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啊了一声。“有人爆料？有链接吗？”
“我发你。”李青梅说完，停了片刻。
季燃手机连着进来几条新消息，她皱着眉，逐个点开查看。
旁边的杨乐晞敏锐地察觉到应该是在谈方才发生的事，走过来问：“怎么了？”
季燃拿着手机，回头说：“网上有人发爆料说咱们剧组打架的事。”
杨乐晞听完立刻就要拿季燃的手机，“给我看看。”
季燃后退一步，用另一只手挡在身前。“我在打电话，一会发你。”
“哦。”杨乐晞见季燃防备意识极强，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走开。“谁又不是故意要看你手机。那我自己上网搜呗。”
季燃背过身，继续对着听筒。“我没事，你忙你的，或者早点睡。”
“我——”李青梅顿了顿。
季燃一愣，察觉到李青梅似乎欲言又止。“怎么？”
这时，听筒里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何小卫。“李总，要不我说？”
“小卫？你们在改剧本吗？在家？”季燃忍不住问。
“我们在开车去怀柔接你的路上。”李青梅说，“来不及解释了，见面说吧。”
“现在？”季燃惊得声音尖厉了不少，自己意识到后，赶忙压了压音量。“我在导演房间呢。她……正想找你谈。”
“找我？”李青梅略带疑惑，“她知道我是谁呀？就找我。”
这时，杨乐晞又起身走过来。“哟，听呵儿，是你老板啊？”
季燃转头看了杨乐晞一眼，点点头又转回去，走远了几步。
杨乐晞笑笑，“没用，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得见。”
季燃也没管，依然压低嗓音。“我把房号发你，你们到了直接上来就好。”
“好，一会见。”李青梅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搜过了，没有图没有视频，纯文字爆料，没事儿。”杨乐晞对着手机，在旁幽幽地说。“但文案挺有意思，特地强调了空降的女主演长得很帅。”
这话就有点讨厌了，听着跟有所指一样。季燃坐回刚才的椅子，目不转睛盯着杨乐晞。“杨导，你有话可以直说。”
杨乐晞放下手机，左手把马尾散开，然后对着季燃一笑。卸下了白天在剧组硬努着的威严，这么看上去，杨乐晞也是一个蛮清爽的女孩子。但讲起话来仍旧夹枪带棒，令人不悦。
“你老板来得够快的。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半夜了吧？”
“所以呢？”
杨乐晞没接话，而是回头看了眼桂姨，“妈，你困的话，我跟小季就去她房间。”
季燃有点烦躁。这人聊天能不能好好聊，东一句西一句，而且，压根也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要去她的房间。
“没事，小晞，你们聊你们的。”刚才没什么存在感的桂姨终于小声说了句话。
“那行。”杨乐晞答应了一声，这才又转头看季燃。“我得承认，之前好像小看你了。你看着挺本分，没想到跟女人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开机的时候说是裸签合约，结果带着经纪公司老板偷摸在剧组住了几天，还跟女主那边有来有往，打配合发爆料帖，真是深藏不露哇。”
杨乐晞说完，还细细打量季燃的神情。
季燃听了并没生气，只是歪着头摸了摸耳垂，又挠了挠头发，自言自语。“一会还是得洗个澡，头怎么又出油了。”
“喂！听没听我说话！”杨乐晞沉不住气了。
“听着呢。杨导，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女主说了几句你就要动手，现在你这么没来由地对我进行一番主观推测，我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
换作以前，季燃可能也按捺不住冲上去跟杨乐晞理论了，可此时，她心里从没这么沉稳过。最信任的两个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杨乐晞还是不依不饶。
“跟我没关系，我解释什么？”
“哦？那你觉得，爆料是谁做的呢？”杨乐晞忽然笑起来。笑得冷飕飕的，看着渗人。
“我不懂这些，也没时间搞这些。在我看来，你做的，或者女主那边找人做的，都有可能。”季燃不卑不亢地说。“因为你们都有自己的团队在现场。”
看表情，杨乐晞简直要被季燃的油盐不进气个半死。“你团队正在来的路上！”
“是的呀。”季燃又笑。
杨乐晞翻个白眼，起身去了洗手间。之后传来哗哗水声，估计是在洗漱。
旁边床上枯坐半宿的桂姨站起来，望了眼洗手间门，见关得紧实，才开了口，语气充满歉意。“小晞从小被我惯坏了，说话总跟吃了火药一样，现在我也拿她没办法……”
桂姨不知道的是，季燃的心情不仅没受刚才半分影响，反而比白天还要兴奋上几成。一想到李青梅快到酒店，她现在简直可以重新化个妆再搭一套衣服。
但还是算了，过于神经。
“没事，累了这么多天，杨导也需要释放下情绪。”季燃乐呵呵地说。
“小季，你这孩子真的太善良了！我替小晞给你赔个不是啊。”
季燃摆手，“阿姨，没你介绍，没有杨导点头，我得不到这个工作机会。该说谢谢的是我。”
桂姨叹口气，“这孩子，平时一直紧绷着，总在心里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的。你等我回去好好说说她！”
正聊着天，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夜已深，楼道静悄悄的，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桂姨和季燃都吓了一跳。洗手间里已经安静了一会，这时，门把手猛地一转，杨乐晞走了出来。
“谁？”杨乐晞抵在门后轻声问。
“找季燃。”
季燃站起身，“我老板！”
杨乐晞开门的同时，让出一点空间，何小卫第一个进来，李青梅紧随其后。季燃快步迎上去。
数日不见，简直贪婪般地想看看学姐这几天有没有变化。
学姐看上去又瘦了点，面容疲惫，让人心疼。何小卫的黑眼圈好像又重了一些，正常现象。
杨乐晞上下打量李青梅，良久才说，“你……怎么有点眼熟。”
“开机那几天片场见过。”李青梅笑笑。
杨乐晞嘴巴张成O型，若有所思。
屋里椅子不够，于是几个人分别坐在两张床的床尾，季燃搬来椅子坐在李青梅旁边。等季燃简单介绍完，杨乐晞点了点头。
“长话短说。我前几天还问季燃，让她签过来我公司，结果她今晚才告诉我已经有公司了。然后今晚转头又出了这事儿。先说眼下的急茬，你作为季燃老板，准备站在哪边？”
“那肯定是跟导演你站在一起啊。”李青梅笑眯眯地看着杨乐晞，“我在剧组目睹过你的专注和能力，印象深刻。”
“不用跟我说好听的。就说你作为经纪公司准备怎么解决吧。这部短剧我有投资，这轮舆情绝对不能影响我后边销售播出。”
“为什么是我们来解决……”何小卫不解。话音刚落，就被李青梅按住，何小卫识趣地住了口。
“哦，你能力有限的话，也简单，我把你们季燃的戏处理处理就行了。”杨乐晞阴恻恻地笑笑。
“这——太突然了，难度还这么大，我得好好想想。”李青梅淡然一笑。“不然我家艺人这么多天不是白熬了？”
季燃在旁边偷看，虽然话里不确定，但总有一种李青梅早已胸有成竹的错觉。
杨乐晞冷笑道。“哼，又不是没给片酬。”
“哦，这片酬还包括了危机公关的费用，对吗？”
“处理好了，你们也不吃亏。”
“那我得知道，除了不吃亏，我们还能额外得到什么。”
“我后边的几部竖屏可以都给季燃拍。”
“抱歉，我给艺人的规划不是竖屏短剧。体验一部，足够了。”
季燃清楚地看到，李青梅脸上表情变得冷峻，眼神里罕见地射出杀气。跟深夜里与她紧紧抱在一起时的样子比，判若两人。
……啊，好喜欢这种反差。
杨乐晞手不自觉攥紧，但语气还是如常。“我是导演，不用在我面前死要面子。季燃这种小演员，有工开就不错了，还轮不到你们来挑戏。”
“哦？季燃可能没告诉你。”李青梅莞尔一笑。“我们其实是一家制作公司，每年都有自己的长剧要拍。”
这回轮到杨乐晞瞠目结舌。就在她瞪着眼睛说不出话的时候，李青梅又补了一句。
“至少也有两三部吧。”
房间里呈现出一种当双方对手力量完全不均等时才会有的沉默。这沉默像是发出极大的噪声，把所有人的意识都尽数淹没。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无比坚定地维护季燃。巨大的安全感腾空而起，把她笼罩其中。她压抑了自己一百次，才控制住冲上去抱住学姐的冲动。
从没觉得一个女人略微沙哑的声音会如此悦耳。困倦的面庞，像是刚在世界尽头厮杀归来，看上去强大而迷人。随意的穿搭，像是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反而散发出无穷的吸引力。
所有世俗的定义，都不及她举手投足间魅力本质的万分之一。
“所……所以呢！”话已至此，杨乐晞竟然有些词穷，气势也泄了不少。
李青梅见下马威的效果已经达到，才切入正题。“杨导，咱们本质是为了一个目的，我要把自家艺人推出来，你要在行业里增加声誉，其实大家完全可以共赢，把这次舆情转化成正面关注。”
杨乐晞把地毯上的可乐罐拿起，仰脖喝尽，一把捏扁。“那你说吧。要怎么做。”
“我来主导后边的一切，你不要插手。”李青梅笑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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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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