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少年抬头说道,被周围俯视的目光包裹着,语气却出奇得冷静没有半点乞求。
“小朗,这点由不得你啊——按照你的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开始我们何必答应你爸的条件呢,拿着那些钱,什么样的玩不到?”
赵朗垂着手臂,手腕处还没完全恢复的伤变成了黯淡的紫红色,胸口曾经绽开的伤也渐渐变成了交错的疤。
原本用来捆扎东西的粗砺麻绳又一次紧紧束住双手,算作长辈的男人们拿着随手寻到的称手工具。皮带的金属锁扣每一次下落就是一处显眼的血点;数据线是集中火辣且无法被分散的痛,会在皮肤上留下交错的线条;相比之下塑料衣架也还算能忍受,如果没有被抽碎的话。
赵朗尝到熟悉的金属涩味,他埋头,地毯上杂乱的花纹在失焦的眼睛里糊作一团。
“这么逞强?咬牙挺着也不愿意叫出来?”
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下滑,先是镇静了神经,紧接着伤口处像是沸腾一般感受到气泡的翻涌,又像是身体浸没在岩浆,他挣扎不得。
赵朗感觉自己失去痛觉,视线也变得模糊,听觉却被无限放大,他听着男人在头顶处对他说“这酒是你爸送我的,我喝不惯,还给你们家”。
脊背像是断裂一般,皮肉被剥离、撕碎,像是野鹿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啃食,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消逝。
“林伯伯,”绷紧每一根神经压抑的痛感让喉咙变得红肿,脱口的声音也变得喑哑。
“怎么?”
“好痛。”眼泪划过鼻梁的痣挂在鼻尖,赵朗的身体失控地颤抖着,膝盖和双手都无力支撑,在眼泪掉落的瞬间跪伏在男人面前。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爱上穆清河的画面。
半年前,他被赵志铖出卖后第一次随人来到酒店。冷漠的道具在他身上留下痛苦的痕迹,那些人打开电视,试图用经济频道一本正经的采访遮掩罪恶的行径。
赵朗朦胧的视线,在电视里瞥到一张脸,那张让他在那时忘记身上的痛苦、后来每每想起都不禁魂牵梦绕的脸。
电视采访中的穆清河一身暗色西装,年轻有为写在脸上变成他的自得。上流社会的精英第一次在少年眼中有了具象化表达,赵朗望得出神,仿佛身上的痛苦都不值一提。
少年的一见钟情忠诚炙热,这颗休眠的种子在荆棘遍布的泥沼里猛得开出最灿烂的花。
赵朗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公寓。
十七八岁的男孩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赵朗的秘密更难以言说。他的秘密藏在心里,挂在身上。
第一次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赵朗不敢站在镜子前看自己。
数不清这样的痛苦重复了多少次,赵朗以为自己已经麻木漠然了。他可以咬着牙平静地处理身上的伤,让药水浸过猩红,沁出的汗珠在浸过伤口的痛他已经学会接受,但他还是在想到穆清河的时候崩溃了。
“哥哥……”他喃喃地念着,“穆清河,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再见到你。”
甚至在某个瞬间,他想着,见他一面,就这样死了也无所谓了。
可他不甘。他贪婪地渴求着穆清河的一切。
命运真是喜欢把人捉弄,一边给人机会一边叫人不受控地陷落。
可哪怕是天方夜谭,无论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给自己争取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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