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出逃

见到那台超大的仪器,郑雨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尽管那看起来,只是巨大的白色塑料和金属罢了,但是郑雨像是看见了什么很恐怖的武器,下意识就开始后退。

“怎么了?”

但是身后的男人挡住了他的退路,这让郑雨那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更明显了。

很难说得清他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但被采血和做检查,在郑雨的记忆里,和很不好的感觉相关联,让他下意识感到万分抵触。

被俘虏的日子里,帝国白塔对他做了很多次药物试验,除了精神疏导必须打的329 药剂,还有其它,每次注射药剂、并完成一天的疏导任务后,不管郑雨是不是清醒,都会有人来给他采血,有时还要做各种奇怪的检查。

多的时候,郑雨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还会反复痛醒。

所以他看见严冬霖带他来的诊疗室内有这些仪器,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庞大的精神触手拍飞周围的人,诊疗室内顿时人仰马翻,倒了一地,唯一不受他精神触手影响的哨兵拦腰捞住郑雨,不让他出去,郑雨想也不想,对着横在胸前的手臂就咬。

尖锐的小虎牙刺入皮肤,却只在A级哨兵的皮肤上留下小小凹坑。

“没事,他们不会伤害你,只是做普通体检。”严冬霖面色不变,紧紧抱着他,在郑雨耳边低声安慰。

郑雨在他手臂中又推又掰,像只刚从笼子里出来就应激的猫,怎么都掰不开他铁铸似的双臂,转头就用精神触手疯狂甩他巴掌,就差把他脸抓花了,“你们帝国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放开我!不然我扯废你的五感!”

“冷静点,郑雨。”

可惜这个状态下,人很难听进去别的话,郑雨见挣不脱他,精神触手反扭过来,冲进两人相连的精神链接,扯住了严冬霖一根精神丝,“我之前对你态度太温和了,看起来很好欺负是吧?”

他只是因为没有被项圈和锁链锁着,觉得或许这个哨兵跟白塔那些人还是有些不一样,他想隐藏实力偷偷逃走,所以才没有闹,这不代表郑雨真的拿结配哨兵一点办法没有。

精神丝被扯动,严东霖额角一痛,视线内的景象顿时扭曲成大片恶心斑斓,仿佛一大堆千足虫在他眼球上狂舞,眩晕感冲击脑域,他迅速闭上双眼,手上一点没松。

“知道了,是我的错,不做就不做,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好吗?”他调整呼吸,乞求向导收回怒火。

“还有,我讨厌你碰我,离我远点。”

“…都听你的。”

“不,你没听懂。”郑雨见他还不放手,声音更冷。

他话音落下,体型比他大上一整圈的哨兵骤然腿弯剧痛,单膝跪倒。

他腿部的神经如同突然被抽走,和身体失去了联系,只留下透骨的酸楚刺痛,现在他反而需要双手撑地,维持重心。

郑雨抬脚欲走,刚好是个机会,他要去外头,随便找辆车离开这里。不能杀死对方就算了,郑雨最重要的目的还是离开帝国。

他没能把脚抽出来,郑雨垂目一瞥,严冬霖还死死抓着他的脚腕不放。

要不要把手上的神经感官也抽出来呢?

郑雨盯着哨兵,逃跑的念头起了,他暂且省着用精神力,用精神触手,决绝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的手。

诊疗室的大门没有小白楼那样特殊加固过,被海量的精神触手挤压下崩开了锁舌,门板木刺迸裂,蓬飞的木屑飘入严冬霖的嗅觉感知范围内,刺痛呛鼻。

他似乎没有理由阻止郑雨出逃。

向导的精神力出门便包裹住郑雨的身影,将他的存在隐匿,这是为了躲开这里其它向导的感知,另分出一部分全力探知这个地方。

郑雨被囚禁太久,之前那诡异的精神屏蔽项圈封死他的精神力太久,此时他完全铺展开精神力探知,像缩在蛋壳里的鸟张开翅膀,浑身骨骼舒展开来,说不出的畅快。

他大步掠过走廊上值守的士兵,精神力从神志层面模糊了他的存在,哨兵们只感觉到微风拂过,郑雨已经从楼梯下了一层。

该从哪里走,怎么出去,都不是郑雨要考虑的,他只管乱走,能走出这医院的大门,拖越久不让人抓回来,就是赚了。

穿过纷乱嘈杂的人群,郑雨如离群的蜂一样凭记忆找到了医院的出口,但是在他前面,精神力的感知中有一个黑色的点。

严冬霖短短几分钟,已经适应了精神力丝被扯乱的干扰,立在门前,在郑雨的感知里,像只裂了缝的容器,往外咕嘟咕嘟冒着黏稠的黑色精神力,那些黑色液体撑破裂缝,像扭曲的活物一样试图逃窜,却在蔓延出一段距离时就开始消散。

而那些活像皮肉撑破而成的裂缝还在不停试图修复。

郑雨不以为然地绕过他,那些都是被污染的精神力,放着不管哨兵没几年好活,但这和郑雨有什么关系呢,他要拦他,大不了再扯烂他几根精神丝。

但郑雨在与他错身的瞬间被抓住手臂。

“你真的不怕变成废人是不是?”郑雨怒回头,可这次严冬霖抓他胳膊的手力气大了很多,黑色的精神力随着他们皮肤相接处蔓延,和郑雨的淡蓝精神力缠在一起。

沥青缓缓淌过石壁,沉厚黏重的胶质液体带来积压已久的、被压缩至恐怖密度的负面情绪。

他当然不能摆脱向导带给他的惩罚,严冬霖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习惯了这样的折磨,大量精神污水反复压缩藏在脑域深处,积压腐坏,一点点把精神域的丛林染成永夜。

没有遇见郑雨前的每一天,他都在倒数自己能保持清醒的生命。

有人问严冬霖,上战场对哨兵感官带来的超载如此巨大,在挣到足以脱身的军功后就该退居二线疗养,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上爬。

可能是因为,除了干掉上司、坐上高位,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自从老皇帝立太子,帝国的硝烟就没有停止过,如果坐到足够高的位置,说不定精神域崩溃而死前还能有一线生机。

严冬霖理解郑雨的厌恶和仇视,但是让他放手——不可能。

能遇见郑雨是他的奇迹,是他苦涩人生的支点,而且郑雨已经是他的伴侣,他们怎能分离?

熟悉的沥青状漆黑精神力漫入郑雨精神图景中的森林,树叶露水滴落,如没入墨水之中,了无痕迹。

自醒来后一直被郑雨下意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此时不怀好意地探出头。

“那时是你?”

那些黑黏精神力沾上就甩不掉,郑雨双唇颤抖,他也不管严冬霖还捏着自己手臂了,反手就扯住他的领子,“你的精神体是狼,对不对?”

“是。”

严冬霖察觉到郑雨的愤怒,却没听明白郑雨问的是什么事,“好了,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到此为止,先跟我回去。”

所以那场被郑雨以为是恐怖噩梦的经历,其实就是他们的结合仪式。郑雨还以为自己是被迷晕以后才被…原来那次就是,那次就是结合仪式。

不是幻觉,不是做噩梦。

郑雨对那时将他吞没的沥青状能量是有印象的,受到强烈的精神污染,他的意识在铺天盖地的厚重液体包裹下,不能动,不能呼吸,不能躲避,一点点感觉到意识与身体断线。

在极度恐惧中,爆发结合热后躯体失控,郑雨其实有模糊的印象,像被深渊怪物含入口中,后面的画面全部扭曲失衡,若不是这次,他可能真以为是噩梦,让这记忆从此压在脑海深处了。

郑雨忽然感到呼吸不畅。

“你怎么了?”严冬霖迅速揽住郑雨的腰,阻止他身体下滑的趋势,郑雨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太阳穴,眼前模糊,耳边响起刺耳的杂音。

“头好疼。”

不知是否是想起了那时片段的缘故,郑雨皮肤发热,就跟那时一样,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紧,呼出来的气却一次比一次冷。

视线骤然全黑,郑雨像被突然抽走操控线的木偶,歪倒在他怀里。

“郑雨?”严冬霖第二次喊郑雨的名字,却没想到是今天这样的情形,他搂着人,急忙检查郑雨的呼吸和瞳孔。

“严上将!”医院的人和他的下属延迟赶过来,都搞不清状况,“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是柳乐,他是医务向导,刚才和他的哨兵俞正锋都在诊疗室内,不幸也让郑雨无差别攻击了,看到眼前场景明智地没多问。

“他突然晕倒,不是我做的。”严冬霖的眉毛比之前拧得更紧。

“那,还做检查吗?”柳乐试探问道。

“做。”严冬霖目沉如深潭,“不查怎么知道他晕倒的原因,去把院长也给我叫过来。”

“严上将,帝都那边又来密信,太子跟三皇子在争抢下月白蔷薇舞会的主办权,那边让您提前准备人选。”俞正锋争分夺秒插了句嘴。

“不用管。”

严冬霖打横抱起他的向导,刚才受的那点伤对他似乎毫无影响,几步把俞正锋甩在身后,“让他们自己闹,你只管让留帝都那边的人调最好的医官过来。”

除却帝都,帝国各地都爆发过或大或小的民众暴乱,无外乎哨兵失控暴走,毁坏建筑设施造成伤亡,还有普通民众反对觉醒人群占据高位、反对区分内外城的游行,维护治安占满了战后军团的主要工作内容。

这时候如果发生内乱,那就真是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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