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特别监察室。
方知绿浑身接满各种仪器,静卧在床上,陷入昏迷。
玻璃窗外,白成义和楼举并肩站立,观察着里面的方知绿。
“你看到了吗?”楼举眼里透出兴奋,看着方知绿的眼神,像看一个宝物。
白成义视线停留在显示屏上,上面是一条倾斜上升的曲线,“看到了。”
方知绿正在以一个相当惊人的速度恢复,这意味着她的身体更强了。
楼举摸了摸下巴,“你应该让她进种子计划。”
白成义眼都不眨一下,“她还不够强。”
楼举歪过头,“只是现在而已。”
“我们只能根据当下的数据来选,被选进种子计划的人必须是A级以下最强的。”
“都不考虑下未来潜力吗?”
“潜力?根据研究所的理论来说,每个植异者都有无穷的潜力。”
楼举轻轻笑了声,“你相信那个理论?”
白成义没有吱声,楼举撇撇嘴,“天赋这玩意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种子计划要的是天赋者,而不是第一名。”
“那是你们二组的看法,不是我们一组的规则。”
樨城植研会有两个行动组,楼举是二组组长,两个行动组虽然面上和平友好,但暗地里少不得较劲。
楼举是二组组长,这一次小测,是阿格莱对植研会新生力量精心谋划的一场打击,二组也有组员被重创。
受伤的组员们都被送进研究所治疗,但楼举不去关心二组的组员,反而停留在方知绿这儿。
“你要是不打算选她进种子计划,把她让给二组吧。”楼举是个彻头彻尾的天赋论者,他更愿意把筹码压给潜力,而非实力。
白成义斜了楼举一眼,“你干脆把一组直接兼并算了,还让什么让。”
楼举咳咳两声,“那倒也不必,你们有些人我也不是很看得上......比如那个只会发光的。”
这还挑上了?
白成义冷着脸,“给你三秒,马上从我眼皮底下消失。”
“别介啊。”楼举哀嚎起来,“让我再看一会儿嘛,难得出这么一个天赋者。”
白成义语气不耐:“有什么可看的?她又不能站起来给你秀一把异能。”
“这可比秀异能有意思多了。”楼举嚷嚷,“你没看到她的表情吗?”
什么?
白成义之前的关注点一直在仪器显示屏上,没留意方知绿的表情。
不过,昏过去的人,能有什么表情?
当他特意看向方知绿,一下愣住了,白成义眯起眼,不太确定地出声:“她是......在......微笑吗?”
“没错!”楼举兴奋起来,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激动得声音颤抖,“她在享受痛苦。”
植异者的恢复,类似于重量训练中肌肉的撕裂重塑,不同的是,植异者是连肉带骨都在重塑。
因为太过痛苦,有些植异者进研究所时会选择麻痹疗法,隔绝意识。
方知绿恢复速度这么快,所承受的疼痛强度也更大,可她竟然在笑,不是因为麻木而虚浮的笑,是那种泡在热水浴里,舒缓宁静而清醒的笑。
她很清醒,清醒地参与这个恢复过程。
健体最强的植异者,不是不惧痛苦的人,而是享受痛苦的人。
白成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清楚了解过手下每个植异者的背景,方知绿是属于“正常”的那一类,正常的人会享受痛苦吗?
享受痛苦是楼举喜欢的特质,却是让白成义担忧的一点。
“别呆这儿,去看你自己的组员。”白成义伸手拽住楼举的后衣领,把他从特别监察室的门口拖走。
七个小时四十三分钟后,方知绿睁开了眼,半个小时后,在办公室的白成义收到了一份事件口述报告。
他翻看着方知绿那部分,几乎不敢确信。
断头花植域,高攻击炸弹树,守恒畸变兔植......方知绿是怎么活下来的?
报告显示,巨型风铃花被阿格莱的人做了空间置换,里面装置的畸变植可以随机置换,根据进入风铃花朵的人而变换。
其他几个植异者面临的畸变植远不如方知绿面临的难度。
也就是说,阿格莱替他做出了判断,方知绿就是这一波新生力量里最强的那一个,强到他们想把她扼杀在摇篮里。
楼举的建议没有让白成义动摇,但面前摆着的实实在在的战绩,却让他开始犹豫。
樨城植研会只有两个名额,行动一组只有一个,他本来打算是在B级中选。
方知绿执行任务的次数不多,按照监测中心的标准来说够不到B级的门槛。
但标准是死的,白成义心里很明白,方知绿现在已经具备B级的实力。
他评判的标准就是当下的实力,既然方知绿有,他就没有理由不把她纳入考虑范围。
白成义现在要考虑的是,考虑范围内的人选,谁最有资格进入种子计划?
和楼举选人的唯心主义不同,白成义每一步都要经过实际验证。
他拿起电话,向监测中心提出要求,“我要预约一场封闭场地测试,用于筛选种子计划人选。”
“好的。”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带着独有的冰冷金属质感,“请问测试人选范围是?”
“行动一组所有B级植异者。”白成义顿了下,“还有一个C级植异者,方知绿。”
“好的。”一阵啪嗒啪嗒的敲击键盘声,“预约测试地点:星期天小镇。”
......
另一边,方知绿床边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方知绿虽然醒了,但全身上下像被扯断了刚连上,还无法动弹,只有头能动。
她眼睛眨巴了几下,望向肿着半张脸,上面带着孔洞的许长河,“你......这是碰到什么奇怪的畸变植了?”
“还不够明显吗?”许长河面无表情,“被仙人掌甩了一巴掌。”
“嘶——”方知绿听着就感觉不太美妙,“那你干掉它了没?”
许长河嘴角缓缓弯起,笑得很和善,“当然,我把它拔得光溜溜的,一、根、不、剩。”
方知绿撇撇嘴,“厉害厉害。”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见你?”
“不是来探病的吗?”方知绿很轻松的回道。
“每个人都录了事件口述。”
“是啊。”
“你为什么没有告发我?”
方知绿眼珠转动一圈,“你确定要在这里聊这些事?研究所里应该有监控的吧?”
“整个研究所都没有监控。”
方知绿有些意外,“我以为这里很严密。”
“这里秘密太多,罪证也太多,没有监控,对大家都好,所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告发我?”
“我告发你什么?说你心向阿格莱?”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阿格莱的人。”
“啊......那个......”方知绿露出略微尴尬的神色,“感觉阿格莱的人......应该都挺强的?”
毕竟方知绿对于阿格莱的了解,都来自于常识准则,那上面记载的阿格莱的植异者,似乎都强到不可思议。
那一瞬间,许长河脸上的洞孔一齐张开,像只河豚在呼吸,看得方知绿瘆得慌,眼珠滴溜溜移开,连忙找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肤浅的想法哈。”
许长河半张脸的洞孔收缩回去,“你似乎并不怎么在乎......阵营的问题?”
方知绿反问,“那是我这种级别该在乎的问题吗?”
许长河一时失语,身为植异者,一般多少有些自傲的,她还没听过“我这种级别”这种话。
“这不是级别的问题。”许长河进一步试探:“如果理念阵营不同,怎么能并肩作战?”
“那你在炸弹树那儿,不还是帮了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我们每个行为都与理念相符吗?也不尽然吧。”方知绿望着她,“我只要管好自己就不错了,没有兴趣去给别人当思想教官。”
“方知绿......”
“嗯?”
“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我好像没对你用异能吧。”
许长河闷笑两声,笑声从数个洞孔传出,像风掠过岩洞,呼呼啦啦。
一时间,两人都被那气流声尬住了。
“我先走了。”许长河此刻只想逃。
“等等。”方知绿叫住她,“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许长河很认真严肃地等待。
“你喝水的话,脸会漏吗?像花洒那样?”
许长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珠子都快翻到后面去了,“管好你自己吧,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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