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幻尸纵十州 行之返途遥

阿晨心神微乱,情急道:“那,那,那马上也能离开这里?”

卧月双目向下,盯着他的心脏部位,正色道:“能顺利逃出来,运气占很大一部分。眼下,你的灵脉没有开全,还不能自如驾驭它。”

如是说,他还没有这个实力?阿晨的脸顿时就沉了下去,忽而想到什么,摸了摸怀下,又拿出另外一片黑羽:“那这是?”

卧月道:“这是羽化后的鸷邪剑,与幻尸鬼使,本是同一个主人,从前被樊孟止玩坏了,而现在,它归你了。”

喂喂喂!樊孟止气急败坏,有你这么说话的!?

什么叫“被我玩坏了”,话说,我人还没死呢!不对不对,我魂还在这里,怎么就归这小子了!?也太欺负人了啊!

不过阿晨好像不明白卧月说的,默念了一遍樊孟止的名字,依然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卧月皱了皱鼻子,假装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你大名叫樊相晨。在你出生时,天降祥瑞,引来一缕耀光洒下,照亮了家族的整座宗祠,实在是奇异,奇异得紧。于是你爹吧,就找人来替你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你骨骼惊奇,天赋超凡,接连啼哭了三天三夜,都不带停歇的,可见气度之大,乃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而这句话吧,就被幻尸鬼使听了去。那时候,樊孟止那厮正好丢了小命,幻尸鬼使正找新的主人呢,一看到你,正好也觉得你是一个骨骼精奇,天赋超凡,百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于是就与你定下了契约,把自己托付给你了。”

樊孟止:“……”

樊相晨:“……”

卧月又假装清了清嗓子,道:“这幻尸鬼使,本就是魔界的圣鸟,能力非凡不说,就连鸷邪剑也乖乖听它的话呢。只可惜,找的几任主人都是短命鬼。眼下魔界被封,小东西暂时回不去了。哎,早些的事就不提了……说回那时候。那时候吧,才几个月大的你,单凭卖萌~就降伏了这鸟儿~你就拥有了世人求都求不来的力量。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为什么家人把你送到途遥山?完全是因为你个人能力太强了,还不得提防别人觊觎?”

樊孟止无言。

樊相晨:“……”

这人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不过无语归无语。他这话吧,好像,也说得通。樊孟止思来想去,可鸷邪剑分明是他亲手锻造的啊!

要命,看臭小子的表情,他不会是真的信了吧。

可别啊,樊孟止一脸欲哭无泪,这人完完全全把他给忘了,压根就不提他魂体的存在。这人到底是什么用意。

此刻的阿晨,仿佛陷入了云里雾里,显得又呆又乖。卧月自然地别开了眼,因为快要压制不住那想要上扬的嘴角。已露出笑意的眉梢,忽而望向了对面不远处的山脚下,忽地,脸色渐渐就沉了下去。

难不成是看见了什么?卧月丢下阿晨便朝那山下冲去。

樊孟止一看,那是左悒真人闭关修行的禁地。担心他与老头起冲突,便也跟了上去。

来到禁门外,卧月轻而易举就解了石门的封禁,径直走了进去,就跟回自己家一般畅通无阻。

这好像就是他自己家。樊孟止才想起他与那人是双生子,而他之前就是在途遥山修行,与左悒真人应是师徒。

难怪左悒真人如此痛恨阿晨。想必是恨那张脸吧,自己心爱的弟子被人拖累害死,留老头子一个人在山中孤苦伶仃的,搁谁,谁都忍不了。

樊孟止后脚跟进,阿晨也赶了过来。

没有结界的阻挡,他二人第一次进入这间禁室。本以为这里面的格局会令人眼前一亮,就如那世外桃源一般,水月洞天,会是一番好景色。结果不大不小的洞窟内,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榻;木榻斜下方是一汪圆整的浅蓝小池;池水旁边是一个草编的蒲团。

这陈旧的布局,非常之简陋,也毫无半点人的气息。说到人,此刻左悒真人并不在这里。

难道他去了别处?不过,看卧月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这里的异常,阿晨早就发现了,他一路奔来,发觉平日里常见的小妖都不见了。

卧月望着池面,忧心道:“两年前你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语气,明显带有责怪的意思,阿晨的目光开始闪躲游离,有意回避卧月的发问。卧月颇有耐心地等了他片刻,才听到他极抑制地应了一声:“嗯”。

这声“嗯”,短暂,含糊,又匆促,是从喉下硬抠出的不情愿,让樊孟止听后浑身不得劲,又想动手揍人了。

不过卧月却不以为然,道:“鸷邪剑被你带走了,山中结界不稳,只怕有人心怀不轨,借机将他请下山了。”

自己的行踪被眼前人掌握自如,他马上就分析出老头的去向,阿晨已不觉得奇怪了。

如此说来,支撑这山中结界的,莫不是自己的鸷邪剑?樊孟止的猜想,马上就被卧月接下来的动作打乱了。只见他伸手轻轻一抬起,一把锋利的灵剑就从池中显身而出。

樊孟止大惊,这不是天狞吗。鸷邪剑没有制造结界的本事,但它有。

这件妖族的剑,在几十年前的幻境中,还能感受到些许妖气。

到现在,不仅没有了妖气,还充盈着灵气。

真是一柄怪异的剑。

打出生就怪。

来自妖界,还是奎蛇一族的圣物。

但只伤“自己人”,对凡人毫无威胁。

奎蛇族消亡后,它又是如何阴差阳错来到这里的?

毫无疑问,眼下它是左悒真人的。

卧月道:“剑还在这里。”让樊孟止心中骇然,很难不让人将它与燕州锁妖塔失守之事联想到一块。毕竟他亲眼见过,这位卧月,曾携此灵剑,出现在锁妖塔附近。

他那一句:“全是我一人所为。”是真实袒露,是承认了。但母亲真正的死因,仍然存疑,毕竟与父亲亲口说的,不一致。

虽未见过卧月操纵天狞,但,单凭这剑就在他手上,就足以证明,当年,他师徒二人必然参与了整个事件。他做的,与左悒真人做的,有甚区别。

搞不好那人也参与了。事出必有因果,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想到此,樊孟止又是一阵惴惴不安。从前被丧母之痛乱了情思,又一味维护那人的清白,深信锁妖塔事件与他无半点瓜葛,从而忽略了,那个差点死在母亲肚腹中的自己,也许是被眼前这位卧月所救。

别说他的命,就连阿晨的命,如果不是左悒真人力保,不可能安然活到现在。

卧月自顾自地说:“看来当年把你留在山中,是正确的。”印证了这一点。

说着,便将天狞沉入了池底,随后又拿出融魔鼎,托着鼎身,将鼎置于池中。刹那间,只见池水的颜色突变,黑压压地染遍了整个池水。稍过一阵后,池水颜色再无动静。

卧月将鼎中的蛇都放了出来,一收回鼎,马上便抛还给了阿晨。阿晨措手不及接了个满怀。

转眼,卧月深有疑惑地看着阿晨,道:“你现在信了吧,有人觊觎你身上的东西,不敢明抢,只能暗算。”

这里卧月再次不提樊孟止“魂”的存在,樊孟止想想还是认了,卧月可能另有打算。阿晨不认得天狞,他一副似是而非的表情,让樊孟止无法判断,他是信了卧月的话,还是不信。

在阿晨琢磨之际,卧月转头便离开了禁地。

这次樊孟止、阿晨没有跟去,而是仔细将这块地方又探索了一番,确信没有异常后,阿晨才一脸凝重地退了出来。

老头突然失踪了,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现在看上去,倒有些失落。

离了禁地,阿晨便不假思索地向山上奔去。正如他所猜想的,小妖们都不见了。

山中空空荡荡,他不甘地一口气奔至途遥山的顶峰。从前从这里望去,只有一片蔚蓝的死海,而如今,结界带来的海市蜃楼,如褪去了缚住身躯的蝶,在寂静中蓄势已久,终于等到了那道能劈开虚妄的光芒,破茧而出。

暮色下的光影,掠过一株又一株的茶花山林,也引出了那连接在天地间烟火缭绕的村庄,无不是生机勃勃,一览无余地进入了阿晨的视线。

在途遥山待了十多年,樊孟止也是第一次目睹了如此壮观的景象,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是幻术。”

原来外人看见的海市蜃楼,是鸷邪剑带来的幻术。也可能是……复复。

鸷邪剑,抑或阿晨身体里的那个人,有意遮掩了途遥山,他一直在保护这里。

无暇多欣赏,阿晨又想到了什么,匆匆地又跑下山,回到了他住过的花舍。

寻不见卧月的身影,又来到了左悒真人的屋舍,本想进去瞧瞧。

虽然讨厌那老头,但对他,阿晨打心底还是敬重的,虽然他人不在,也不敢擅闯他的住所。

他刚要转身离开,忽闻里面传来一阵声响。

阿晨静步上前,面前的门就被人从里打开来,一个披乱青丝的少年走了出来。

复复正巧落在樊孟止的肩上,幽绿的瞳孔锐利非常,立马锁定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一袭素锦着身,松松垮垮,显然是随意套上去的。玄色的中衣在内,月白色的长袍在外,腰间系着一条由好几股软藤编织而成的大带,也是松散地束在腰间,简朴而恣意。

然而,黑鸦稍一细看,发现少年的长袍内,还缝合了一片夹层。略显粗糙的锦缎上,不避讳地印染着象征了蛇类体鳞的图案,布满了整件衣裳。除此外,长袍蓝浅色的领缘、袖缘、衣缘之上,均绣有一排卷翘而折曲的虺纹,立时引起了复复的恐惧。那纹路分布均匀,针法流畅细腻,逼真地显露在黑鸦的眼底,俨然就是一条条生动的小蛇,正相互盘绕嬉戏。

在途遥山陪伴主人之时,它从未见过左悒真人有这般着装,不免觉得怪异。加之这人待蛇,可谓是十分亲密,还用融魔鼎将其带了出来,显然是有意解救。不会只是单纯地喜爱吧,为何主人却都不在意。

卧月怀抱着一盆才培育出的白色山茶幼苗,突然出现在左悒真人的屋前,给樊孟止、阿晨看住了。

穿过他二人的眼睛——到心内,复复看到了一位漂亮的男子,区别在于,一位是白袷蓝衫映霜月,一位是冷面赤血嗜妖天。

也不是第一次见眼前人发呆了,卧月淡然自若,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曾在途遥山修行。”他走到一旁,把山茶花幼苗小心放在窗沿下的石台上,“要不是这山中灵气充沛,照你们这么养,只怕这山中的山茶花早就死绝了。”数落了几句,就从袖内拿出一条细长的抹额递给阿晨:“今后你戴这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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鸷途
连载中云归长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