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少了两个人。”
“有人越狱!”
“给我去抓人!”
“站住别跑!”
不逃是傻子么。
萧三水领头,阿姚居中,云净舒垫底。
眼见着官兵离他们越来越近,嗖的一声,地上跑的就剩云净舒一人。
她仰头看着屋檐上的两道身影,语气茫然:“你们怎么都会轻功啊。”说着,使劲向上蹦。
冷漠无情的两根木头,不知道跳下来扶她一把。
为首的狱卒拿把长刀指着她:“还不束手就擒?”
“擒你爷。”云净舒委婉地骂了一句,眼神扫视一圈,从摊贩上拿来一只扫帚,指着那人,“我就不信,我发挥不出这具身体该有的本事,全都一起上吧。”
她在赌,赌萧三水会管闲事。
谁知他俩会武功的,半天放不出一声响,就眼睁睁地欣赏她发疯。她除了会用扫帚甩两下外,再无其他招式。
这让仅认识她半天的阿姚乐开了怀,心直口快地夸道:“云姑娘古灵精怪,性子直率,仗义不别扭,是个值得深交之人。”他好死不死地问:“萧兄意下如何?”
萧三水觉得他说的不错,刚认识云净舒时,只觉得她这个人聒噪繁琐,相处起来难以摸准她的动性,久而久之便乏了味。
不知为何,分开的这几日,倒有点儿念着她的怪。
云净舒一人难敌十几个官兵,忍无可忍道:“别发愣了,那个会武功的,还不来帮忙。”
乔老柒的毒镖出现得及时,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击倒四名狱卒。
抓住救命稻草,云净舒欣喜若狂:“老柒!你真是个好人,剩下的一并解决吧。”
“谢啦!”她躲到一旁观战。
担心老柒一人出事,萧三水一跃而下与她并肩作战,“怎么来了?”
乔老柒:“算我多管闲事。”
刀死一个狱卒,她补充道:“桃妹挂心你的安危。”
“在合阳县时,为什么不跟我们去救洛不烦?你不就是不想得罪官府,却为了她做出违背底线的事。萧三水,你变了。”
萧三水刀完最后一个狱卒,把剑收回剑鞘,解释道:“还她一个人情而已。”
老柒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屁!咱们根本就不差她的人情,反倒是她,今日欠你一个人情。”她叉腰调侃:“萧三水,正如你愿吧。”
萧三水满脑袋问号???
云净舒看不懂唇语,好奇:“他们在嘀咕什么?”
阿姚皱眉:“什么官府,什么人情,什么什么如愿,好像跟你没关系,似乎是他们之间的矛盾。”
云净舒长叹一口气,“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乔老柒跟谁都能吵两句,若阿姚上去跟她打招呼,说不定也会遭到冷眼,的确见怪不怪。
趁他们仍在僵持,云净舒拉着阿姚逃去陈府避风头。
苟富贵和小鱼儿也在陈府。
早晨出事后,他们被娇娘赶了出来,幸好萧三水在场,散发热心将他们带到陈府。
毕竟寄人篱下,他俩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顺从萧三水的安排。
而云净舒来到陈府,便要想方设法地靠近墨桉白,替康员外完成生前的心愿。
没能见到亲生儿子最后一面,康员外一定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残忍至极。
晚膳时,陈辉祖又一次破费。
这两日当真是将他的慈善家名号做得牢实,不但收留着一帮人,更是好吃好喝地供着,陈府的阳气从来没这么旺盛过。
云净舒捧着酒杯,像第一次遇见他们那样,只是今日心境不同,没有那日的尔虞我诈,她也不再想要加入他们,而是真心诚意的感谢萧三水和乔老柒今日的帮忙。
“要是没有你二位的帮忙,我可能早就成了一只怨气撞铃的幽鬼,今日这杯不是凉茶,我先干为敬。”其实那日并非故意用凉茶戏耍他们,而是她喝不得酒。
今儿个第一次喝酒,辣舌头,没死在牢里,反倒差点呛死在这餐桌上。
萧三水给她递去一杯茶。
她一饮而尽。
乔老柒:“不会喝就别逞能,毕竟又不是一次两次。”
“诶老柒,你怎么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刚才还说担心,怎么现在脸变得这样快。”洛不烦就喜欢和老柒欠两句。
老柒睨他:“我担心的是三水,与旁人有何干系。”
“反正你说什么都有理,咱们啊呛不过你。”洛不烦语气懒懒的,倒也不是非要和老柒争锋作对,就是从小到大习惯了,若哪天老柒不怼他,他甚至会觉得不舒服。
谈笑间,菜已上齐。
墨桉白给陈雪茹夹菜。
云净舒这才注意到老白旁边坐着个可人佳丽,难掩八卦的心,拍着马屁:“陈员外,你真是好福气,有这样漂亮的千金,还有这样俊俏的女婿,在我们那儿都该叫你人生赢家,活该你发财。”
她像是故意将话题引到墨桉白身上。
陈辉祖毫不吝啬笑容,满脸自豪:“那是自然,我家雪茹能寻得墨公子这般如意郎君,老夫这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陈员外不在意女婿的身世吗?”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萧三水给她夹菜,意思很明显,叫她不要在桌上谈论此事。
她全当没看见,什么肉都吃,唯独不吃萧三水用公筷碰过的菜羹。
陈辉祖先是一愣,想了想,语气认真:“老夫认定的事,谁都无法拆解。若老夫在意此事,便不会允许桉白入我家门,更不会随了他们一年后再成婚的心愿。”
正说着话,一个丫头匆忙跑进来,“老爷老爷,外头来了好些个官差,嚷嚷着要搜查府邸,老爷快去看看吧。”
陈辉祖猛地站起身,向外望了望,淡定道:“不要紧,诸位去后院避避风头,老夫去去就回,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桉白,照顾好我家雪茹。”
“爹,注意安全。”
陈雪茹将他们带入后院书房之中。
萧三水和乔老柒轻功好一些,跃上房梁,摸黑观察前院动态。
前院烛火通明,一个身着红色官服的大人领着一群手持柴火的官兵堵在陈府门口。
陈辉祖弯着腰:“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大人若是不嫌弃,到府中喝一盏茶,歇一歇?”
李大人的语气还算客套:“不用了,本官来此还有要事。有人看见两名逃犯遛入你的府邸,还望陈员外行个方便,让本官的人入府搜查一番,也好打消康家人的疑虑,还康城一个安宁。”
“敢问李大人是哪两名逃犯?
“老夫一直守在家中,断断不敢私藏逃犯,此乃莫须有之责,望大人明察。
“只是近来小女病卧床榻,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之举,若大人的差役惊动了小女,反而加重小女的病情,这……”
李大人阴眸:“陈员外的意思是,不方便喽?”
陈辉祖拱手作揖,表面客气,态度强硬:“夜已深,儿已眠,烦请大人明日再来。”
他没有百分之百的决心可以让官府的人无劳而退。
只能借此拖延时间。
李大人一脸不耐烦,冲着领兵的狱卒挥了挥臂,语气蛮横:“本官可不惯着你,去给我搜,搜仔细点。”
“大人,老夫……”
李大人抽出随行差役腰间的佩刀,直直地插.入陈辉祖的小腹,“话真多。”
“畜牲!”乔老柒怒骂了一句。
“什么声音?”李大人警觉四周动静,眼神惶恐,呼和道,“来人,保护本官。”
与此同时,陈雪茹忽感心脏刺痛,墨桉白扶住快要摔倒的她,“没事吧。”
陈雪茹摇了摇头,“老毛病了。”
在众人毫无防备时,云净舒猛地踹开书房门,如一阵风跑到院子里。
萧三水跳下房梁拦住冲动的她。
她挣扎,仅用两个人能听清的嗓,对他说:“祸是我闯出来的,狱也是我逃的,杀没杀人我自己门清,理应由我去解决,让他们把我抓起来,否则死的人不止陈员外。”
萧三水神情诧异:“你怎么……”他低了低嗓:“陈员外的死,切勿声张。”
云净舒推开他:“别说这些废话,你要是有本事,就把那个狗官杀了。”
没本事,就别拦着。
萧三水沉默了。
若背负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北上那一路,会变得非常难走。
他不敢冒险。
没等萧三水做出决定,李大人带着差役将他们围住,露出丑陋的嘴脸:“来啊,一个都不许落,全给本官抓起来,抵抗者,下场和陈辉祖那个老头一样,杀无赦。”
苟富贵:“陈员外死了?”
小鱼儿:“嘘。”
陈雪茹心脏一搐,眼眶红了,轻声唤:“爹。”她再无依靠,倚着墨桉白的怀,流下两行泪。
空气寂静好一会儿。
云净舒挺身而出:“狗官,你不是要抓我么,放了他们,我跟你走。”她就不信等不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等等。”阿姚走出书房,看着李大人,“还有我。”
李大人得来全不费功夫,仰天长笑两声:“算你二人识相,不想伤及无辜就给本官滚回……”
“你错了。”阿姚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我没有要回牢里的意思。”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忍你很久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话音刚落,他一个箭步冲到李大人眼前,迅速拔出官差的刀割开李大人的喉,他转身一刹,李大人命丧黄泉。
云净舒瞠目愣住了。
她没想到阿姚一个读书人会有如此轻快的身手,似乎不止她留了个心眼。
阿姚铁定没说实话。
什么科考,什么女人,恐怕都是幌子。
等她回过神时,院子里已打成一片。
再杀下去,他们一行人早晚成为朝廷的通缉对象。
萧三水:“听着,事情越闹越大,我们必须分开,等这阵过去,再回康城。”
洛不烦:“要逃一起逃,要死一块死,我们几个什么时候分开过。”
墨桉白:“听老萧的,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有人巴不得我们死在一块儿。”
墨桉白:“我和雪茹往东行。不烦,你和老柒,保护桃妹,往西行。”
云净舒也没闲着,“小苟小鱼,你俩以最快的速度去合阳县,请曹县令。三天,就三天时间,我留在陈府等你们。”
苟富贵:“不行!”
小鱼儿:“堂主,我一个人去合阳县,让苟富贵留下来保护你吧。”
云净舒:“不行,你还是个孩子,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小鱼儿:“可我……”
萧三水:“我陪你们堂主。”
阿姚:“我也留下来,毕竟杀他之人,是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当然得留下来。
若继续推辞,谁都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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