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爆棍简单粗暴地提升属性后，像是一根火把，玻璃弹珠镶嵌在顶端散发出活泼的紫光，在可辐射的范围内为施元容开辟了一方不受影响的小空间。
施元容在跳下的一瞬间就张开了翅膀。出于谨慎，她不打算让自己立刻落到地面上。
与B26层仍属于现代科技设施不同，B27此时已经完全看不见建筑的影子。
虹光凝结、流动，形成了高耸的、不断变幻的光之壁。
这些光壁构成了一个庞大、时刻变化中的迷宫。
施元容悬浮在原地观察片刻。她发现迷宫的道路并非固定的。光壁可能移动、合并或分裂，形成新的岔路或死路。
施元容没有直接选择一条道路踏入。
——既然手中有了足够强力的武器，为什么不选择突破，而是要按照对面的节奏来呢？
她坦荡地就要在迷宫中开出一条直线来。
程屿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在D区环廊，我看看……”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是最外层的环形通道，联通各个功能区，理论上你可以直接前往控制室所在的A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感觉是白雪靠了过去观察地图的状况：“理论上？哦……环廊中出现了代表隔断的横线，我觉得不要紧，直接打通不就行了？”
她想的事跟施元容一样。
但施元容暂停了动作，她语气微妙地问：“环廊？”
程屿说：“是的，一个巨大的回字形的走廊，从你所在的位置，先向左走，看到大拐角直接左转，下一个拐角右转，中途无视其他所有通道就行了。”
施元容想了想，说：“你来指引我的方位，把我引导到紧贴墙的位置。”
白雪反应很快：“你看不见？”她又说，“等等，你该不会看见的全是虹光，虹光取代了原本的设施？”
施元容轻松道：“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取代’。”她着重咬了这两个字，“要程屿帮我测试才知道。”
程屿这回跟上了节奏：“我、我明白了！你先往左走一步，我来估测行动距离……”
施元容配合地落到地面，完成了步伐距离的测算，程屿小心地把握着，前进三步，再右进一步——
“——我的面前是虹光墙壁，无法再往前了。”施元容说。她举起镇爆棍，轻轻往墙上挨了一下。镇爆棍的末端传来抵住什么的触感，施元容便肯定道，“虹光组成的墙壁是有实体的。”
她收回镇爆棍，这回用上了力气，带着尖啸般的风声，镇爆棍狠狠敲上了去，登时击碎了一小块虹光墙壁，在上边凿出一个洞来！
她紧紧盯住这个洞。
旁边的虹光顷刻间沸腾起来。它们激烈地向空洞处涌动，不过眨眼的时间，施元容造成的缺口就愈合了。
“速度很快。”她判断道，“我没法用比愈合更快的速度打通足以让我过去的缺口。”
“而且我看到，另一边依旧是虹光组成的通道，但按照程屿的说法，再过去一步就应该是环廊的墙壁。”
白雪若有所思：“如果你往那条通道上走，会撞上原本的墙壁吗……？”
施元容说：“如果这是郑毅设计的关卡，我想他不会有那么好心吧？”
程屿问：“用镇爆棍去捅一下试试呢？”
施元容遗憾道：“它速度真的很快——我感觉我往环廊墙壁上捅的功夫，虹光墙就能重新长好，到时候……”
到时候镇爆棍卡在墙里拔不出来了怎么办？
“程屿先按照地图指路。”时间不多，白雪没有犹豫。
“遇到阻碍我会反馈，再调整路线。”施元容认同道，“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用镇爆棍开道。”
她们立刻达成了共识。
程屿一边按着指示告诉施元容如何绕路，一边奇怪：“如果没有那种同时兼容了两边的可通行道路呢？也许它就是全部都是死路呢？”
施元容笑了，她信步前行：“你在地图上看到，郑毅一直停留在原本的位置，没有移动对不对？”
程屿下意识又检查了一下，说是的。
白雪饶有兴致地也提了个问题：“你觉得为什么他会待在那，没有跟其他地下的职工一起离开？”
“除了作为实验素材的罪犯，其他人都走了。”程屿思考着，“他没有走，是有没有做完的事情，他在主控室……”
“他在抓紧时间销毁证据？”程屿猜测，“那未免太大张旗鼓了，我们好像还没有把他逼到那个份上吧。”
施元容轻巧地在双重建筑中移动，时不时击碎从现在的视角内看不见的隔断：“我们手里没有证据，只要没有现场抓住参与进实验的职工，就无法对任何一人进行定罪。”
“可是整个地下空间就是证据啊！”程屿脱口而出。
白雪乐了。
“地下空间也可以不存在啊！”
“我沿路下来，发现以B10为分界线，往上的层数属于企业不对外公布的正常机密内容，往下的层数属于企业不能对外公布，公布了就要查刑法的内容。”
施元容也说。
程屿结结巴巴的：“不、不可能吧，那还有、还有那么多罪犯……他们可都是活着的！”
白雪奇怪道：“我想会用活人做实验，就不能对郑毅的道德有更高的要求了。你难道以为那些犯人是自愿配合的吗？”
张得益的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先前说的红光，”施元容调笑道，“我猜就是他正在进行，唔，证据销毁？”
程屿要窒息了，他头一次突破了日常音量：“施小姐！别开玩笑了！那你还在那边优哉游哉的，快撤出来啊！”
“我认为在我见到郑毅之前不会有什么大事，”施元容随口安抚了一下，毫不紧张，“再说，撤离？对我们来说是随时的事情吧？”
白雪嘻嘻一笑，将蓝色立方体在手上抛接了一回，程屿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又出现了。
“没问题没问题。”白雪很是轻松，“虽然玻璃弹珠能起效，我就猜立方体也能起效，不过实验一下会让人完全放心呢？”
程屿震惊道：“导演……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又不是故意不将立方体交给元容的！”白雪说，“启动后交给谁都可以，但启动能力只能我来呀！”
程屿要窒息了：“谁说这个了！我是说你不该这样冒险传送过去！万一你遇到危险了呢！”
情绪激动之处，程屿竟然站起身来，直视着白雪大吼出来。
尽管他就勇敢了一秒，下一秒就缩回地图前当虾米了。
白雪失笑。她也不好告诉程屿她在梦境中的权限很高，只好凑过去赔礼，毕竟程屿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是在关心她——她不该冒失传送到没去过的危险现场。
程屿接受导演顺毛的同时没忘记给施元容引路的事儿。
后者则在不断的行进途中，渐渐从虹光墙壁上看到了许多朦胧的画面。
狭小的厨房里，周佳嘉穿着围裙，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煎糊的鸡蛋铲出锅。郑毅刚下班，警服外套还没脱，也不伸出援手，只在那里看着笑。
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周佳嘉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播放着夜间节目，没有吵醒她。郑毅刚刚出现在玄关，动作极轻地关上门。
郑毅和周佳嘉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人像孩子一样，手臂交缠着争夺遥控器，都想要换到自己想看的频道。
阳台上。郑毅难得清闲，坐在一张旧藤椅里，头微微后仰，似乎睡着了，腿上摊开着一本没看完的推理小说。周佳嘉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面前支着画架，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
珍贵的、爱的回忆。
施元容淡淡地想。
“前面就是控制室了……施小姐，你要不要再准备一下？”
程屿说。
“不用了吧！”她回道，“想必里面的人也等急了。”
施元容用镇爆棍敲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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