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的基因属于战争。它有种特性,就是雌虫的变强是基因的变化。
雌虫可以靠锻炼磨砺自己的基因。强大的基因会获得强大的后代,强大的后代磨砺更强大的基因,整个虫族就在这样的磨砺与生殖中不断前进,并最终强悍到成为整片星域的霸主。雌虫负责战争,雄虫则构建秩序,形成一个异样的虫巢,不断猎捕外界的一切。
然后,基因的馈赠收获了它的利息。
优雅的体态、高密度的肌肉、灵活的关节和强韧的虫翅另一面,是像所有大型掠食动物一样受限的生育能力。强大的幼崽需要更多营养来发育,当虫族回过神,生育率已经跌得惨不忍睹,尤其是需要精神力灌注的雄性幼崽更是夭折率暴涨,虫族本就畸形的雌雄出生比和社会关系进一步恶化,最终导致了一个严重雄少雌多、生育压力严苛的帝国。
天无绝人之路,雄虫搭了雌虫基因进化的便车,同样变得更加强大。S级雄虫得以出现,他们繁衍更多A、B级的后代,终于堪堪稳住生育率。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雄虫集权。依靠信息素的控制和血脉的扩散,皇族成为了真正的唯一掌权者,其他高级雄虫则同样获取大量便利,出现在重要的管理岗位,协助皇族一起统治这个国度。
就算是繁殖狂那种一天耗费近一半时间疯狂繁衍的类型,也在行政管理上有他独特的作用。
比如现在。
米阿盯着不请自来的雄虫,白发红瞳的S级雄虫笑容灿烂:“这次我可是正经递了拜帖才上门,别这么凶嘛。”
米阿抓着德塔的手腕让雌虫坐在自己身边,整个人没骨头一样靠在雌君身上,冷哼。
繁殖狂也带了自己的雌侍兼护卫来,但完全没碰雌虫,看起来不知道谁才是繁殖狂。
“我们也不是故意坑德塔……想要什么,我赔给你?”
“给德塔道歉。”米阿气呼呼的。
“嗯……好吧。我替我手下的研究员给德塔将军道歉,他也是急着让你的雄主帮你梳理精神海,才出此下策,已经教训过了。”雄虫笑得眼睛眯起,只留出一道隐约的红,“还望将军大人宽宏大量。”
德塔被米阿抓着,硬是没能起身,垂头道:“阁下说笑了。德塔受不起——”
“怎么就受不起!”米阿立刻打断他,“明明是他们的问题!他自己的手下不在岗都不管!是他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
“嗯,是我的问题。”繁殖狂一点都不生气,“感情真好啊,两位。”
米阿脸一红,一说这个问题,他就想起自己学了很多但还没用上的各种技巧:“……就是这么好!”
德塔有些尴尬。以他的立场,他完全不该和一个更年长的S级雄虫呛声——他的顶头上司是那个年老的S级,S级雄虫之间除了皇帝地位超然、米阿根基尚浅,其他人都差不多,和繁殖狂顶嘴约等于和自己顶头上司作对,有点找死。
但发话的是米阿,他能怎样,他挤出歉意,而繁殖狂摆了摆手。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能和你的雌君单独聊聊吗?”
已婚雌虫和另一个雄虫单独相处,这事本来就怪怪的。
繁殖狂的发言更怪:“你真是一点都不讨好他。”
“……十分抱歉,作为雌虫,我——”
“我不是在说你的雌虫行为守则。”繁殖狂苦笑着摇头,“怎么搞得好像我的主业是婚雌再教育。我是说,你的精神海问题还没解决,先服个软把问题处理掉,再和雄虫拉开距离也不迟。”
德塔表情僵硬。
“都是S级,别太拘礼。S级的雌虫也是帝国的重要财富,”对方眨了眨眼,“我理解你不想被雄虫管得太紧,但你的精神海不能再拖啊。”
“……您觉得,”德塔轻声道,“为了雄虫的安全,把我控制起来会不会更好一点?”
“会?”
“他不同意。”德塔指出事实。
“你就和他说是玩捆绑嘛。”繁殖狂两手一摊,把问题拉进自己的领域。
德塔:“……”
有时候,他确实觉得自己太年轻了。虽然他有点经验和理论知识,但面对一个从二十四岁开始把播种当毕生追求、近二十年每天播种八小时的雄虫,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讨好雄虫又不是嘴上,当然你上嘴也行,但是勾引更重要。趁着他对你有兴趣,赶紧行动。”繁殖狂敲敲桌面,声音变得低沉严肃,“说实话,你猝死是‘少一个S级雌虫’,但你发疯,意味着怎样的灾难,你心里有数。”
德塔本能地动了动腿。
嗯,他确实短暂疯过一次,挨了不知道几枪。
“你真发疯不是那个状态能比的。”繁殖狂也嘴角一抽,“你那最多是陷入幻觉,真发疯的时候,思路反而会很平静。你会平静地决定先杀了雄主再毁灭世界,可能你疯一个月,你的下属都意识不到。”
下属。
德塔的脑袋开始抽痛。
他一句话都没说、突然失联七天,副官那边应该会接到雄保协的消息吧……应该吧?
“你不会现在就觉得毁灭世界很有趣吧?”对方小心翼翼。
“……请您放心,我现在还想活着。”
米阿趴在窗口。
楼下有人在遛宠物,那是一只足有两人高、身披坚甲的巨兽,每一步都像在撼动大地。然而这是虫族的首都星,这里能徒手和星兽搏斗的人实在太多,导致每一面墙都加固过,所以这样的巨兽也只是被关在院子里的宠物。
嗯,院子。这里是德塔家,德塔的院子,遛宠物的想必也是德塔的人。
所以这宠物可能也是德塔的。
米阿托着下巴看了半天,直到面具侍卫幽灵般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思瑞莱兽。是纪念品。”
“什么?”
“‘思瑞莱高地大磨盘’。德塔的第一场战斗,胜利后,当时的将军送了他这个。”
那位将军已经牺牲在战场,这头野兽倒是存活至今。
“你和德塔很熟吗?”米阿随口问。
“我就是那个死在战场的将军。”
米阿:“……啊?”
他缓缓转头去看面具侍卫,对方的上半张脸依旧藏在面具下,只能看到翘起的嘴角。
“这是能直接说的吗?!”
“高层间半公开的秘密。”他耸了耸肩,“没死成,被皇帝捡回去了。但是也没好利索……嘛,当时以为自己要死,吃了精神稳定剂。拖得太久,精神海不太妙。”
米阿左眼写着震惊,右眼写着茫然。
“会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吗?!”
“都说是拖太久了。德塔应该不至于。”
米阿不敢赌。他焦躁地从窗口走到门前,再慢慢退回来。
……不行。
德塔不是那种习惯喊痛的人。就算真的有问题,他也未必会说。
所以不能等。他得站到德塔面前,让这家伙老老实实张嘴。
“他们两个到底在干嘛,一点声音都没有……”
“您希望有什么声音?”
米阿:“……忘了吧,我什么声音都不希望。”
他烦躁地走来走去,低着头,一直走到膝盖发麻。疲惫让他倒在床上,像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然后他抬头,发现德塔站在门边,看了他不知道多久。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一阵了。”德塔微笑着,“就这么担心?”
“我当然担心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的雌君!”
“知道,知道……”德塔叹了口气,将重心从一条腿上移到另一条腿上,“不止您希望我知道……”
“还有谁希望啊!”
德塔没回答。不是不能说,是他数不过来。某种意义上,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他是死是活、是否疯狂关系到很多人的利益,而这完全取决于米阿。
“比如我自己?您能帮帮我吗,看在我是您雌君的份上?”
米阿眨巴眨巴眼。
“我不打扰了。”面具侍卫当场从窗户翻了出去,他这么一走,米阿才反应过来,德塔指的是什么。
“精神海难受?”
“我不难受,但我觉得有些人快急疯了。”德塔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他们都在猜,是该提早布局争夺权力,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哈腰。……我这些天打着新婚的旗号,谁都没见。”
“所以,”米阿抱起胳膊,“你在拜托我帮你什么?我说了很多次要帮你梳理精神海,是你非要把自己绑起来。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干脆别做,而不是绑着做——”
“想象成没有麻药的手术嘛。”
“我只能想到你不喜欢我碰你的精神。”米阿撇嘴。
“我不喜欢您,您就要看我死啊?”雌虫故意发出一种恶心人的黏腻气音,“好残忍,再这么下去我会被送到别人床上的……”
米阿翻身而起。
“对啊,繁殖狂和军部的那个老S级都能帮你吧?!”
“是啊。”德塔笑了笑,“但我不喜欢。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是我选了你,我的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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