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危墙、风土志、纺树下、见则长寿。
什么人在说话,叽叽喳喳惹人心烦。
“…找…东西?”相貌年轻的人如此询问。
“哪有东西啊?”一旁的老叟摇摇头。
……
说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想过,为什么那么轻松就能找到纺树。
如果纺树就在片场附近的山林里,如此显眼,没道理大爷从来没找到过。
见则不老永寿,如果时间一直重复的话,可不就是不老永寿吗?
如果自己和文相乐能马上反应过来,没道理在桓泽郡或其他地方的修士反应不过来。
到底是——
隐约听闻钟表滴答声,逢令平费力睁开眼,却瞧见周围白茫茫一片。
视线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
身体动弹不得,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每一次吸气呼气都耗尽全力。
他正挣扎着坐起身,左手臂便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天旋地转间,身体与空间被隔离开来。
“逢…叙,你——”
“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十……”
再次睁开眼。
这次,逢令平轻而易举坐起身,恍惚地拍拍脸。
刚才的一切仿佛没发生过,前几次循环的记忆在脑海里渐渐模糊化,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只是睡太久,被多重梦境搞迷糊了。
呆愣愣盯了会小臂上发黑的印记。
混乱的神志才在片刻后清醒过来。
灵光乍现之际,茶绒的触须刚从项链里探出,小小的身影没来得及彻底爬出来,便被逢令平一把拽出。
他利索地打开窗户,攀上窗台。
窗台边的小家伙正疑惑地寻声抬头,还没挑衅地叫几声,便被从天台探下的阴影骇得炸一身毛,而后不管不顾,一溜烟窜上逢令平的头顶。
修长的步足敲出有节奏的滴答声,螯肢上扬,八只眼睛直勾勾往下瞧。
“靠北!”灌灌吓得乱叫。
“去哪?不确认一下小乐会不会在隔壁吗?”茶绒只来得及提问最重要的问题。
随后,跟着一起从六楼极速下坠。
巨大的蜘蛛亮出鳌牙,发觉咬了个空后,紧随其后猛然下扑,顺着墙壁往下攀去。
“没必要,去片场。”
好在被耳边鸟叫声和嘶吼的风声掩盖前,它听清逢令平肯定的答复。
离地面还有不到十尺距离,鳞翅轻展,打旋似地飘起,同花瓣般点在逢令平头上。
空间扭转,一大两小的身影瞬息消失。
只留蜘蛛停在墙根处,前两只步足茫然地左右摆动。
远处似有灵力波动,一阵战栗后,它试探性地在地面嗅探几下,几只眼睛滴溜溜地转,转头向灵力充沛地赶去。
文相乐和前几次一样,在屋外和许导寒暄着。
“…来这么早啊。”
即便对对方接下去要说的话都能倒背如流,可他还是像第一次聊天一样,走着流程,收起手链。
目送许导走进里屋,文相乐转头去寻逢令平。
来到院外的大路上等待,他无聊地踢着小石子解闷。
师兄现在应该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不选择在宾馆找师兄汇合?
没等自己想清楚,身后一阵强劲的风声袭来。
大脑还在宕机,本能反应快于一切,文相乐堪堪偏过头。
青光一闪,眼前利器交锋,耳边响起几声铁器碰撞声将自己震得头皮发麻。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被赶来的人扯到身后。右耳刺痛,用手试探地摸了一下,只觉一片湿润。
“师、林氏?”文相乐惊讶于眼前人的出现,原本想问什么,可看清袭击的人后,话头一转:
“你怎么——‘村长’?怎么是你?”
但对持的二人没一个回应。
林君山一手将剑浅架在肩,一手持剑鞘,昂首道:
“疏月宗林君山,不杀无名之人。”
“…荧惑教何世安。”何世安征愣过后,半眯着眼,一手轻抚手中的铁器。
“铮——”手指轻弹在剑身上。
尖锐的嘶吼从远处传来,随即是周边鸟兽出逃的喧闹声。
嘈杂声是最好的哨声,何世安趁机挽剑上前,势作藏剑,身随剑势前移,企图避过眼前的剑修,向后袭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真正的目标是谁。
林君山堪堪挡下几剑,而后变线斩手,几番逼退对方后,又作势回防。
好保守的战术,但很有效。
文相乐不是剑修,也不会打架,他能做的,仅有将自己的站位尽量保持在林氏身后。
时不时响起的破风声、铁器撞击声让心跳得飞快,眼见何世安渐处下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氏会突然出现,但至少这一次不用担心打不过对方了——说起来,师兄呢?
文相乐走神之际,一阵有节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后是地面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他疑惑地向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头足展九尺的蛛形纲生物,八只修长而纤细的腿交替前行着,正快速向他们扑来。
“林、林氏?!”文相乐企图提醒道。
可林君山刚一分心,对面人便乘势上攻。
也许是错觉,何世安的斗志上升不少,刚见面的几下只是儿戏般试探罢了——
林氏后撤几步,轮番用剑身剑鞘挡住对方进攻,其手中青色的剑身抗议似地铮铮作响,而何世安倒步步紧逼,即使自己剑刃已然出现缺口,力道也丝毫不减。
而后,一阵凉意从后袭来。
侧脸瞥去,伴随阴影笼盖下的,是蜘蛛的锐鸣。
在鳌牙落下前,文相乐急急抓住林君山的衣领往后扯。
林君山被拽得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俩人一同跌倒在地,正巧躲过一道横扫,看似凶狠的剑刃砍在鳌牙上,竟被弹开。
该说是这只蜘蛛的牙硬,还是那把剑钝呢?或许两者都沾点吧?
不对,在对局中摔倒可是大忌!
林君山握紧手中的剑。
前方的何世安甩甩手腕,接着袭来;后方的蜘蛛也像感觉不到疼痛,前肢跟着高高举起——
随便吧,先挡一个再说!
“你揍后面的。”
他利落地起身,将剑丢给文相乐后,手持剑鞘,拦住何世安。
文相乐接过剑,吃力挡住那毛茸茸的长腿。
只是平日里就没怎么干过粗活,别说将其挡开了,接下这一腿都废劲。
他的手抖得吓人,剑柄上系的银铃跟着红绳摇晃、叮当作响。
眼见蜘蛛站了上风,剑刃处隐隐泛出青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靠北啦。”
随着一声熟悉的叫唤,一个身影,严格来说,是一大两小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蜘蛛上方,冲它狠狠砸去。
“师兄?”
逢令平应声一脚踩在蜘蛛脑袋上,毛茸茸的大脑袋倒下,在地面发出一声悲鸣后,庞大的身躯不再动弹。
他借力跳下,来到文相乐身边。
灌灌炸了一身毛,一溜烟跳到文相乐怀里瑟瑟发抖,作出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你没事吧?”逢令平看见他脸上的血渍,拂过对方头发,去检查耳朵处的伤口——好在只是擦伤。“原本应该早点到的,只是……”
逢令平欲言又止地看向手心里的茶绒,后者则因为被捏得太久,恍了几秒才清醒过来,急忙解释道:
“我是按小院的坐标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几次都跳到奇怪的地方——还差点卡在一堵墙里面——反正不是我的问题。”
“说不定是你记错了。”
文相乐扯了扯嘴角,刚想说和,就被茶绒的声音盖过去。
“怎么可能?明明是逢叙自己没控制好灵力,拖拖拉拉的不像话。”
剑声和拌嘴声中,混杂进一个奇怪的声音。
“我说,诸位——如果很空的话,能不能先过来搭把手?”
茶绒还想说什么,被逢令平一把捏巴进胸前的口袋里。
他寻声望去,见一边的林君山正和‘村长’久持不下,顺手接过师弟手中的剑赶去帮忙。
只是还未上前几步,身后声响细微刺耳,似乎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摩擦着地面。
无需思考,逢令平撤步回身,灵力汇聚一点,剑身翻转,狠狠砸在蜘蛛袭来的前肢上。
不过雷声大,雨点小。
大概因为数次回溯和印记侵蚀,他的灵力稀薄得不像话,即便使出全力,也仅是让其吃疼,使蜘蛛减缓捕食的动作。
“怎么说?逢叙。”
茶绒探出脑袋,在被八只眼珠子直直对上后,不自觉打个哆嗦。“还传着跑吗?”
“传了小乐怎么办……”逢令平思考片刻,“你还记得那堵墙离我们多远吗?”
“一公里多一点。”
“我有个想法。”
他估摸了下自己的体力,将剑放下后,冲孽兽秀出自己手臂上血痂般的印记。
像是嗅到自带调味料的生食,蜘蛛舞动前一对步足,直勾勾地向逢令平的所在地挥去。
“不是,等等、师兄!”
见师兄扭头就跑,文相乐不知所措地抱着灌灌,想让对方告诉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逢令平脚步一顿,扭头没来得及开口,一道黑影便快速冲其越去,猛然高举鳌牙。
文相乐便见对方摇了摇头,在蜘蛛扑上前,短距离瞬移到不远处去。
看来这只蜘蛛只对师兄感兴趣。
怀里的小雀几哇叫个不停,文相乐头疼地看向另一边打得正欢的两人——自己现在过去,也是添乱吧?
剑影梭梭,辉光流转,青色的灵力几番压制住那把钝器。在即将划过何世安咽喉的那一刻,却又突然停手。
文相乐不明白林氏想做什么,他看见何世安趁着这个空挡,像师兄一样转身就跑。
“跑得真快呀。”
“不是你放他跑的吗?”
见林君山感叹一声,文相乐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只是好奇他的结契剑去哪了?就犹豫那么一下。”林君山如是说:“很少有剑修拿着柴刀来比试呢。”
“我们可没有在比试。”文相乐提醒道,他试图向这位兴致勃勃的后辈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是个危险人物。”
也不知道林君山听进去多少,见他手作剑指,地上的长剑应声划破天空。银铃声起,轻易踏上飞剑,直直朝某处赶去。
“这样啊——别担心,我追得老快了前辈,他跑不了的。”
至此,原本危机四伏的空地处,仅留文相乐一人和灌灌大眼瞪小眼。
说起来,师兄之前说过的空间结界,不是能将何世安圈在这吗?还不用担心后辈追不上他,如果是自己能帮得上的忙——总比什么没做来的好。
在灌灌的叫唤中,文相乐向小院的铁门看去,上面的油漆海螺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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