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阿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电话就是这时打来,他眯着眼瞄过去,德塔……德塔?!
他意识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接这个电话,没多久,对方就主动挂断通讯。
米阿:“……”
这倒肯定是担心打扰他。
但是一个月不见,突然打电话过来……
米阿犹豫着回了一个视频通讯。
视频里的德塔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靠在软椅上,双腿伸直,脚腕交叠。上衣有些松垮,血色挂在领口,看起来明显是打斗中沾到的。
“雄主。”他对米阿笑了笑,“打扰到您了吗?抱歉。”
米阿第一反应是,德塔是不是装的——他一个将军,至于不清理自己就出现在视频中?
但第二反应是,就算是装的,也真色。
虫族喜欢战斗。
德塔身上的血迹与红瞳辉映,带着血腥和暴力的美。
雄虫不会接触战场,但注视着德塔,就仿佛在注视一片待征服的土地。
米阿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的血。您在关心我吗?”德塔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合适到米阿能一眼看出他在演,甚至,米阿觉得对方是故意让他看出的。
“笑得真难看。”
“抱歉。”德塔放下笑容,眼睫跟着垂落,红瞳就盖了一层黑纱,“我……有点累,雄主。”
“你在和我撒娇?”米阿咧了咧嘴,他很想说“你累关我什么事”,但一种冲动阻止了他。
不是他那个骗心计划。比那个更真诚、更原始。
他想征服、想抓住这片血色,诚心诚意。
“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可以吗?我有这样的权力吗?……雌虫不该对雄虫撒娇的。但是,我也不清楚,我还能对谁如此……”
话语中的脆弱就像展露的弱点,吸引敌人攻击。
而米阿在这方面有足够的耐性。
他清楚这故意递来的破绽如同圈套,自然也不会上当:“你身边的人那么多,可不见得要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德塔顿了顿。
“不需要。”这倒是真的,“只是不想放置我的雄主?”
“我们的大将军忙着手撕翼人呢,哪有时间管我?”
德塔勾起唇角。
有点奇怪。他其实只是想安抚一下对方,毕竟雄虫嘛,总是心高气傲,得说点软话顺顺毛。但是,这么一会,反而是他自己有些安心。
“雄主在做什么?”
“打探我?”米阿咧了咧嘴,“刷你的帖子。每天都刷。”
“还满意吗?”
“要是你在我身边,我会更满意。”米阿熟练运用看过的作品里各种撩人发言,“不过,我希望这一次我更主动。我是你的雄虫,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节奏……你是我的,德塔。”
一种混着兴奋的酥麻蹿过德塔脊柱。
大部分雌虫会因雄虫的兴趣感到激动与荣宠,而他确实心动了,不过是想把米阿一寸寸拆开、挖出骨头、扯出内脏的心动。
他轻轻吸了口气,垂下眼,挡住自己的神色:“是吗?那您可要等好了,不会太久。”
“你很快就回来?”米阿一愣,“不打了?”
“快结束了。等最后的剿灭完成,现阶段战斗就算告一段落。”德塔对他眨眨眼,“到时候,我立刻回家见您。”
米阿的呼吸都快停了。
一个月。对战争而言,这时间相当短。这也恰恰是这场战斗中最可怕的部分:德塔想战就战,想停,也能停。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虫族支持他的一切决定,包括停战。
他有一种实感。前所未有的实感。
他的雌君是虫族的将军,天才般的战士,西区的神。
雄虫的征服本能在他血管中雀跃。
“不愧是你……”米阿喃喃,“这次行动范围不是说包括几千个恒星系?这么快吗?”
“您见过隔离带吗?”德塔笑着比划,“在森林中切出一条没有植物的道路,能阻止山火蔓延。我们也一样,在宇宙中先清理出一片没有翼人的球壳状区域,预先把守适合翼人逃跑的道路,就能实施围剿。只要清理得够快,围剿就很简单。它们不是智慧生物,没那么难对付。”
他眼里有种胜券在握的光。
米阿隔着通讯注视他。
“你的身体是不是好一点了?”
“嗯……?哎呀,现在真的很好。看着精神多了?”德塔拨拨脸侧的发丝,笑意越发浓重,“这么说来,这次胜利有您的一部分。没有您支援,就没有这次行动。”
“不客气,”米阿也没推辞,在虫族的战争中,维持雌虫精神状态本来就是雄虫的重要任务,“等你回来,记得去医院看看。”
“这边也有军医。放心吧,我的身体……嗯,不止是我的,是吧?”
他笑得露出犬齿,牙尖钩着米阿的视线。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雌虫。”
“您见过几个雌虫啊?”德塔半是调笑半是吐槽,“这个月过得如何?首都星到处都是重要设施,没什么可玩的。等我回去,带您去周围旅游。”
“对了,”米阿忽然抬头,“你知道吗,刚出炉的面包是烫的。”
德塔:“……?”
这辈子第一次离开网购、亲身前往商业街的米阿拼命和他比划:“那些吃的!面包啊,甜饼啊,它们是热的!刚烤好的烧烤也是热的!和电子管家做的不一样,烫的时候就能吃!整条街都是香的!到处都是人——你去没去过商业街?那边真的什么都好吃,就是太晒了——”
“您还真是怕晒啊。”德塔的笑意变得纵容,“哎呀,知道了,我跟您去商业街吧?”
“一言为定!”米阿青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我找到了很好喝的青草汁,里面可以加提纯蛋白,是给素食主义补充蛋白质用的,你绝对喜欢那个!”
德塔含着笑听雄虫手舞足蹈地讲那条食品街,就像那是这世界上最重要、最神奇而珍贵的地方。
他坐在软椅上。这里是离首都星上百万光年外的边境,路途不畅、补给费用高昂,但作为将军,他在寸土寸金的战斗指挥舰上拥有专属卧室、描金家具、个人厨师和整支亲卫队。他的椅子柔软到平民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样的织物,而他依旧静静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就像他真的很期待一条小吃街上的草汁。
与此同时,一只翼人正试图逃向恒星。
灼热的恒星会融化它,但在那之前,追击的虫族会先燃烧殆尽。
它想依靠自己的强悍躯体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用恒星的热度来阻拦虫族。然而,虫族比它想的更奋不顾身。他们甚至有战术针对这种情况:一架无人机忽然冲来,如同一枚小小的炮弹,狠狠撞到它身上,留下一个制导标记;紧接着是真正的炮弹,它在过热的背景中依靠标记分出翼人,并成功在它尾羽边引爆。它惊慌地躲闪,而恒星就在身边,它无法维持自身的航向,被恒星的引力拖拽着坠向火焰。
在它坠落的同时,它发出尖锐的呼号。真空不传递声音,但传递它喉咙里吐出的、灼热的火焰。一个士兵闪避不及,变成一团火球,同伴想要支援,但燃烧的士兵在痛苦中挣扎得失去方向,和翼人一起坠向恒星。
活着的人没时间哀悼。他们立刻重整队形,毫不停歇地投入下一场战斗。
行星在他们周围沉默地旋转,有些已被能量炮洗地,有些被认为适宜居住或拥有矿藏而更加血腥。
他们在宇宙中前行,战斗,无尽地战斗,永不停息地战斗。围剿、支援、回避,每个战术背后都是小队长的殚精竭虑和更高级的统一指挥,而这一切汇聚到德塔眼前,成为一串不停跳跃的数字。
他将这些数字放在一侧,而另一侧,雄虫趴在摄像头边,对他嘀嘀咕咕:“我等你回来,你这次能放多久的假啊?”
“这次会长一点。授勋典礼后我们可以慢慢规划旅游……”德塔将下侧的腿换到上侧,“我的雄主。”
他的声音轻柔含笑,而他的手滑向一侧,拨开另一个对话,通知他的副官:整理军队,进行最后围剿,并准备后撤换防。
“您期待我回家吗?”
“当然啊,要不是不能说,我就跟所有人炫耀我雌君是虫族的勇士、开疆扩土的战神——”
“嗯,”虫族的、被命令后退的战神静静笑着,“我会很快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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