“可别这般瞧着我,”左丘耸肩道:“若不信你让人也来查查我,看我可曾中毒。”他高举着手腕,示意来人号脉。
番青眉头一皱,指示道:“你,去寻个大夫来。”
不时,那大夫颤颤巍巍与其号完脉,回头一参,徐徐道:“大人,此人确有中毒迹象,这还些久了,至于是何毒,小人还需进步查看。”
番青见他欲言又止摸样,不妨问道:“可是还有什么?”
大夫畏首畏尾道来:“小人瞧这脉象,这毒性很猛,下得又那般早,这按常理来说不该活得这么久,期间定有药物压制。倘若大人手上有这档子药物定要交于小人,制解药的成分便会大大增加。”
番青:“这种药物我们全然不知,这便要劳烦先生了。”
大夫拂手:“哎,大人,小人先告退了。”
番青走上前问道:“你所中何毒?”
左丘摆弄着舒适的姿势,瘪嘴笑道:“番大人,这是要与我谈条件?你替我解毒,我告知你真相。啧,您老这也太过于舒坦了,事后我还在这牢笼,任你宰割呢。”
番青一怔,随即便像个被看穿的刺猬,慎道:“你这等卑鄙小人,本官何须与你合作,你不交代我便打到你交代为止,不是还有那么几天,足够让你交代了。”他吼道:“拉下去。”
离行前,他瞟见奔来的奴婢,心情愉悦就身上的疼痛都消减一二。
左丘躺于榻上,久久不眠,只闻铁锁与钥匙的碰撞声,身后传来脚步声。
身旁熟悉的狱史声传来一字,便被制止:“下去。”
“是。”事后是铁门关合声,但不曾有上锁声。
左丘扶着肚上的伤口转过身来,站在光源处的正是谢之念。
烛光只打量在鼻尖之下,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左丘将头支起,嬉笑道:“王爷?您这大半夜不眠,也是来与我谈论的?怕是为了那美人吧。”
谢之念淡淡道:“哦?”
“想问我如何知晓?”左丘:“我瞧见那丫头了,我本以为那老头子不会这般急切,但如今看来,他真是饥不择食啊,讨死啊。不过,您啊是抓不着他的。”
谢之念:“你或许有兴趣……”
左丘:“不曾,解毒什么随它去了,不是毒死便是被抽死了。”他指着身上的鞭痕:“疼着呢。”
“我之意是,杀人呢?”
左丘眸子一动:“正人君子的您啊,抓他可不易,这不知多少人折在他的手上。”
“兴许你会助我。”
左丘麻利的坐起身,笑意咧到耳后:“贵人,口头上说说没人会信的。”他笑嘻嘻又跌了回去,顷刻:“来福二楼那一跃挺潇洒的,祝您好运。还有,”他抬手敲着床榻:“小心隔墙有耳。”
待人走后,左丘抬手摸着脸上丑陋的伤痕,当年的种种痛苦浮上心头。何况这毒已深入骨髓,拉那个老头垫背,他会兴奋到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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