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在彼此还未陷入太深之前果断分开，是最理智、也是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
之后的日子里，林父林母几次打电话，想约程子卿周末到家里吃饭，都被程子卿以学业忙、有实验、和同学有约等种种理由，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次数多了，二老似乎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好追问。
林清寒心里明白，程子卿是不想见到自己。这样也好，不见面，就不会尴尬，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临近寒假，海城遭遇了一场多年不遇的强冷空气袭击，气温骤降，流感病毒来势汹汹，许多人都中了招。程子卿也没能幸免。
起初只是喉咙痛，咳嗽，她没太在意，吃了点常备药就想硬扛过去。没想到病情急剧恶化，很快发展成高烧不退、浑身剧痛，几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同宿舍的舍友发现她情况不对，吓得立刻叫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流感引发了肺炎，需要立刻住院治疗。导师闻讯赶来，看到程子卿虚弱不堪的样子，心急如焚，当即就要给她父母打电话。
“不……不要……”程子卿烧得迷迷糊糊，却死死拉住导师的衣袖，虚弱地摇头。她不想让几千公里外的父母担心。
“可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啊！医生说了，你这情况最少要住院一周！”导师又急又心疼。
程子卿昏沉的脑海里掠过几个身影，最终，认命般地，报出了那个她本以为不会再联系的名字和号码。
林清寒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听到程子卿生病住院的消息，立刻中断了会议，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冲出了公司。
当她赶到医院，看到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因为咳嗽而蜷缩成一团、显得异常脆弱的程子卿时，所有试图划清界限的决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立刻给程子卿办了住院手续，住进病房全天候陪护。
病房当成了林清寒的临时办公室，白天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程子卿：喂她喝水吃药、帮她擦身降温、盯着她输液瓶、哄她吃饭。晚上，她在病床边支起一张窄小的折叠床，和衣而卧，程子卿稍有动静就会立刻起身查看。
如此衣不解带整整一周，直到程子卿的病情稳定下来，能够自己下床走动。
在弥漫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她们的关系仿佛又退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温柔细心的姐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生病虚弱的妹妹。
但有些东西，真的能回去吗？或许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那看似平静的照顾之下，潜藏着多少未曾言明的暗流与未曾愈合的伤口。
出院手续办得很急。并非程子卿已经完全康复，而是医院人满为患，病床极其紧张。医生评估后认为她的病情已稳定，不再需要持续的医疗监护，宝贵的床位让给了更危重的病人。
尽管烧退了，肺炎也得到了控制，但程子卿的身体依旧非常虚弱。她脸色苍白，走几步路就喘得厉害，食欲不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欲睡，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种灵动的活力。
林清寒看着这样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心让她回到集体宿舍去。
“先去我那儿住几天吧，等你身体好利索了再说。”林清寒的语气不容拒绝。
程子卿这次没有反对。她确实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连逞强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清寒向公司申请了居家办公。她节奏几乎完全围绕着程子卿的需要展开：定好闹钟提醒吃药，变着花样准备清淡又有营养的饭菜，下午固定时间扶着程子卿到阳台稍微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程子卿像只病恹恹的小猫，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沙发或床上，盖着毯子，安静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她顺从地接受着林清寒的一切安排，让吃药就吃药，让吃饭就勉强吃几口，让走动就走几步，但眼神常常是空洞的，没有什么神采。
林清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只能更加细心地照料。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子卿的身体也在慢慢好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咳嗽的频率减少了，偶尔也能自己拿起书看一会儿。
这场突如其来的生病，让程子卿错过了原本计划好的回家时间。程父程母几次打电话来询问什么时候放假，车票买了没有。
程子卿开始还能敷衍过去，到了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说了。最终，还是林清寒接过电话，语气自然地替她圆了过去：“叔叔阿姨，我们公司这边有个很好的实习机会，特别难得，想让子卿参与一下，这对她未来的工作很有帮助，要晚一点才能回去了。你们放心，她住我这，我会照顾好她的。”
电话那头的程父程母听到林清寒帮忙争取了实习机会，先对林清寒表达了感谢，之后又嘱咐程子卿要好好珍惜。
挂掉电话，公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程子卿低声道：“谢谢。”
“没什么，等你养好身体再说。”林清寒平静地回答。
窗外是海城的寒冬，公寓里却暖意融融。两人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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