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穆翊澄一有空便来遛狗、做辅食，偶尔还会带泡泡去宠物店洗澡、做基础检查。小家伙越来越黏这个安静的小哥哥，有时甚至比对着梁屿昂还要亲热。梁屿昂则一头扎进了新项目的策划与拍摄构思里，日夜颠倒，确实无暇顾及泡泡的日常起居。
转眼便到了约定拍摄的日子。
孟泉和陆淳早早到了梁屿昂家。泡泡多日不见主人，兴奋得直往孟泉身上扑，尾巴摇成了虚影。孟泉原本心里有些打鼓——他这位发小什么都好，就是生活上过于“粗放”。他担心泡泡跟着梁屿昂这么个创业压力大、可能日渐“阴郁”且“发福”的前校草，会不会也跟着“容颜易老”、精神不振。然而，当泡泡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眼前时，孟泉所有的忧虑瞬间烟消云散。小家伙的皮毛油光水滑，在午后的阳光里泛着健康的缎子般的光泽，脸蛋圆润，身板结实，尤其那双眼睛，亮晶晶的，透着一股被照顾得很好的、气定神闲的安逸。
“行啊昂子，”孟泉惊讶地拍了拍梁屿昂的肩膀，“没想到你还挺会养狗的？”
梁屿昂只是笑了笑，没多解释。
客厅已经布置成简易的拍摄场地。一些静态场景顺利拍完，接下来需要拍摄逗狗、喂食等互动画面。拍摄时他们才发现，镜头难以避免会带到人的手臂。三人比划了一下，梁屿昂的手腕线条最利落好看，于是由他出镜尝试。可惜泡泡对他这位临时“搭档”并不买账，全程兴趣缺缺，拍摄屡屡中断。
换上真正的狗主人孟泉，情况立刻不同。泡泡像是进入了“久别重逢蜜月期”，吃狗粮时乖巧，追玩具时灵动，玩得不亦乐乎。只是孟泉那声情并茂的“嘬嘬嘬”和略显“父爱如山”的逗弄手势，在监视器里看，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慈祥感。
拍摄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泡泡终于累得瘫在窝里，眼皮打架。三个男人这才坐下来，开始审片、剪辑。时间在键盘敲击和低声讨论中悄然流逝。
忽然，原本昏昏欲睡的泡泡竖起耳朵，猛地冲向门口，欢快地“汪汪”叫起来。
陆淳离门最近，起身去开。门外的少年让他着实愣了一下。
简单的深色牛仔鸭舌帽压低了帽檐，深灰条纹T恤，合身的蓝色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腿型。本以为是靠穿搭营造的氛围感帅哥，可当对方微微抬起帽檐，露出整张脸时——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甚至带点惊人秀气的面孔，皮肤白皙，眉眼清澈，鼻梁挺直，唇形优美。
穆翊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睫：“你好，我找屿昂哥。他在吗？”
“在，在在在！”孟泉也闻声望来，眼睛一亮，“哟，这不是街角那家咖啡馆的帅哥店员嘛！”他对所有颜值出众的人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穆翊澄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泡泡早已迫不及待地绕着他打转，拼命摇尾巴。
“泡泡，坐好。”穆翊澄轻声说，同时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刚才还对三个大男人爱答不理的泡泡，此刻竟乖乖地后腿一屈，端正地坐了下来，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孟泉看得下巴都快掉了，心里直嘀咕：果然，连狗都难逃美色诱惑。以前它对别人那副高冷样，纯粹是对方颜值不够硬核！
梁屿昂从电脑后抬起头，看着门口这熟悉又和谐的一幕，眼里泛起笑意。他起身走过来，简单做了介绍：“穆翊澄，上次我急性肠胃炎，多亏他帮忙。最近也是他在帮忙照顾泡泡。”又转向穆翊澄，“孟泉，我发小；陆淳，我大学同学。现在都是我创业的合伙人。”
社交达人孟泉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帅哥，加个微信呗！”陆淳也默默递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穆翊澄有点无措地看向梁屿昂，见对方含笑点头，才拿出自己那部旧手机，略显笨拙地与两人互加了微信，留了电话。
“原来是你照顾泡泡啊！”孟泉恍然大悟，拍着梁屿昂的肩笑道，“我就说嘛，屿昂这家伙生活都不能自理，我还担心泡泡跟着他得瘦三圈呢！现在看来，精神头足得很！”
陆淳也点头附和：“是啊，我来之前还担心它状态不好影响拍摄，没想到它吃得香玩得欢。”
梁屿昂对两位损友的调侃早已免疫，只对穆翊澄说：“今天不用遛狗了，它拍片子累了。你先坐会儿，等我们看完这段片子。”
穆翊澄连忙点头，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设备线，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盘腿坐在地毯上。泡泡立刻凑过去，把脑袋搁在他膝盖上。穆翊澄便用指尖轻轻梳理着它头顶柔软的毛发，动作温柔。
陆淳的视线在监视器和角落之间来回了几次。屏幕上，孟泉那充满“父爱”的手臂和“嘬嘬”声仍在循环播放；而角落里，少年垂眸顺毛，侧脸线条干净利落，指尖动作轻盈，与泡泡依偎的画面宁静美好，自带柔光。
对比太过惨烈。
“创意没问题，”陆淳第一个开口，指了指屏幕，“就是老孟这出镜……太像爷爷带孙子了，观众容易出戏。”
孟泉不服：“怎么了怎么了？看这手臂线条，这青筋，妥妥的硬汉风好吗？泡泡多喜欢我啊！”
陆淳懒得争辩，直接朝穆翊澄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
孟泉顺着看去，也不吭声了。不得不承认，帅哥和小狗同框，确实养眼。即便帽子遮了大半张脸，那清晰的下颌线、修长的脖颈、骨节分明又干净的手，轻轻揉着狗头的姿态，本身就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光影画面。
梁屿昂早已习惯穆翊澄和泡泡相处的场景，但此刻对比着电脑里自己拍的那堆“电子垃圾”，再看看眼前活生生的、充满故事感的画面，一股“暴殄天物”的感觉油然而生。空有技术，却放着现成的“点睛之笔”不用。
孟泉眼珠一转，冲穆翊澄招手：“澄澄弟弟！来，把帽子摘了，站起来转两圈看看！”陆淳对孟泉这自来熟的称呼见怪不怪。作为团队里的首席“社交悍匪”，孟泉喊出什么都不奇怪。
三个男人的目光齐齐聚焦过来。穆翊澄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依言摘掉帽子，站起身，略显僵硬地转了小半圈。浓密的黑发有些被帽子压塌了，他随手拨了拨，这个随意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美感。
陆淳上下打量着，眼神越来越亮，那是一种发现璞玉的兴奋。“屿昂，”他转向梁屿昂，语气笃定，“咱别光拍手了。翊澄这条件，完全可以直接出镜。有他真人互动，这个单子成功率能翻倍。”
“出镜？”穆翊澄愣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对。”梁屿昂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翊澄，如果你愿意加入拍摄，这个广告的效果会好很多。就当……帮我们一个忙？”
“屿昂哥，我……我不行的。”穆翊澄连忙摇头，“我没拍过艺术照，更别说拍广告了，肯定会搞砸。”
“澄澄弟弟，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孟泉凑过来，语气夸张却真诚，“就凭你这张脸，随便拍拍都是大片！信我，哥看人准得很！”
“翊澄，”梁屿昂的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耐心，“拍摄内容很简单，就是和泡泡做一些日常互动。这个商单对我们团队很重要，我真的很想把它做好。”他了解穆翊澄，知道这个少年心软，经不起这样带着请求意味的注视。
果然，穆翊澄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在那三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极轻地点了下头。
“……那我该做什么？”
“今天先熟悉一下样片和流程。”梁屿昂见目的达成，嘴角勾起笑意，“时间不早了，具体拍摄我们明天再开始。明天上午，我们先带你去挑几身合适的衣服，上镜需要准备一下。”
“可我明天还要上班……”穆翊澄小声说。
陆淳立刻接道：“请假吧，翊澄。广告模特的酬劳，比你做咖啡只多不少。”他话说得直接，却也是事实。
穆翊澄再次无措地看向梁屿昂，眼神里带着求助。
梁屿昂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向两位合伙人：“别急。让翊澄明天正常上班，衣服我们晚上陪他去买。拍摄可以等他休息的时候分段进行，时间来得及。”他又看向穆翊澄，语气温和却带着安排妥当的沉稳，“翊澄，你这几天有空可以多看看宠物广告，找找感觉，模仿一下。不用紧张，就当是……和泡泡玩。”
三人略作商议，同意了梁屿昂的方案。
穆翊澄站在灯光柔和的客厅中央，看着眼前三位因为新创意而重新兴奋起来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脚边蹭着自己裤腿的泡泡，心里那点茫然和惶恐，渐渐被一种奇异的、轻盈的期待感所取代。仿佛有一扇他从未想象过的门，正在他面前，被悄然推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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