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西楼哭得如同梨花带雨。
“我起初没打算骗你……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声音破碎，“我怕你看到这样的我……怕你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他……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初恋，我们才刚确定恋爱关系不久，他就被父母要求出国留学了……之后由于相隔太远，联系就渐渐少了……我和他之间，真的连手都没有好好牵过！”
“今天上午，他忽然联系到我，这才知道他已被任命为分公司副总。今晚……今晚不过是重逢而已，他以商谈工作为由挽留，想到日后需要长期合作，我确实难以推辞，担心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影响，所以才……”
她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入了顾漫之记忆的锁孔，强行扭动。
新婚之夜的片段不受控制地闪现——床单上鲜艳的红，她的青涩、紧张与生疏，以及事后那混合着痛楚与依赖的眼神……那些细节，显然并非伪装。
这回忆，让他几乎要相信她关于“身体未曾越界”的辩解。
“好，过往我不追究，”顾漫之强压下翻腾的思绪，紧咬住最关键、也最刺痛他的环节，“但今晚机场那个拥抱，你该怎么解释？难道不是旧情复燃的信号？”
“那是……那是他国外的习惯！太突然了……我……我没有反应过来，我没有回应他啊！我……”她急切地辩解，满眼泪花。
“这里是华国！”顾漫之厉声打断，“去他的拥抱礼节！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安静！永远消失在对方的生活里！”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刮过她身上那件米色风衣，“我再问你，你盛装赴约，是想向他展示你如今的魅力？这件很久不穿的过时风衣，也是他当年送你的礼物吧？珍藏至今，就为了在重逢时穿上？”
“是……是他送的。”她终于承认，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穿上它……”
“我打开衣柜，看到它……然后就像着了魔一样……” 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妆容，脸上狼狈不堪，“我恨这件衣服！我恨它出现在那里！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这个控制不住、荒唐透顶的举动！”
她开始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腿，“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我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漫之，我搞砸了一切……”
“你精心打扮，还特地穿上前任赠送的、有特殊含义的衣物去见他，”顾漫之的声音流露出一种心如死灰后的疲惫，“所以，你心里始终有他，是吗？那我这三年，又算什么？不过是在你空窗期偶然出现的、勉强凑合的替代品吗？”
“没有......老公……老公，我只爱你！”她泣不成声，“他……他只是很久以前的一段过往，也许......也许那时是爱过，但现在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你要相信我！”
“告诉我，”顾漫之并未回应她的表白，他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么多年，让你一直念念不忘，甚至愿意用旧物来‘纪念’重逢的那个人，名字是什么？”
“他……他姓楚，叫楚笙。”虞西楼低声啜泣着，随后似乎察觉到，这个回答在此时此地显得多么不合时宜，急忙解释道：“老公，他并不是我念念不忘的人，你才是......”
“楚笙……”顾漫之重复着这个名字，舌尖萦绕的唯有苦涩。
突然，他怒极而笑，那笑容满是凄凉，“呵——‘忆笙缘’？我们光顾过无数次的大排档！那个咱们经常去的‘定情之处’！这么一想，你每次坐在那儿，是在追忆什么呢？还是心存不甘？”
他俯视着她，目光如炬，“虞西楼，原来，我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都是你在透过我，怀念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是的！”她急切地否认，声音尖利，“正因为我早就放下了，才坦然和你去那里。我想证明，我已经走出来了……我选择的是你......我......”
“放下？”顾漫之打断她，不容她辩解。
“你知道今晚带他去‘忆笙缘’，对他，对你们逝去的‘缘’，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种无声的暗示和邀请！”
“孤男寡女在酒店客房单独待上半小时，你把我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资格都剥夺了！那扇关上的门，在我心里等同于一场婚礼！而我，被锁在了门外！”
“他看着你为了他，向你的合法丈夫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你知道在他心里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对你影响力的确认，是用我的狼狈和你的背叛，共同为他加冕的王冠！”
”虞西楼，”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质问，“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自己内心最真实、最隐秘的渴望吗？你真的看清了吗？”
“我……我……”她彻底语塞，只能徒劳地流泪，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
顾漫之看着她，所有的话都烧成了灰，只剩一声叹息。
“别急着回答我，”他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咕噜的声响。
“好好想清楚吧，用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而不是用那些连自己都可能骗不过去的话术。如果不爱，就放手，干脆一点，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他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老公！你要去哪？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你不是说要守护我一生一世的吗？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的！”虞西楼激动地扑上前，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不管不顾，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小腿，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哭腔，涕泪横流，妆容狼藉，早已不复平日那个温婉动人的形象。
与此同时，她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好似身体控制平衡的开关被掰断。她不再流畅地哀恸哭泣，而是剧烈哽咽，几乎喘不上气，喉咙发出嗬嗬声，随后有短暂的静止，仿佛忘了呼吸，接着又爆发出更猛烈的哭泣。
这种断断续续、近乎歇斯底里的崩溃，让他想起电路接触不良时灯泡绝望的明灭，令人心慌意乱。
顾漫之在门口止住了脚步，他能感受到小腿上她身体的颤抖以及冰冷的泪滴。
他没有回头，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以她破碎的哭泣声作为背景音。
几秒钟后，他极其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她紧扣在他腿上的手指。
“就这样吧。”他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没有任何起伏，“给我们彼此留一点空间，也留点时间，好好想清楚——我们的婚姻，是否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或者，是否还值得。”
“咔哒。”
门被轻轻带上。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最终的闸门落下，沉重而无可挽回。
它隔绝了门外那个曾经属于他们两人的、充满烟火气的世界，也彻底隔绝了门内，那个瘫坐在地、掩面哭泣、身影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门内门外，已是两个世界。
顾漫之嘴上说得坚决，可是......[竖耳兔头]
绝非出轨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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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质问后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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